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到汴京有些路程,再加上查案也需要时日。若是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桑云安慰他道。 张敦礼点点头,可是他眼底的愁云不散,总显得心事重重。 “张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我希望你能够真正舒心。痛失亲人,实在太过悲苦,但我们总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像太阳一样明亮。”桑云说道。 “嗯。”张敦礼用力点头,将手边的鸡汤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日,桑云刚从老板娘那儿拿到定金,正盘算着怎么进行第一步行动呢,阿岳就来敲门,说是迷药那边有线索了。 桑云和阿岳速去到大理寺,正听到钟大跟许遵禀这件事儿。 “李氏做得很隐蔽,她的爪牙去黑市买药,还额外付了一大笔钱用作封口。若非我威逼利诱,这行有这行的规矩,还真的查不出来。”钟大说道,“另外,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暂且关押在牢内。他若肯配合咱们查案,他贩卖迷药的事儿,可以从轻发落。若是不肯,那就数罪并罚,并将他驱逐出汴京。” “做得很好。”许遵眼眸一眯,“立刻缉拿李氏。” “居然真的是她。”桑云喃喃自语。 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却又有些意料之外。因为桑云觉得,房氏因为怨憎,有杀害老夫人的动机,可是李氏和老夫人又有什么仇怨?为何要借房氏的手除掉老夫人呢?而且房氏是主母,如何会听从一个妾的建议?这根本说不通。 看来一切只有等李氏来,才能解答疑惑了。 李氏被缉来时,穿着格外艳丽,衣裳还熏了香。许遵看在眼里,认为这是对司法的一种挑衅。 “你还有心情打扮,果真内心强大。”许遵讽刺道。 李氏娇媚一笑,抚摸着自己的脸,“大人,女人爱俏是天性。一个女人,连穿衣打扮都不重视了,那还算女人么?” 许遵可没兴致和她探讨这种问题,他往堂上一坐,正了正双翅帽,冷声道:“你的人去黑市买迷药,且这种迷药的粉末在老太太供菩萨的香炉里发现,你作何解释?” 李氏又是一笑,神情似是无奈,“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妾,主母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呗,谁能想她丧心病狂,竟拿来杀人了呢?” 桑云站在屏风后,直接皱了眉头。 这个李氏,比想象中更加难缠。
第39章 莫名要当驸马爷了 “你们家主母可是大家闺秀,怎么会知道迷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呢,还是党项的迷药。”许遵直勾勾地盯着她,气势迫人。 不过,李氏根本不害怕,她嗤嗤笑道:“大娘子是大家闺秀,她身边的婆子又不是。一个杀猪出身的,家里遭了祸,运气好,被卖到大娘子跟前,偏偏大娘子还很信任她。这婆子不光精通下三滥,手劲儿还很大,片肉剁骨的可不在话下呐。” 许遵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奇妙的温柔,语态很放松,像是跟人拉家常一样,“你连你们大娘子身边婆子的来历,都知道得如此清楚,感觉整个李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着实厉害。” 李氏似乎吃不准许遵的意图,抿了唇,不再言语。 “钟大,请李娘子下去歇一歇。”许遵将「歇」字咬得很重。 钟大心领神会,客客气气地站出来,朝李氏道:“李娘子请随我来。” 李氏看向许遵,眼神中有不解,许遵的表情始终温柔。直到李氏不得不跟钟大离开后,顿时恢复往常的疏离冷淡。 “许大人,这...”桑云张口。 许遵却一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的欠揍表情,直接打断她:“就允许她将咱们当傻子,不允许我们骗骗她?” 桑云听完,更加疑惑。 许遵一副「你真是个傻子」的嫌弃表情,给她讲了一桩旧事,“从前在登州,我遇到过一起穷凶极恶的案子,酒坊老板一家子大小七口人全部被杀,我们刚寻摸到线索,凶手来自首了,他说是因为老板意图强迫自己的妻子,这才愤而杀人。线索全部对得上,凶手确实是他。但我们走访邻里,发现凶手的妻子嫌弃丈夫贫穷,和酒坊老板有染,更有人听到其妻子和老板发生争吵,想要逼他休妻之类的话,老板却不同意。最后的真相其实是,凶手妻子恼羞成怒,恶意捏造事实,操纵爱慕自己极深的丈夫去杀人。” 桑云最初听得云里雾里,愣了半晌,突然醒过神。 “大人你是说,有可能凶手真的是房氏。但恶意操纵这一切的人,其实是李氏?” 许遵傲娇道:“你还不算太傻。” 桑云皱起眉头,“这又回到刚才的疑问,为什么房氏会被一个妾室操弄?她就算真的不聪明,也不至于做出这些丧心病狂之事。” “我也很好奇,不过,这一切问题的答案,咱们需要耐心等上几日。”许遵信心满满。 钟大将李氏安置妥帖,回来复命。许遵点点头,说这几日自己要闭关做其他事儿,叫桑云别来打搅他。 桑云满脸问号,在他离开后,忍不住问钟大道:“许大人克妻,是因为没有女人能忍受得了他的自恋吧?” 虽然他确实俊朗又多金,自己也确实爱慕他。但真的没有想要打搅他的意思,哪怕一丁点儿! “许大人的未婚妻,不是他克死的。然后,关于许大人克妻的名声...其实是他自己放出的。”钟大一脸为难地说。 “啊?为什么?”