“一杯酒,喜结良缘!” “二杯酒,同心永结!” “三杯酒,相守白头!” 最后一项仪式便是新郎给新娘掀盖头了,春白笑盈盈地捧着盛放喜秤的漆盘上来,喜婆高声:“杆秤金,杆秤亮,杆秤一挑挑吉祥。左一挑富贵,右一挑如意,中间一挑金玉满堂!” 齐岷挑起虞欢的红盖头,看见昏红烛光里,美人的脸似铺开的画轴,一点点映入眼眸里。 先是描得嫣红的唇,丰美如楚楚盛开的花瓣,笑起来时,唇角可见一对俏皮的梨涡。后是挺翘琼鼻,鼻尖小巧。再往上,则是落着浓睫阴影的眼睑,秋波醉人的明眸,羽玉眉间描着一点花钿,瑰姿艳逸,美不可言。 刹那间,满屋光辉都为之一黯。 “看什么?” “看吾妻。” 齐岷泰然自如,放回喜秤。虞欢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噗嗤一笑。 喜婆、春白二人都是有眼色的人,见两位新人如此,不再多留,一人说一句祝福话后,便笑着退下。 虞欢凝视着齐岷,但笑不语,忽然凑上前,在齐岷脸旁嗅了嗅。 热气拂来,间以馨香,齐岷身体微微一动,便欲抬手,忽听见虞欢促狭的声音响在耳廓:“你都没醉吧?” 齐岷手指放下,先按捺着。 “想要我醉?” “他们居然就这么把你放过来了?” “听夫人这话,像是希望我在那里待久一点?” “怎么会?”虞欢目光挑起来,昔日里的狡黠、撩拨一览无遗,“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齐岷眸色更暗,伸手过来,是要揽人入怀的动作。 虞欢伸手挡住。 齐岷挑眉。 一生一次的洞房夜,哪能就这样叫他得手?虞欢皓腕一转,勾起齐岷一根手指,边玩边道:“我听见宴厅里热闹得很,你们在聊什么?” 齐岷道:“没聊什么,他们在打赌。” “哦?”虞欢来了兴致,“赌什么?” “赌我今日成婚是否自愿。” “……”虞欢无言以对,“难不成你是我绑来的?” 齐岷笑,任她勾着自己手指,不反驳,也不解释。 虞欢蹙眉道:“你怎么回答的?” 齐岷道:“诚甘乐之。” 虞欢眼底愠意稍解,低斥道:“谁开的这样的赌,脑袋莫非是放脖子上当摆设?” 齐岷点头,一副“所言有理”的表情。 虞欢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眯眼道:“他们赌的不止是这个吧?” 再怎样也是堂堂锦衣卫,平日里最能干的便是察言观色,怎么可能看不出齐岷今日成婚心甘情愿?虞欢心念一动,抓着齐岷的手放下来,靠近他。 “他们该不会是在赌,你是什么时候被我俘获的吧?”虞欢眼眸倏而晶亮。 “俘获?”齐岷重复这个用词,眼神玩味。 虞欢半点心虚也无:“你一开始死活不肯从我,如今从了,不正是被我俘获?” “哦?”齐岷似笑非笑,“那我是何时被你俘获的?” “你上次不是说了?”虞欢两靥梨涡尖尖,“一见钟情嘛。” “我没说。” “你说我说是,那便是。” “上次”指的是在渔村方伯家里养伤的时候,二人接吻后,虞欢问齐岷是何时喜欢上自己的,齐岷不肯说,她便猜,说“你总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吧?”齐岷坐在床上低头玩手指,回“你说是,那便是吧”。 齐岷一时无话,芙蓉暖帐里,灯火融融,美人笑靥比花更娇,神情极坏:“当然,你要是想自己同我说一次,我也是可以听一听的。” 齐岷啼笑皆非,便欲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竟是原本在宴厅里算着赌约的那一帮人赶过来闹洞房了。 “头儿也忒不厚道,怎么能趁着我们算赌账的时候开溜呀?” “就是,也不给兄弟们瞧瞧撒帐礼、同牢礼,大老远赶来一趟多不容易啊!” “哎呀,一帮不解风情的光棍。里面那位既是头儿一见钟情的心上人,谁还有功夫理你们?!” “……” 起哄声越来越大,像打在岸头的浪潮,一波更甚一波。 暖帐里,虞欢双手已搂住齐岷的肩,妙目含情,娇声嗔怪:“嚯,同别人说,都不同我说呀。” 指的乃是外面那一句“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齐岷眯眼,眸底蓄压危险之意,终于在虞欢再要开口时,堵住了她的嘴。 酒气袭来,侵占五感,有湿濡、炙热的一物掠入口中,发泄着积压的渴念和愠恼,像藤鞭,像银枪……攻至一半,才又转为缠绵,勾着自己同他一块往来,纠缠。 虞欢被压倒在榻上,束腰一松,宽大的吉服松散开来,被大手一掠,扔去床外。 屋外的起哄声根本不停,虞欢又听见几声关于“一见钟情”的调侃,内心窃喜,挣脱出来,脸贴着齐岷滚烫的脸颊。 “笑什么?” 鼻息喷洒,齐岷单手撑床面,把虞欢圈在胸前,问话时,另一只手在解腰间的青色丝绦。 虞欢坏笑:“你说,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该不会是嘴吧?” 齐岷身躯一僵,低头看来,凤眸亮似烛火。 虞欢笑得更得意。 齐岷先忍:“辛益今日刚来请教我,如何给心上人说软话。” 虞欢眼睛发亮:“你会说软话吗?” 齐岷淡声:“看来夫人近来记性不太好。”说着,手里动作不停,一条青色丝绦很快被解开。 