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慧叶立刻转身交代府中下人:“快去将女医请过来!” “是!” 白隽和从东宫女子手中将梁言念接回,她很轻,如今失去气息,更是苍白单薄。那消瘦身形如同一张苍凉的白纸,仿佛稍微用上一点点力气就会被撕碎。 白隽和抱着梁言念往里走去。 邱慧叶鼻间泛酸,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 秦修瓒站在白府内院入口处,他望着白隽和将梁言念抱回时的落寞身影,也看见邱慧叶抬袖擦泪的模样。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大步上前。 白隽和怀中的梁言念面无血色,全无气息。她只是闭着眼睛,安静的垂着头。 “念念?”秦修瓒眼眸颤动,错愕恍然,气息忽一滞:“怎么会……” 情绪猛烈激动的瞬间,腹中绞痛难忍,血腥气自喉底迅速翻涌,然后不受控的往上冲出。 他来不及控制,血即吐出。 “呕——” 白隽和和邱慧叶同时震惊:“凛王殿下!” 邱慧叶大步上前扶住他。 秦修瓒望着梁言念,嘴角血迹缓缓流出,顺势而下,滴落在干净衣襟上。 他眼神闪烁着,泪水迅速氤氲满他泛红的眼眶。而后一眨眼,便自眼角滑落。 他还以为,他会是先死的那个。 “呕——”他再次呕出血来,大口大口的血自腹中翻涌出,他忍不住,克制不住,悉数吐出来。 邱慧叶大惊失色:“来人!快喊大夫!快去喊大夫!!” 秦修瓒身体失力后倾倒下的瞬间,眼前视线模糊。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有抹熟悉的红色身影转过身来,笑着喊了他一句: “秦修瓒。” 他嘴唇轻动了下。 “夕云……” 随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深夜。 屋内漆黑,没有燃烛,只有少许从窗户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只有薄薄的一层,甚至不足以让他看清自己微微抬起的手。 秦修瓒挣扎着起身,他翻身,不远处桌边忽有动静响起。 他讶异之间,有人点燃了桌上灯盏。火苗轻轻窜动,而后正式燃起。屋内烛光映照,方才的漆黑被驱散而去。 点烛之人转身。 秦修瓒认出了她,是念念身边那个侍女,好像叫……翠翠。 他蹙眉,眼露诧异,又不解:“你为何在此?” 翠翠走向秦修瓒,眼眶一圈红肿,想来是已哭过一场,她眼里满是红血丝,两眼无神,面色疲惫。 她在床边跪下,继而低头道:“凛王殿下,小姐有几句话让奴婢转告给您。” “小姐入宫前叮嘱奴婢,如若她在宫中出事,务必要找到您,将这些话告知您。” 秦修瓒错愕,又急问:“什么话?” 翠翠深吸口气:“小姐说,让您带她去药王谷,务必在七日内抵达。” “你们要做的事,只管去做。” “还有,梁言念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秦修瓒紧皱眉心,心生疑惑,似是没有明白过来这些话的意思。 翠翠跪在地上未起,只楞楞道:“小姐说,这些话虽然有些不着边,但您很聪明,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秦修瓒:“……” 他抬手扶额,嘴唇紧抿:“这些……真的是她让你转告给我的?” “是,千真万确。”翠翠答:“还有,小姐特意交代,这些话只能与您说,谁也不能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姐说,您会明白,希望您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 -- 皇帝驾崩的死讯很快传遍皇宫,亦宣告京都百姓。 葬礼一事,由皇后与秦垣亲自操办,一应规程,皆按礼而行。朝臣们闻讯纷纷着丧服自府邸赶来皇宫,在设灵堂大殿之外行跪拜之礼。 但皇帝驾崩一事,事发突然,有人存疑,想要太子秦垣给他们个正式的说法。 秦垣明面上给出的回答是:“父皇辛劳国事,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近日来一直觉得身体不适,一直在服药,不曾想,病情来势汹汹,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汹涌加重,父皇当时不觉严重,待发现时,便已经无能为力。” 简而言之,是因过度劳累而猝-死。 这种说法的可信度自然有疑点。但如今朝堂之上,分支明确。 太子一党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太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中立一派虽有疑惑,但为首的帅府对此什么都未言说,他们也不好贸然提问。 而原本的二皇子一党,有人提出疑惑,却被二皇子秦臻给冷眼扫了回去,似是不愿他们在这种时候多嘴胡言乱语。秦臻甚至很明确的表示此事为真,无需多问。 方丞相不解,私下去见蒙捷。 可蒙捷言语间与太子所言几乎相同,他对此并无异议。 方丞相欲再追问时,蒙捷却道:“方丞相,您不要再问了,此事再追问下去,谁也讨不到好。想想丞相府这几十年的基业,您也不想它在一夜间倾倒吧?” 闻言,方丞相震惊,没有立即明白蒙捷的意思,但他既这般说了,他也不好再多问。 