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孟春留覃竹在府中吃午饭,袁家的小厨房做了八碟八碗,覃竹吃的眉开眼笑,连火娃也跟着她们多吃了一碗饭。吃过饭依旧拉着覃竹不肯放手,覃竹又陪着在园子里玩了会,到了平日火娃睡午觉的时分,他脑袋一沉一沉的在靠在覃竹肩头。 袁孟春见覃竹抱着他有些吃力,示意嬷嬷去接过来,哪知火娃扭了扭就哭了几声。覃竹只好轻轻拍着他,只等他睡沉了,才放在竹榻上。 “我得走了。”覃竹揉着酸痛的肩膀,“看孩子可比看店累多了。” 袁孟春歉意的笑着:“这孩子就是喜欢缠着你,等会醒了肯定还要找你,找不到又要闷闷不乐的。” 覃竹幼年丧母,对于同病相怜的火娃很是怜惜,她笑道:“我也喜欢火娃呀。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孟春姐姐,你也好好整理下心绪,一切往前看吧。” 袁孟春听她说的真诚,感激的点点头,亲自把覃竹送了出去,又吩咐自家马车送她回甜水巷,覃竹摇头推辞,不必送来,我不回店里,我去找个人,然后去‘观海楼’看热闹。”
第8章 说正事 “方园”坐落在澶州城东。从一大早,就不断地有人来登门拜访,探病送礼拉关系,各怀鬼胎,把这素日幽静的一条街,搅的热闹非凡。 最早来的是澶州知府魏锟,出来跟他寒暄的是袁文竞。 “不知王爷休息的如何?下官昨夜担心的不得了。” “王爷今日好多了,多谢您记挂。” 再后来的是澶州都督蒋天南。 “王爷的身体可大好了?不知我等今日可能拜见王爷?” “王爷今日好多了,此时正同周大人说话,还请蒋都督稍坐。” 这些车轱辘话来回说,说的袁文竞觉得自个儿像个拧了发条的红嘴绿鹦哥。 ———— 自打出京城一路住在驿馆,顺王吃不得苦,睡也睡不踏实。终于到了澶州,住进“方园”,总算睡了个好觉,一大早神清气爽的亲自来到周珩住的“清雅堂”,也不等人通传就走了进去。“清雅堂”的院门外守着周珩两个亲卫,可又不好拦顺王。 “我说阿珩呀”,顺王跟着景安帝学,私下里的称呼显得他跟周珩也多了三分亲热。“本王觉着已经休息地差不离了。要不今日先把陛下交代的事都办了?” 周珩见他进来,一边吩咐宋林去给王爷倒茶,一边笑问:“昨日才到澶州,王爷今日就急了?” 顺王把自己胖大的身躯挤进太师椅中,接过宋林递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咦,你这茶不错,是上品的肉桂,京城里都喝芽茶,我喝着倒不如这岩茶来的舒服。” 论起吃喝玩乐,没人比这位顺王更在行了。喝了茶,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椅子本来宽大,可承受了他体重,那细条花梨木就显得有些脆弱。 “这地方又热,也没什么好玩的,本王想着京城里还有事,哦,主要你还有事,不如早完事早回去。” “澶州倒不是王爷说的这么不堪。”周珩笑道:“澶州富庶,海域广阔,有采珠场、有蕃坊、也有园林奇景。王爷还是封旨来看看‘海上升明月’的,如此便急着回去,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你可拉倒吧!”顺王吧嗒一声,把茶盅放在桌上,表达着不满,“皇上让你来办差,八成是怕你凶名太盛,把我这老好人推出来给你做挡箭牌。那天在大殿上,俞晚舟还说什么陛下信重本王,他一张嘴,本王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俞晚舟便是俞阁老。 “何以见得?”周珩笑看他。 “瞧你笑的,跟个小狐狸崽子似的。”顺王撇撇嘴,“这若是个好差事,六部那些官员还不挤破头,八成你们需要个身份高些,又跟六部没什么勾连的人当招牌,你才好施展手脚。” 周珩不得不感慨,皇上这位看似不靠谱的二哥,表面上虽然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可能够在前朝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储、兵变、逼宫等诸多纷扰中全身而退,实在也是个心如明镜的聪明人。 “王爷明鉴。不过若是差事办得好,那也是王爷一件功劳。”周珩少不得哄哄他。 “本王要这功劳做什么啊?本王跟你们不一样,又不指望这个升官。” “都是给陛下办差,说什么升官不升官的,差事办好了是尽臣子的本分。”周珩把话说的冠冕堂皇,一副尽忠报国的面孔,可顺王也没给他留情面。 “你是不急着升官,你是为了躲债吧。别以为本王不知道,皇上生辰家宴,你就装病躲了,淑妃还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你就是家里没个主母,才整日不是头疼就是脑热的。又说她妹子如何的才貌双全,如何的体贴温柔,我瞧是打你的主意。所以你干脆揽了个差事躲出了京城。 周珩笑了笑,继而一挑眉,“哦?淑妃这么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如何说的?” “皇上没吱声,皇后娘娘多聪明啊,告诉淑妃,陛下行了除服礼,也有打算扩充后宫,若是淑妃家里姐妹多,要不接进来个伺候皇上,也给她作伴。淑妃听了就没敢再吱声。” 把家宴上的消息递给周珩,这便是顺王示好了。周珩心领神会,没接这个话茬,微笑着对顺王道:“澶州富庶,我看那位魏知府和澶州商号的袁家都是好客的人,岂能让王爷白来。