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应下,自不会反悔。她相信他。 至于她自己…… 梁言念默默将衣袖攥紧在手中,那所谓的答案指的是什么?又要从何开始寻找? 疑惑茫然之时,她瞥见了放在座位旁边的那把红面伞。 她愣了愣,伸手将伞拿起。他一手轻轻抚摸着微微坚硬的伞面,一边凝神盯着伞。 马车停下的瞬间,她身体随着马车的动静稍晃动了下。她忽将伞握紧在手中,又眨了下眼,抬眸时眼露一抹光亮,好似想到了什么。 白路迢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三小姐,肃王府到了。” 梁言念缓了缓神,从马车内走出。 白路迢已经下马,站在马车边朝她伸出手。梁言念习惯性将手搭在白路迢手臂上,借力下车。 梁言念朝他笑了下:“多谢二公子。” “嗯。”白路迢点头:“三小姐别忘了,明日要与我见面一事。” 梁言念一愣。然后想起来前一日她去白府找他时与他说的话。今日她得去安王府参加赏花会,所以约好明日与他再见。 只不过今日已经见到他,一时倒是忘了明日有约。 白路迢看她:“忘了?” 梁言念笑:“现在想起来。” “记起来了便好。”白路迢轻笑一声:“不是困了吗?快回府休息去吧,明天见。” “嗯,好。” 梁言念站在府门前,望着白路迢离开后,才转身进府。 一进去,就被肃王府的管家梁奇拦住了。 梁奇气呼呼看着她,但碍于她是自家小姐,也只是看着,没敢出言责怪。 梁言念一愣,然后露出笑容。只不过那笑容里,大部分是心虚意味:“梁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守着呢?” “这还不是因为某个不听话的小姐,骗我离开后,拽着男子跑出府去了。” “……”梁言念尴尬笑了两声。 梁奇无奈摇了摇头,又道:“三小姐,王爷在书房等您,说您要是回来了,让您立刻去见他。” “啊?” “还不快去?去晚了可是要挨骂的。” 梁言念撇了撇嘴:“好吧……” 她向梁奇点头示意了下:“那梁叔,我先进去了。” 梁奇颔首:“去吧去吧。” 梁婺书房门前。 书房门关着,有烛光自门窗透出,隐约可见坐在书桌前提笔写字的梁婺身影。 梁言念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心情有些紧张,有点不敢进去,但爹又交代过,要自己去见他。 她怀里抱着伞,心中纠结,忍不住叹气。 “你准备在门口晃悠到什么时候?”梁婺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梁言念一惊,一个激灵,肩膀不自觉往上耸了耸。过了会儿,又沉下来。她再次叹息一声,认命般往书房门走去。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推开门,进入书房。却只站在门口的位置:“爹,您找我啊?” 梁婺往她那边瞥了眼,面色无奈:“你就准备站在那里跟我说话?你能听得见我说些什么吗?” “我仔细听,还是可以听见的。” 梁婺定睛看向她。 梁言念立马改口:“我还是过去吧。” “把门关上。” “哦。” 梁言念听话将书房的门关好,然后走到书桌前。她不敢先出声,低着头一副乖巧模样等着挨训。 梁婺低头继续写字:“这么晚了,你跟着白二公子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啊,就是饭后一起出去散散步、吹吹风什么的……” “你忘记陛下说过不许你随便出府的事么?” “我是与白二公子同行,不会有事。”梁言念抿了下唇,忍不住又低声嘟囔起来:“再说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不许我出府……我在京都一没仇人二没什么朋友,就算出府,不是买东西,就是随便走走,也不会招惹到任何人……” “放肆。”梁婺依旧在写字:“陛下口谕,你就这样不放在眼里?” 话是责怪的话,但说的轻飘飘的,好像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一般。 梁言念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责怪的意思,虽然抱怨的话是随心而出,但也确实是心里话。她一直都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让她待在府中,难道她出府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这几次出府,明明都没有发生…… 倒是待在府里,麻烦却是不可避免的找上门来了。若是真有事,不管待在那里,事情都是会主动找上门的,避是避不了的。 比如拂衣姑娘。 没听见梁言念接话,梁婺将手底下信纸上的一句话写完后抬起头,正要再问时,先看见了她手上拿着的红面伞。 他一愣,原本要说的话忽然卡在喉咙里,诧异之色浮于眼中。他身体下意识激动反应着站起身来:“这伞怎么会在你手里?” 梁言念没想到他情绪会忽然激动,身体后倾着后退一步,然后眨了眨眼:“这伞……我、我从库房找到的……觉得好看,就拿出来了。” 她笑了下:“怕下雨嘛。” 梁婺蹙眉,从书桌内侧走出,伸手将红面伞从梁言念手中拿过:“你若是想要伞,我明日命人给你买新的,这把伞不能碰。” “为何?”梁言念不解:“我看伞柄上刻着一个‘云’字,难道这不是我娘留下的伞?” “……” 梁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拿着伞走回到书桌内侧,并没有要将那伞再给梁言念的意思。 梁言念微微皱眉,忽想到在碧云楼时凛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上面刻着的‘云’字并不是她的姓氏,只是因为她名字里有个云字。其实,她姓凌。” 梁言念唇角轻抿了下,双手缓缓垂落后不自觉捏紧袖口。 她忽出声询问:“爹,我娘的全名是什么?” 梁婺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他背对着梁言念,没有转身:“为何忽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身为她的女儿,活了十六年,竟然连娘亲的全名都不知道。