出宫后,方丞相途径白府,瞧见了白府门前正在挂白布白灯笼,他更为不解,找人来问,才知道白府要办丧事。 他震惊:“丧事?!” “是啊,”白府门前的小贩压低嗓音道:“就昨日,白家那位少夫人突发重疾,去世了。” “什么!” 梁言念昨日突发重疾去世了?! 陛下也是昨日驾崩的…… 没记错的话,昨日陛下好似派人去请白家少夫人进宫叙话来着…… 再想起蒙捷所言那些话…… 方丞相皱眉思索,倏忽间想到了什么。继而更为震惊。他身体忽抖了下,一时慌乱,连忙让人赶紧驾车离开。 皇帝丧期结束后,宫中有流言传出。 起初还算是比较隐晦的说法,只说那位已驾崩的皇帝陛下,如今称呼的先帝死去那日曾经召白府的少夫人入宫去往御书房谈话,还特意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而后又有人说,先帝是对白家少夫人有那种念头,所以才特意让禁军去宫门前去接她,就是怕她跑了。 更有人说,白家少夫人突发重病离世一事与那日进宫面见先帝有脱不了的干系,否则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怎么会突然死了? 还有人偷偷的说,白少夫人是被人从御书房里抬出来的,当时身上衣裳都是破的…… 他们都是在宫中伺候多年的人,若那是真的,无需细想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他们也只敢小声说上那么几句,至于他们心中想到的画面,谁也不敢往外说。 一时间,各种言论皆有。 宫里暗地里传着,也有人将那些说法传了出去,流入了京都百姓耳中。一时间,流言风语骤起,说什么的都有。 但此种情况下,先帝已去,白家少夫人也已亡故,若想要真相,怕是很难。但那并不能妨碍百姓对此的议论。 朝堂之上,也有异议之言。 尤其是这段时日一直未曾露面的白府与肃王府,若那白家少夫人梁言念真是病故,他们怎么会一直不出现?前几日白府的丧事结束后,所有人都闷在府里,谁也不出来。 连白元帅和肃王爷,直接告假不上朝,朝堂上这些人,自那日出事后便没再见过他们。 太子秦垣在朝堂上暂代皇帝之职,对于朝臣们的言论,他听到了,也阻止了。但他们的嘴,他很难完全管住,表面上是听话了,可私下里还是会议论。 之后又过三日,白隽和与梁婺终于出现在朝堂上。 一众朝臣中,梁婺率先走出,跪地提议道:“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已驾崩离世,如今边境正于战之中,有许多事需要主君做出决断,您是储君,是先帝亲封的东宫太子,先帝虽突离世,可按我朝祖制,太子顺位第一继承帝位,您完全有资格继承帝位。” “还请太子殿下看在边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北渝渴求安居乐业的百姓们的份上,正式登基称帝,以国君身份做出最为正式的决定。” 此言一出,朝臣们震动。 他们议论声起时,白隽和随后走出,与梁婺并排而跪,拱手行礼后,言出相同提议:“边境战乱,战役不止,将士与百姓皆不可安心,邻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还请太子殿下登基称帝,断了那些人不该有的蠢念!” 他们两个带头而出,原本便是太子一党的大臣们纷纷走出,请求太子登基称帝。 一时间,大殿之中,跪了一地大臣。 几十位大臣跪地同时发声下,还站着的人也开始思忖起来。 而后,众目注视之下,二皇子秦臻走出,行至他们之前,面朝秦垣,跪地行礼:“太子殿下勤恳辛劳,自成为储君来,劳苦功高,身居东宫之位,处事不惊,事事皆平,功劳数不胜数,您登基称帝,臣弟,并无异言。” 秦臻拱手置于身前,低头恭敬道:“臣弟恳求太子殿下,为了北渝,登基称帝。” 秦臻出声,跟随他的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高喊:“请太子殿下登基称帝——” 倏忽间,大殿内所跪所有大臣异口同声请求道:“请太子殿下登基称帝!” 大势所趋,已然明显。 那些没跪下的,最终也都跪下了。 一月后,吉日。 秦垣登基称帝。 皇后为太后,玉贵妃为玉太妃,而秦臻,封为“宁王”,他为皇亲,因赐封土一片,可居封地,亦可居京都,先前他的二皇府也改为了宁王府。 秦垣登基后,朝中顺和,朝臣们对他一片顺意,其延续了先帝的良策,将原本一些不合适的刑罚废除,再制定以新的规则。 先前存在的“潜龙”组织彻底废除,自他登基后起便不再存在。 肃王爷梁婺请求将肃王府移居去阜都。他说,他老了,想去女儿和孙子身边待着,享享天伦之乐,珍惜眼前时光。 秦垣答应了,亦正式下达圣旨,在阜都繁华之地为他们选了一处府邸为新的肃王府。 五日后,梁婺带着安雨丹,还有肃王府中愿意随他们一起去往阜都的下人们乘船去往阜都。 小翡跟着安雨丹走了。 是安雨丹特意去白府带走她的。梁言念已不在,翠翠和小翡在白府待的时间不长,安雨丹担心她们在白府待的不自在,便想让她们跟着一起去阜都。珍珠也在阜都,她们过去,也能团聚。 小翡答应了,可翠翠却婉拒了安雨丹的好意。 翠翠说,她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安雨丹也没有勉强。 肃王府整府离去的第三日,翠翠收拾了行囊,与邱慧叶请辞后,离开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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