还有,昨日袁世子不是说在‘观海阁’设了宴,王爷若是不出面去应酬一番,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顺王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倒应该应酬一番,也免得地方上这些人说咱们骄纵,不过……你可别坑我,回头你在陛下面前告我一桩……” 周珩笑而不语,顺王自己也笑了:“我知道阿珩你不是那样不讲究的人,何况皇上心里有数,既然把这差事给了我,也是褒奖我这些年的辛苦,你说对不?” 周珩点点头,“您言之有理。那王爷就宽宽心,在澶州好好赏玩一番,等回京去把见闻说给皇上,也不枉您走这一趟。” “行嘞。”周珩说的明白,顺王也心领神会。“刚才有人来回禀本王,说蒋天南和魏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咱俩这就出去应酬应酬他们?” “是。”周珩客气的对顺王伸手示意,“王爷请。” —————— 顺王在“方园”会客厅接见了蒋天南和魏锟。二人都未见过顺王,还以为顺王跟当今陛下景安帝相似,是个英俊潇洒的风流人物,实在没想到进来的是个二百来斤的大胖子。蒋天南这“久仰”二字说的便有些卡壳。 魏锟也暗吃了一惊,不过,立刻又显出一副倾慕之像,“哎呀呀,王爷面带佛相,一见便知是位福泽深厚的贵人,王爷能莅临澶州,乃是澶州百姓之福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顺王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坐了上首,对那两人吩咐道:“昨日本王身体不适,慢待蒋都督和魏大人了,两位就多多体谅我这身子骨吧。快坐、快坐。” 蒋、魏二人连称不敢,周珩坐了顺王左首,袁文竞做了下首,蒋天南和魏锟依次在右侧落座。顺王开门见山:“这次本王来,陛下交代了两件事。” 蒋、魏二人连忙站起来躬身听着。顺王笑道:“二位大人不必这么拘礼。咱们坐下说就好。” 等众人又坐了,顺王慢悠悠道:“一则,澶州商会能在短短十几日筹了三十万两银子,皇上金口玉言,赞了二位大人教化百姓有功,澶州民风醇良,乃是咱们大梁各州城的表率。” 蒋、魏二人又忙不迭的站起来谦让,“这是臣等的职责所在,实不敢受陛下如此盛赞。” 顺王笑道:“你们的辛苦,陛下都看在眼里,亲赐匾额一块,上书“上善治水”。本王千里迢迢带来了,明日找个吉时揭匾,就挂在澶州衙门里,也让百姓们知道陛下的圣心厚爱。” 蒋、魏二人喜形于色,齐齐高呼万岁。顺王见他们激动完了,又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还有件事,这个本王却不如周大人知道的清楚。请周大人跟你们说吧。” 蒋、魏二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皇上可别打一巴掌给个枣。尤其魏锟,他是主政的父母官,太清楚这一巴掌,皇上打算往哪打了。 周珩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们,声音平静如常,“魏大人,陛下让我问一句,朝廷拨下来修海防的银子丢了快三个月了,案子你查的如何了?” 魏锟的心一阵乱跳,他斟酌了下这才道:“回禀周大人,下官继任澶州知府两个月有余,实在是,实在是所知有限。前任知府高澄在狱中闭口不言,也无法配合下官交接事务。” 他偷眼看了下顺王和周珩的脸色,顺王垂着眼,专心致志喝着茶,也不知是不是听着;周珩半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他。魏锟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湿透了。 “下官,下官已责令将负责押运官银所有人等都看押起来,只是这些人都是官府衙役或是蒋都督麾下的军士,若无证据也不好动刑。” 周珩没说话,摸了摸下巴,似乎还在等魏锟说下去。 魏锟撇了眼蒋天南,指望他帮忙支应几句,蒋天南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魏锟心中叫苦,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银子是进了澶州府衙的库房才发现丢失的,彼时装银子的箱子封条都还完好无损,是以也无法判定是在哪里失窃,这一路走过水路,也走了陆路,若是排查起来范围太大,下官真是……真是……” 魏锟可怜巴巴瞧着周珩。周珩倒是笑了:“如此说来,倒是陛下难为魏知府了。” 魏锟被这句话吓得不轻,“下官不敢,下官愚钝,实在是时间紧迫,下官想着银子自然要找,可是海防更是大事,事有轻重缓急,这个,这个,海防事关百姓们身家性命,先得把海塘修起来为要。” 这几句倒是有道理,周珩点点头,“也是为难魏大人了,总算你们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大热的天,魏锟的额头滴滴答答淌了冷汗。
第9章 观海楼 周珩又问:“前任知府高澄还在澶州大牢中?你可审过了?” 高澄是因海防决堤,淹了东南七八个村镇,再加上丢失官银,两罪并罚被下了大狱。按律,海防决堤乃是失职,澶州知府并无权审问,需提送京城待审,可查找官银却要讯问高澄是如何安排的人手、路径,寻找其中的漏洞,也的确为难魏锟。 魏锟忙道:“下官初来时,就去狱中问过澶州政务之事,那高澄闭口不言,一字不发,无论问什么都不回话。”这倒是给魏锟省事了。 “也好。”周珩点头,“待王爷回程,高澄就一起押送进京。” “是。”魏锟松了口气,看来今日勉强过关了。“下官回去就让人把高澄押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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