您只说过她姓‘云’,就连我每年去祭拜的坟前墓碑上,也只刻着‘云氏’,未有名。” “既然以前都不知道,现在知道又有何用?”梁婺将伞放在身前书架上:“你娘生你的时候便死了,你自小是在王妃膝下长大,你记得王妃的名字就行。” 梁言念蹙紧眉心:“我现在想知道她的名字。” 梁婺往后瞥了眼。 “即便我娘出身再卑微,我也有知晓她姓名的资格。爹,您这般抗拒告知我娘的姓名,是您厌恶到一点儿都不愿意提起她,还是在隐瞒什么?” “放肆!”梁婺忽转过身来,嗓音不自觉提高了不少,眉头紧皱,眼神严肃。 这回,短短两个字里听出了他的怒意。 梁言念低下头:“女儿失言,爹息怒。” 梁婺深吸口气,闭眸后又将气息呼出。他将情绪收敛,轻叹一声后,出声:“念念,你娘已经死了十多年了,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起了,你现在在肃王府过得很好,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不该你操心的事。” 他走出书桌,行至梁言念身前,伸出手拍了拍她肩膀:“你很快就要和白家二公子成亲了,不要在这种时候惹出事端来。只要你嫁入白府,有白府作为你的靠山,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说你的坏话了。” 梁婺语重心长:“念念,你听话一些,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 梁言念抬头看着梁婺。 梁言念心中疑惑为何他对于自己生母的事反应如此奇怪,但她也能看出来,他眼里对自己的担忧绝不是装出来的。 仔细看些,他眼睛有些许浑浊,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去年更多了些,鬓间的白发也长了不少。 见她不说话,梁婺轻摇了下她肩膀,眼神微微闪烁:“念念,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梁言念眨了下眼:“我知道了。” 她抬手覆盖上梁婺那手背已有些许粗糙与皱纹的手上:“爹,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我不再问我娘的事了。” 梁婺随即露出笑容:“念念真乖。” 梁言念挤出个笑来:“那……爹,要是没别的事了,我就先回房间了。” 梁婺点头:“好,你回去吧。” 梁言念朝梁婺行礼:“爹,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别累着了。” “知道了。” 梁言念退出书房。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梁言念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继而取代的,是黯淡无光的眼眸和面无表情的面容。 她抬头看了眼被乌云密布的夜空,看不见月亮,也瞧不见星辰,乌压压的,一片漆黑。 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沿着身前的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曲幽”院门前,梁言念眼皮已经耷拉下来,看起来一副恹恹模样。 翠翠坐在房前屋檐的围栏边,远远看见梁言念进院,连忙起身往她那边跑去。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大晚上的,您跑到哪里去了啊?”翠翠一把挽住梁言念的手臂,满面都是着急:“可担心死我了!” 几乎是眨眼之间,梁言念便将回来时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收敛回去,换上了一副笑脸。她拍了拍翠翠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出去随便走了走。” “我听门房丫头说,白二公子来找过您,您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吗?” 梁言念点头:“嗯。” 翠翠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她眯眼笑了笑:“那就好。既然是跟白二公子一起出去的,那自然是不会有危险。” 梁言念笑着拍了下她脑袋:“你对他还真是有信心,不相信我,相信他?” “小姐您又不怎么出府,又不会武功。保护人这种事上,自然还是白二公子更厉害些。他陪着您,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梁言念轻轻笑了下,翠翠也跟着笑起来。 梁言念说:“翠翠,我想洗个澡,你能帮我去备一些热水来吗?” 翠翠点头:“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小姐您等我一会儿啊,我跑着去!” 然后翠翠松开挽着梁言念胳膊的手,真的转身往外跑走了。 梁言念眼神柔了些,低头笑了下。 回到房间,桌上有翠翠为她准备的茶点。她喜欢的蟹粉酥,还有清茶一壶。 她走到桌边,拿起一块蟹粉酥塞进嘴里咬了口。酥脆可口,味道熟悉,显然是翠翠亲手所做的。 她坐下来,将手中那块蟹粉酥吃完后,又拿起一块新的吃起来。最后一口蟹粉酥塞进嘴里后,她腮帮子鼓鼓的,腾出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蟹粉酥咽下,又一杯清茶饮下。 舒坦。 将茶杯放下时,梁言念忽想起之前收到的木盒。拂衣来过后,她便将木盒放在梳妆台旁边的箱子里,怕被人发现,还特地用衣裳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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