虞欢不曾留意他的动作,顺着他所说想,知道他说的所谓“软话”是什么,无外乎是在床笫间哄他说的那些“求欢欢亲我”、“求欢欢来”一类的话。可是云雨时的撩拨之言怎么能和让他承认对自己一见钟情相提并论?分明是两码事嘛。 虞欢便欲分辨,放在枕头旁的手突然被抓住,往底下一带。 掌心倏地覆上某物,没有任何阻隔,虞欢娇躯震颤,不及反应,齐岷压下来,强硬又温柔地道:“那便只能再请教夫人一次,怎样的话才算是软话了。” 罗帐翻飞,似被海浪吹开的帆,载着一艘船冲入浪涛里,天地很快融成一大片炙热的、激烈的海。 虞欢沉陷在巨浪里,攀紧船身,松开咬紧的贝齿,开始娇声喊“岷郎不要”、“哥哥饶一饶吧”,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再请教夫人一次,怎样的话才算是软话”了。 齐岷这厮,开始坏进骨子里了! 主屋外,人声鼎沸,乌泱泱的人影挤在大门口,春白、喜婆一行竭力拦着,怎么哄劝都不管用。 来的这一拨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且一半以上是打赌输了前来“鸣冤”,力气又大,怨气又深,春白哪里招架得了? 眼看要拦不住,春白急得落泪,一人稍清醒些,瞧见以后,又惊又觉有趣,大声道:“小娘子,哭什么呀?闹的又不是你的洞房!” 春白噙泪道:“你们赶紧走开,新人已经歇下,你们再闹,小心回头被我家家主责罚!” 众人哄笑,那人头一次见着这么有趣的侍女,便要再逗几句,耳朵突然被人从后揪住。 “辛……辛老大?!”众人看清来人,诧然。 辛益先前在宴厅里帮齐岷挡酒,本来无甚要紧,可齐岷一走后,便被众人缠着灌了一杯又一杯,差点醉倒在圆桌下。他喝醉以后没什么不良行为,就是没力气,所以在宴厅里休息了一会儿才过来。 本是想着给齐岷解围,没成想一来就看见有人戏弄春白,辛益的九分醉意顿散三分,扔开那人。 “闹够了就赶紧滚。” 众人一愣。有眼尖的看出辛益已动怒,跟先前在宴厅里的模样明显不同,念及在新房外也闹了不久,屋里的新郎官还是齐岷,万一闹过头后果不堪设想,便拉扯着、嬉笑着走了。 “辛……辛大人?”众人走后,春白望着眼前酒气冲天的辛益,心如擂鼓。 辛益看她一眼,眼神很深,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走上前在门槛旁坐下。 春白不解其意,想要劝问,又有些难以启齿。早上给虞欢穿嫁衣时,关于提亲的那些话依然盘桓在耳边,春白心乱如麻,心痛如锥,不知该如何面对辛益。 喜婆一眼看出辛益醉态,笑着劝道:“大人醉了,先回屋里休息吧?” 辛益低着头,闷声道:“别管我。” 喜婆为难,他是大人,是不该由她管,可是坐在人家洞房的大门口算是怎么回事? “这……” “嬷嬷先回吧,我来劝劝大人。” 正犯难,春白忽然小声说道。喜婆一愣,想起辛益来时替春白解围的情形,到底是在姻缘一事上阅历极深之人,恍然大悟,诶一声走了。 辛益坐在门前,良久才道:“你不跑了?” 他仍是低着头,莫名给人颓然之感。春白心里发疼,忍泪道:“外面很冷,大人还是回屋里休息吧。” 辛益不动,又道:“眼泪擦了没?” 春白一愣,眼泪反而涌得更凶。 “花猫。”辛益明明没抬头,却像是看见了似的,低嘲道,“你是不是一天不哭,就憋得难受?” 春白五味杂陈,不知辛益是在调侃,还是真在嫌恶。 “难怪我娘说我命里缺水。”辛益感慨完这一句,抬起头来。 月光映在他脸上,映亮他黑沉沉的虎眼,春白一眼对上,心跳竟像消失。 “春白,我最后说一次,我心悦于你,想要与你共度一生。你愿吗?”辛益鼓足勇气,郑重道,“你若愿,就不要说话。” 春白流泪,越哭越凶。 辛益耐心地等待,等来她汹涌的眼泪,等来她哽咽的哭声。 也终于,等来她数次启唇、却终究不敢打破的沉默。 “我醉了,你过来。”辛益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春白走上前,被辛益一把拉进怀里,用力拥住。 夜风吹晃灯笼,天幕里又开始飘落绒绒雪花,屋外,有人柳暗花明,默默相拥,哭声抽抽噎噎。 屋里,有人云收雨歇,花好月圆,交颈而言,低低切切。 “你都不怜香惜玉了……”虞欢娇嗔。 “怎会?”齐岷一本正经,“你可是我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这本不写副CP番外,所以没交代的一些感情线就放婚礼里一起交代啦,后面就是一些欢欢和小齐的日常。 —
第77章 ◎番外·怀孕篇◎ 成亲后的某一日, 虞欢坐在花厅里喝奶茶,没多久,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府里的花园不算大,却在虞欢的规划下成了个别有洞天的所在。靠墙栽种着一大棵梧桐树, 树下摆着一套石桌。另一头墙角是个小土坡, 坡上修建一座观景阁楼, 坡底则是假山半绕的花厅,厅外栽种有一圈郁郁葱葱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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