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那就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月琴扬起下巴,说得气势汹汹,倒真好像是我冤枉了她。 这一番话将我彻底呛住了,我拧着眉头盯着她的肚子,而她似是察觉到,素手忙捂住腹部,对我换上一幅警惕的样子。 同她对视了几息,我愈发烦闷。 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平常大大咧咧的,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子,在玉骨楼我并没有发现她其他的身份,料想也不是主人的人。 其实,我倒更希望她是主人的人,这样就能说明这一切都是假象。 而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但若是主人真的偷偷塞人进来,那么我对主人来说也就无足轻重了。 越想越烦,回兰瑟院时,我忍无可忍,狠狠踢了一下短桥旁的柳树。 魏竹生,你这个大骗子! 暗自腹诽了他整整一日,气仍是未消。 直至魏竹生黄昏时分下值回来,魏夫人一并将我,月琴,还有魏老爷和苏嫣和唤来,满满当当一屋人。 看到这阵仗,魏竹生的神情肉脸可见地僵了僵。 “魏郎,你可还记得月琴?” 月琴见状,纤纤玉指勾向魏竹生的衣袖,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而魏竹生面上闪现惊疑之色,急于甩开她,而她竟要作势扑到他怀中。 实在看不下去,我身体控制不住地上前,立马扯过魏竹生,将二人隔了开。 “有话直言,拉拉扯扯做什么。” 月琴面露失望,紧咬唇瓣,透过我凝向魏竹生,“魏郎可还记得两月前的星河月明那夜,当时你醉得不省人事,是奴家照料了魏郎一夜。” “我不记得了,姑娘到底有何事?还有你们,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看不清魏竹生的神情,但语气中我依稀感觉到了他的困惑。 “魏郎,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一语落毕,空气又沉寂了。 只留下月琴一双希冀的眼睛。 只见她曲膝缓缓跪下,美目中潋滟泛红,“魏郎,救救我好不好?” “怎么可能?”魏竹生迈步向前,转目望向我,“我从未碰过她。” 他说的笃定,可我心里还是像堵了一块巨石一般。 现下他们各执一词,不止是他疑惑,我更加疑惑。 “果然,魏郎还是忘记了那一夜。” 月琴拭了拭眼泪,有些自怨自艾。 “魏郎喝得神志不清,就算与我......”她顿了顿,颇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嘴里也一直喊着是小苔姐姐的名字。” “奴家不怪魏郎,能侍奉魏郎本就是奴家的福分,奴家更没想到会怀孕,可是奴家不想听妈妈的,将孩子流掉,奴家知道魏郎是个负责任的好人,魏郎为奴家赎身好不好?”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说得真诚又恳切。 “奴家不想再回去了。” “奴家本就是不情不愿,被家中父母卖到青楼的,求魏郎可怜我,求夫人可怜可怜我。” 说着,她便俯下身子,开始磕头。 “咚咚咚”地一声接着一声。 魏竹生似是不忍,扶住她的手臂,眉头却是紧锁的,“我可以赎你,但你腹中的孩子与我无关。” “可是......”月琴仰起头,吹弹可破的肌肤皱成一团,“孩子真的是魏郎的,若是魏郎不信,那就等奴家将他生下来滴血认亲可好?” 她望着魏竹生,眼神充满了期盼与渴望。 魏竹生捏了捏眉心,转眸瞧了瞧脸色不断变幻的魏夫人,又将探寻的目光投向我。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视线便移开,恰巧落在一旁安静的苏嫣和身上,我微微讶然,她倒是没什么表情,永远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 这时,月琴膝行至我面前,卑微至极,“小苔姐姐,苏夫人,我不会抢你们的地位的,我只是想有个落脚处,陪着我的孩子平平淡淡过完这后半生。” 我皱了皱眉头,不禁腹诽,这件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求我有什么用。 看我不语,她又膝行到魏夫人跟前,“夫人,求夫人给奴家一条生路,给这孩子一条生路。” 说时,她还故意抚了抚肚子。 这点小心思被我尽收眼底,我越发看她不顺眼了。 魏夫人抚着胸口,高声训斥了她几句,无非是看不上她的身份之类的,但最后还是答应她留在魏府,好好安胎,等生下孩儿滴血认亲。 还说若不是魏府的孩子,定将月琴以欺瞒之罪告上官府。 在世俗中,就算是不合时宜的孩子,不知还好,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让任何一个自家种流落在外。 所以魏夫人勉为其难地应下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看魏夫人的样子仍是不解气,我适时告了退,退出这一派烦乱。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力太大了,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魏竹生若是大大方方承认也好,可是他却选择骗我。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苔。” 魏竹生竟追了出来。 不想理他,我继续加快脚步。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碰她。”他一把揽过我的臂腕,脸上一派焦急。 “你怎么证明?”我转头看着他,“你怎么证明你不省人事的那一夜没有旁人在?” “对不起。”他懊恼地闭了闭眸,“我忘了。” 像是听到了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我冷哼一声,“忘了?” “就一句忘了。” “你对我的保证又是什么?” 