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平静,心里如同有两股绳在拉锯,潜意识的排斥和理智上的纠正,互相较劲。 沈照青同样也以复杂难言的目光,盯看着她,“不知道周姑娘是哪里人士?” 周小山淡淡道:“一个叫泉城的小地方,沈大人应当没听过。” 沈照青重复了一下“泉城”,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天以插话道:“阿宁既然已经到了,那就明日启程吧。” 沈照青点点头,“我明日安排人过来护送国师。” 说罢,接过门童手里的缰绳,策马离开。 晏听潮目送他消失在长街之上,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周小山和她娘长得不是很像,只有一双眼睛相似而已,不过他若是知道周小山也不怕疼,那必定能猜出来她就是谢小山女儿。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天以守住这个秘密。 天以带着晏听潮和周小山进了大门,边走边对周小山道:“你这丫头倒是守信,师徒契对你无效,我生怕你不肯来,正愁着如何再临时寻一个徒弟。” 周小山莞尔:“答应国师的事,岂能反悔。” 晏听潮立刻插了一句,“阿宁替国师争夺长老之位,也请国师一定记得替阿宁保守秘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没有痛感知觉。” 天以一愣,“你也知道了?” 晏听潮看了看周小山,正色道:“我和阿宁已经定了亲,阿宁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小山吓了一跳,这不是两人商议好的谎话么,怎么还对着国师也开始扯谎了。 天以果然很惊讶的看看两人,“你们何时定的亲?” 晏听潮面不改色的答了句:“最近。” 周小山急了,忍不住伸手在后面掐他,晏听潮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这事得让国师知晓。我陪你去苗神谷,万一段九尊旧事重提,国师便可以替我挡回去。” 周小山瞪着他,你这么说当然可以,只是你为何不告诉国师,这是假的,权宜之计? 晏听潮给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先不要急。 天以惊讶道:“你也陪她去苗神谷?” 晏听潮正色道:“阿宁是我未婚妻,我担心她的安危,自然要陪她。” 天以呵呵:“你个臭小子不是死活都不肯再去苗神谷么?这番为何又肯了?” “除却我对苗神谷的偏见,我不想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段九尊,”晏听潮顿了顿,“他要把孙女嫁给我。” 天以摸着胡子幸灾乐祸道,“原来如此。” 晏听潮瞟了一眼周小山,眼中带笑,“如今我和阿宁定了亲,也就没了这层顾忌。” 周小山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 戏演的真像,眼波里竟还泛着担忧和温柔,眼神生出钩子,勾的她一时间也气不起来,心里软塌塌的又生出来错觉来,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天以带着两人进了花厅,落座之后,说起苗神谷当前的状况。 “天字派只有我和天玄两位长老,还有一位长老重莲,已失踪多年,不知生死。地字派有庆久,庆田,仓朱,仓青,四位长老,所以这些年一直由地字派把持长老阁。” 周小山一听就明白了,一共七位长老,天字派共计三位,地字派占了四个,如今死了一个仓朱,这个长老之位便尤其关键,如果天字派夺回了这个位置,那就压倒了地字派,长老阁便由天字派说了算。 天以说完,忽然问晏听潮,“我已离开苗神谷多年,从不参与谷中事务,你猜我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带个徒弟去争夺长老之位?” 晏听潮笑了笑:“是圣上的吩咐?” 天以啧啧,“你果真聪明绝顶。可恨你这小子不肯作我徒弟,真是老夫的生平憾事。” 周小山心里酸溜溜的,撇着嘴道:“师父我也不差啊!” 天以一看小丫头吃了醋,忙笑着哄她,“你这丫头和自家男人还吃个什么醋?你要是差了,我也不收你做徒弟呀。” 自家男人?!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周小山当场臊成了闷葫芦,还是一只红扑扑的小闷葫芦。 天以回归正题,接着往下说道:“圣上早年间接到密报,说苗神谷和贤王府之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勾当。世人皆知,圣上的皇位原本是老贤王的,若是单凭一份密报便去查核贤王府,必定会惹朝臣百姓质疑圣上的目的。圣上心里即便有些猜忌,也不便下手去查。但是这些年来,密报一直不断。圣上不禁动了心思,想要查个究竟。 苗神谷弹丸之地,值不当大动干戈,且段九尊明面上一直安分守已,老老实实待在谷中,从不出谷,更挑不出什么过错。圣上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回到长老阁,看看苗神谷到底和贤王府有没有勾连。” 周小山原本没有压力,听完这些,顿时就觉得两肩沉甸甸的。天以的意思,或者说是圣上的意思,这次长老之争无论如何都要赢。不然圣上也不会动用神机营的人护送国师回苗神谷。 “那天玄长老的弟子也会参加竞争吗?” 天以点头,“会。不过天玄的弟子,肯定争不过你,你不用担心。” 周小山不解的问:“为何?” 天以这些来都没回过苗神谷,他怎么知道天玄的弟子不行? 天以反问:“你猜我为何不在谷中挑选弟子?” 