桑云很惊讶,还有人热衷于造谣抹黑自己? 向桑姑娘透露公子的隐私,其实很不地道。但她都问到这一步了,而且...钟大私心里不希望桑姑娘误会公子。 “公子出身好,又不是纨绔子弟,从小爱读书,又相貌好。所以有很多小娘子爱慕于他,但是公子这个人吧,对读书啊、做官啊、挣钱啊,都比对姑娘上心,他不想为这些事分神。再说,汴京出身好些的小娘子们多骄矜,公子不喜欢骄矜的女人。”钟大最后一句话,已经接近疯狂暗示了。 桑云若有所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许大人喜欢特别谦逊的女人。 “嗯嗯,是。”钟大点头,可是想了想,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到了放榜这日,几乎满汴京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去凑热闹了。家中有人参与科考的,去看榜单。家中有待嫁闺阁女的,去榜下捉婿。 桑云费了老大劲儿,才拉着张敦礼挤到人前。 “李之纯、宋圣龙、张...张兄!你中啦!”桑云数到张敦礼的名字,兴奋地直摇他的肩膀。 张敦礼被她摇得眼睛昏花,定了定神,于混乱中将自己的名字看了又看,眼眶有些湿润。 “爹,娘...”他喃喃自语,还没等在心中告慰完亲人,身后突然窜出几名大汉,拖住张敦礼的胳膊,要将人直接抬走。 “你们做什么!”桑云呵斥道。 “咱们家主君就一个女儿,要你这位兄长去做女婿。小娘子,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吧!”一个大汉口齿不清地回她道。 原来,他们以为张兄是自己的兄长。 桑云见张敦礼满脸写着「拒绝」,但无奈寡不敌众,而桑云身手再出色,怕也不是几个大汉的对手。 紧急之下,她看到人群中还有几个身穿华服,带着七八个壮丁早早赶来「捉婿」的富绅,灵机一动。 只见桑云大声喊道:“我兄长年十八,一次及第,无父无母,长相俊朗,谁家要他当女婿啊?” 她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毕竟,及第的进士中,不乏年老体弱的,或是相貌不佳者,张敦礼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还是一次及第,又无父无母的,只能依仗岳家,以后发达了,好处就都是岳家的。这个算盘,谁都会打。 于是乎,一群人几乎「饿虎扑食」般扑向张敦礼。 桑云拉着张敦礼,躲开了。 “我兄长有要求的,要娶财力最强的女人!”桑云又喊了一句。 刚才回桑云的汉子,望向其他的「恶狼」,满脸愤怒,“是我们先看上的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都来榜下抢女婿了,还道德?”其他人讽刺他道。 来抢人的汉子,各个血气方刚,根本受不住激,大家立刻打成一团。桑云向张敦礼使了个眼色,一边高喊「加油」,一边拉着他趁乱逃走。 城楼之上。 一穿真珠大衣,配金革带的年轻娘子看着榜下的闹剧,「扑哧」一笑。 “那个年轻人很有意思。”她指着张敦礼道。 一旁的老奴拱手站着,伸长脖子一瞧,“公主,明明是他身边那位小娘子更有意思啊,很聪明。这个年轻人有点傻。” “我就喜欢傻的,好欺负。我要去跟爹爹说,让他当驸马。”卫国长公主声音很雀跃。
第40章 不速之客 桑云将老板娘给的定金,拿出余下的所有,去给张敦礼买成衣。 “虽说官家爱贤,不会看不起咱们小地方的人。但你去官家面前,还是要穿戴齐整,争取留一个好印象。”桑云拿尺子,一边给张敦礼量体,一边叮嘱他。 “云娘,我欠你太多,真该拿一生来还的。”张敦礼发自内心道。 明明比自己还小些呢,却在生活中处处照顾自己。家中遭大祸,若非桑云的支持,自己能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还难说。 “一生?”桑云笑着打趣他,“你该不会想以身相许吧?” 张敦礼一愣,面色一红,他还真的没这么想。 桑云不再逗他,拿笔将他的肩宽、颈宽和腰部尺寸一一记下来,随后问张敦礼:“你是想外放还是想留在汴京?” 留在汴京,生活便捷舒适。外放的话,没背景,好地方一定轮不上。去苦寒之地,生活虽不易,但容易做出成绩,升迁能快些。桑云虽是民女,却也懂这个道理。她私心里,是希望张敦礼留下来的。背井离乡,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很难,若有朋友陪着,也不至于孤苦无依。虽然汴京有许大人,有钟大哥,还有大理寺的若干兄弟们。但她和张敦礼一道坐过牢,熬过最苦的日子,感情自是不同。 “汴京。”张敦礼斩钉截铁道。 桑云脸上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道:“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呀。官嘛,小一点也无所谓,平凡的日子才是最安稳的。” 于是,张敦礼穿着崭新的成衣,跟随这一科的进士们入大内,参加殿试。 官家比想象中年轻,不知是不是张敦礼的错觉,他总感觉,官家在一众进士中,格外关注自己,总时不时拿眼神打量自己。 往常的殿试,一般都是考诗赋,由官家即兴出考题。但今年不同往常,官家打算仿仁宗,「以民事试之」,出「问题十通」。 “今年增恩科,皆因大娘娘的福泽,你们要懂得感恩。大娘娘与朕的想法相同,诗赋固然能看出一个人的才华。但做官,靠的是能力,不是才华。”官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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