一声一声质问于他,话毕,突然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我只不过是个细作,管他的感情做什么,他就是纳七八个小妾也与我无关。 可我现在就是接受不了,心里乱得很。 径直甩开他的手,我疾步向前,快了一步回到兰瑟院,进了室内将门闩插.上,不想同他说话。 “小苔。”他在屋外急敲门,无果,又去镂花窗棂旁探进头来。 ‘啪’地一声,我干脆将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 “夫人。” “小苔。” “夫人。” “......” 他没法子了,又回到门外一声一声的哀嚎,祈求又卑微。 我干脆捂住耳朵,用被子蒙住脑袋。 我想,他若是喊累了,总该会走吧。 渐渐地,夜色袭来,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映着月色,透过窗纸,我却看到一团青黑色的影子。 他仍然锲而不舍地守在屋外。 有些烦人。 我猛地一下开了门,只见他原本半倚着门的身躯立刻失了重,向后倒来,双臂胡乱地抓着什么。 本是要幸灾乐祸地整他一番,而我一看到他惊慌的眼神,却本能地拽了他一把。 事情发生在转瞬间。 等安然下来的这一刻,就是我靠在门边,被他抱在怀中的一幕。 他微微弯了弯唇,竟还透出点得意的样子,我蹙眉,立马将他推了开,“去碰你的莺莺燕燕吧。” 他双臂半悬在空中,眼睛露出茫然。 “小苔,我......” 他顿了顿。 “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是那个女人故意趁人之危吗?” 听此,我忍不住了,几乎要被他气笑了,直视于他。 “所以,你就可以撇清责任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自愿的。”他神色焦急地晃了晃我的肩膀。 “那你为何要深夜去青楼买醉?” 被他气得我一时话没过大脑,几乎脱口而出。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他眉眼微拧,“我为何去青楼,难道你不清楚吗?” 他的语气掺杂着质问与责怪的意味,我霎时被灭了气焰。 若不是我和莫修尘的事情被他发现,若不是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他也不会去青楼寻我,更不会喝得酩酊大醉。 所以他是在提醒我对他的背叛,并且提醒我,是我先践踏了他的尊严吗。 现在,我能要求他什么。 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作者有话要说: 祝看文愉快
第28章 魏郎 “我知道了。” 最终我缓缓抬头,努力向他挤出一个笑容,“我不气了。” 一袭冷风自窗棂灌入,墨发随风拂起,一时模糊了面容。 依稀看到他脸庞似是浮现一丝懊恼之色。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追溯到是因我而起,我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同他纠结下去了。 “月琴从前同你关系如何?”他嗓音变得清冷,随着风声送入我耳中。 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问,但我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熟。” “青楼的女子背景都是干净的吗?” 他目光深邃,我内心一紧,嗅到了些探寻的意味。 “太子查到肃王身边的谋臣出入过玉骨楼。” 我一怔,羽睫不经意颤动了几下,“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肃王派来的人?” 他的眉峰轻微蹙起,锐利的眼神落在我身上,语气定然,“不无可能。” 可我与月琴相处良久,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后台的样子。 难道她是故意隐藏起来的暗桩? 不过我还是内心存疑,“可她是真的怀孕了,大夫亲自看诊过的。” “你就那么笃定我碰了她?” 他的话混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知是生气还是埋怨。 有意避过这个问题,我立刻转了话,“可一个孕妇来当细作,行动太过受限,而且这绝不是上上之策。” 魏竹生瞥来一眼,语气却是更加笃定,“正因为她是孕妇,才消减了旁人的怀疑。” “我们本能就会对老弱妇孺,亦或是沾亲带故之人,放松警惕。” 一字一句,清晰有力,他好像是特意加重了‘沾亲带故’这四个字,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 也是这一刻,我更加确认了,自从乌青子毒药一案,他就已经对我怀疑了。 想起前几日榻上他有意的询问,还有将才几乎是挑明了的质问。 我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飘忽。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他一次又一次地暗示我,可我还没做好同他摊牌的准备。 我想跟主人最后谈一次,更想知道小叶偷听而来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主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要我们死。 不知为何,我竟还存着主人会网开一面这样的希冀。 我不相信世界上没有解药的毒药,除非是主人不愿给。 但是月琴真的如魏竹生所说是个细作吗? 选择忽略掉他对我的暗示,我顺着他的话道:“如果月琴是别有用心,她定然会露出马脚,夫君可一定要盯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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