周小山明白了,“谷中弟子见地字派有前途,都拜地字派长老为师。” 天以夸了句“聪明”,解释道:“地字派把持长老阁,谷中的事都由他们说了算,依我对谷中人的了解,必定多半都去巴结地字派的长老,肯投天玄为师的弟子必定寥寥无几,资质平平。” 周小山心里一松,“这么说来,是两场比试?” 天以点头:“不错。按照谷中的规矩,同派长老的弟子先比试,胜者再和对方弟子对决。天玄的弟子不是你的对手,你真正的对手,是地字派的候选人。” 周小山好奇问道:“究竟是怎么个比法?” 天以摸着胡须,“三项比试中下蛊最简单,以各自饲养的蛊虫厮杀,蛊虫活着的一方为胜。比武算是第二难,不论兵器,暗器也可以用,只要能赢便算胜。” 用暗器都能赢?岂不是不讲武德? “这规则也太,”周小山还没说出口,嘴巴上捂上来一只手。 她脸蛋小巧秀致,晏听潮的巴掌包住了她鼻子尖到下颌,只露出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 周小山闹了个红脸,眼睛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晏听潮眉梢一挑,“不要打断国师。” 周小山立刻领会到他是不想自己发表差评,在他掌心里点了下头。 晏听潮把手收回去,对天以笑了笑,“国师请继续。” 天以接着道:“武功和下蛊都不至于送命。就是下毒这一项,很容易死人。双方给对方下毒,谁先解了毒,谁就算赢,如果解不了毒,极有可能当场毙命。所以,比赛的凶险之处,就在于用毒。” 周小山无惧道:“这个简单,比毒的时候,我服用生绝蛊。反正是三局两胜。把比武和比毒放在前面,两项我都赢了,自然也不用再比下蛊。那他们也不会知道,我根本不会下蛊。” 天以摸着胡子,“不错,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商议完对策之后,晏听潮带着周小山离开国师府。 一上马车,周小山就迫不及待就问:“你刚才为何捂住我的嘴?” “你可知道天以是怎么赢的长老?” 周小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自己捂着嘴巴试探着问出了两个字,“暗器?” “以一把形如暗器的复剑赢了比武。所以你是不是要谢谢我及时捂住你的嘴巴,让你不要打你师父的脸?” 周小山心想,幸好自己没说出口。 晏听潮笑微微道:“还有,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天以,我们定亲是假的。” 周小山略带尴尬的问:“为什么?” “我若是告诉他,我们没有定亲。他必定要问,你和这丫头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陪她去?”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语气轻慢,“你说,我怎么回答?” 隔着半尺的距离,他偏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 对啊,为什么,还要以命作保。
第47章 小山被他目光烤到面上红云渐起,心跳失控,一向机灵灵光的脑子比平素慢了一个节拍才想到理由。 “那你就说你去寻找大哥的死因啊。”她刻意拔高了声调,果然,车里的暧昧气息被她一嗓子喊得没了踪影。 晏听潮意兴阑珊的往后一靠。 这丫头的心眼挺多的,看着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单单男女之情上好像少了一根弦,莫非是男人当久了,没了少女心思? “国师是个急性子,又和段九尊不合,万一嘴快说漏了,就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再告诉他。” 周小山点点头。 “从京城赶到苗神谷,最快也要半月。我再教你一些剑法招式和内功心法,以保万无一失。” 周小山不敢置信的问:“真的么?” 江湖人士把自己的独门秘籍看的比命还重,不是本门派的弟子从不传授武功,甚至师父对徒弟藏私的也很常见。晏听潮武功高不可测,居然肯传授她内功心法和招式,作为习武之人,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但……这不像是晏貔貅的做派啊! 晏听潮白了她一眼,不悦道:“自打在青鸟坊结了盟,我骗过你?” 周小山飞速的回忆了一番晏貔貅近期的所作所为,的确如他所言,自打那一晚两人在青鸟坊互相交了底,结了同盟之后,晏听潮不仅没有再扯谎骗她,还对她大方了起来。果然是个好伴侣,阿不,好伙伴! “阁主对我真是太好了。”周小山做了个感恩的手势,心里实打实的乐开了花。习武之人,一旦入了道就明白学无止境的道理,越是高手,越想突破,也越难突破。能得到高人指点,或者一本武功秘籍,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晏听潮望着她晓月春花般的笑脸,也微微笑了起来,“你说我对你为什么那么好?” 周小山回答的不假思索,“因为你怕我死了,我干娘和师父要找你算账。” 掏心掏肺的遇见了没心没肺的,媚眼做给瞎子看。 晏听潮脸上的些许笑意顿时如一场风卷了个干干净净,径直凉透心底去。 周小山一看他不高兴,立刻拍马屁,“阁主的功夫天下无敌,能得到阁主指点,阿宁真是三生有幸,多谢阁主!” 晏听潮憋着火儿,不咸不淡的问:“光嘴上谢谢么?” 周小山终于开了窍,即刻拿出一掷千金的豪气,“阁主你想要什么?” 晏听潮反问:“你觉得我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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