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孔雀淋了雨,微展着尾羽抖了抖水,很是优雅美丽。 钟瑜想了想,既然男人不适合,那么给女人不就完事了? “我不用也可以送给你嘛。” 薛遥瞥了眼钟瑜,嫌弃道:“我才不要。” 钟瑜说:“那我就送到擎风镖局去,送给贺宵雨。” “贺镖头英姿飒爽,才不会要这样一把花里胡哨的扇子呢。”薛遥心里有点不高兴,她才说了一句不要,就转头送给别人,哪有这样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钟瑜想送谁就送谁,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薛遥虽说是想开了,但还是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连孔雀都不看了。 钟瑜没有察觉到薛遥那点小情绪,脑子里又想起了别的东西来:“前阵子有人给我送了只孔雀样子的纸鸢,游风,你去找找在哪里搁着呢!” 游风苦兮兮地去给钟瑜找纸鸢,好半天,才从门外灰头土脸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破损的纸鸢。 “公子,这纸鸢在库房里放了几个月,早被压坏了。” 钟瑜颇为惋惜地看着纸鸢,沉思片刻,冲着薛遥道:“薛遥遥,我们来补纸鸢吧!” 薛遥无语:大哥你几岁了? 钟瑜又去喊正在看剑谱的何许人。 最后,两人皆是挡不住钟瑜的死缠烂打,只好由何许人研究图纸,薛遥与钟瑜动手修补。 等到修理好纸鸢,天已然黑透,几人约好若是次日天晴便一同出去踏青。 端午之后踏青,虽然离谱,但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日,溆陵终于放晴。 钟瑜望了望外面高高升起的太阳,阳光耀眼灼目,热气滚滚袭来,他缩了缩脑袋道:“要不我们不放纸鸢了吧?” 薛遥今日特意换了新衣裳,此时恨不得要拿纸鸢把钟瑜的头打歪。 “今日无风,确实不适合。”何许人似乎早已料到会这样,平静地从袖口里抽出一卷书,“不如今日大家坐下来一起看书。” 钟瑜好不容易病好了,天也晴了,觉得要是再在屋里待下去就要发霉了。 他眼光一扫,看见墙角放了一把伞,灵机一动道:“不如我们去拜访贺镖头吧,把伞还回去。” 薛遥也不愿穿着新衣服在钟府里坐着看书,便一起附和道:“顺带去看看贺老镖头的病有没有好。” 何许人见他俩一唱一和,只好放下书,无奈地同意了。 三人冒着初夏已初显毒辣的日光出门。 只是等他们慢慢悠悠终于走到擎风镖局门口时,却都愣住了,只见两扇门紧紧地闭着,上面还贴了封条,门口的镖车一辆也没有。 薛遥趴在门缝往里看去,空空荡荡的镖局里没有一个人。 “难道他们搬走了?”钟瑜纳闷道。 “要搬也不用在下雨天搬吧。”薛遥道,溆陵今日方晴,那么擎风镖局定是前几日下雨的时候搬走的。 写着擎风镖局四个大字的门匾不见了,三人还在困惑,却见一人背着包袱从一侧的小巷子里走出来。 那人看见他们,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找贺镖头的吗?” 原来是擎风镖局里的梁识。 薛遥点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搬走了?” 梁识苦笑一声,指了指门上的封条:“镖局失镖,侯爷降罪下来,便把镖局给封了,贺镖头将能卖的都贱卖掉,镖师们得了一笔钱也都被遣散了。” “往后溆陵便没有擎风镖局了。”他有些惆怅,又指指方才出来的巷子说,“我今日是来取落在镖局的东西,好在有个小门还能进出。” “那你可知道贺镖头眼下搬到哪里去了?”何许人问他。 “贺镖头没同我们说。”梁识摇摇头,“我在客栈里找了事干,掌柜要我今日过去,不便在此过多停留,各位见谅。” 说罢,他抱拳与几人辞过,独自往城西走去了。
第11章 日头越来越高,钟瑜热得用手给自己扇风:“我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薛遥早已打开了手里的伞,企图给自己遮点光。 “我记着不远处有座酒馆,我们不妨去那里坐坐。”何许人拿手指了一个方向。 薛遥望过去,果真看见镖局对面的园子后面隐约有酒旗曳动。 几人一同过去,进了酒馆。 馆子同香逸楼比起来小了许多,连二楼也没有,但与园子相邻的那一侧做了一排敞亮的大窗,从里面可以看见园中杨柳如烟,恬静明净的湖面之上亭亭立着几株荷苞,清风拂过,水面便漾起层层涟漪,惊动了几只停歇在碧圆荷叶之上的蜻蜓。 酒馆里人不多,他们挑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了,正好可以将园子里的景致尽收眼底。 “几位客官要喝些什么?”店小二上来,报了一串酒名。 薛遥虽能喝酒,却并不太懂酒,钟瑜则是什么都可以,只挑贵的,不挑好的。 最后还是何许人点了一壶“辞春醉”。 这“辞春醉”并不是新出的酒,十余年前某家酒馆将其推出,因其口感独特、香味清冽而广受百姓欢迎,到了现下,纵使没当初那般火热,但也是人人皆知,人人皆饮。 小二上了酒,送了盘花生米,薛遥觉得心下燥热,又要了碟清凉降火的莲子银耳饼。 钟瑜拈起粗糙的陶杯,抿了口酒液。 “如何?可品出什么来了?”何许人看见他的一番动作,似笑非笑地戏谑道。 钟瑜坦然摇头,但又思考了片刻,说:“我觉着没有‘无别离’好。” 薛遥听罢,跟着拿起杯子尝了尝“辞春醉”,酒液淌过舌尖,留下一点辣意,她忙去取了块象棋大小的莲子银耳饼塞进嘴里,压住了这股让她也不那么喜爱的酒味。 “第一次喝确实会有些不习惯。”何许人饮了口酒,神色如常。 薛遥不禁问他:“何大哥以前喝过?” 何许人听见她的问题,怔愣了会,继而笑道:“鸣剑派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有时会从山下运些吃食一类回去,其中就有这‘辞春醉’。” “原来如此。”薛遥心里暗暗想,不愧是大门派,堇山镇离溆陵这样近,她都没听说过什么“辞春醉”,倒是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三人这边还没喝几口,酒馆另一头蓦然传来一阵喧嚷。 “我不是说了先赊着,又不是不付你钱,急什么?”说话是一名穿着麻布衣袍的男子,袍子很是宽大,空空荡荡地晃着,一副落拓潦倒的模样。 他脸上蓄着一圈薄薄的胡茬,眉毛与头发一样都是乱糟糟的,唯有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清亮。 “我说方大人,你这都赊欠五两了,我们酒馆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您这么赊!”掌柜的声音很响,许是特意让酒馆里的人都听见,好让他下不来台,乖乖付钱。 但这位方大人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咧嘴笑道:“若这样,我给你做事,帮你洗碗,抵了就是。” 掌柜气急败坏,怒道:“叫你一声方大人真是抬举你,我说方逐歌啊方逐歌,从太守府出来后这么快就把手里的钱败完了?” 方逐歌老老实实地点头,得意道:“败完了。” 薛遥听罢,“扑哧”笑出了声,在钟瑜耳边悄悄道:“我遇见可以与你较量的人了。” 钟瑜撇嘴不屑道:“我要是没钱才不会这样花。” 方逐歌与掌柜的又扯了半天,薛遥和钟瑜正看热闹看得开心,却见何许人站起了身子,往那边去了。 等他回来时,喧嚷停止了,方逐歌正跟在他身后。 何许人指了指钟薛二人道:“这位是钟府的公子钟瑜,这位薛遥薛姑娘。” 他又伸手示意方逐歌坐。 方逐歌将眉一挑,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先拿了只杯子倒满酒,一口饮罢才自报家门:“在下方逐歌,原是溆陵太守的近身护卫,现在没什么差事,各位若有门道可以介绍给我。” “得了吧。”一位小二从旁经过,嘀咕道,“什么都干不久,还老误事,谁敢要。” 方逐歌冲着那小二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不劳您费心。” 钟瑜方才被薛遥说可以与之较量,此时心有不满,就问他:“好好的护卫怎么不干了?” 方逐歌无所谓地说:“府里有只花瓶,据说是先皇赏赐的,被我一个不小心摔破了。” 薛遥小声道:“先皇赏赐的东西,想来卖掉我也赔不起。” 方逐歌长叹一声,拿起杯子碰了碰薛遥放在桌上的酒杯,接着自己一口喝了,随意地抹抹嘴,道:“正是如此,因此我就被赶出来了。” 薛遥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道:“……你真豁达。” 方逐歌说:“过奖过奖。”接着又喝了一杯酒。 钟瑜虽不喜欢这酒,却也怕被这人全部喝完,忙不迭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方逐歌并不关心钟瑜的小动作,拿起筷子轻车熟路地夹起花生粒放嘴里,一边含糊不清道:“今日还要多谢何贤弟请我吃酒,来,我敬你一杯。” 何许人与他轻轻碰了个杯,唇却落在杯沿,半点酒液没沾。 他细细打量着这人,试图将其与记忆中的人影对起来。 然而方逐歌大大咧咧、旁若无人饮酒的样子又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我昨日里又清点了一番货,始终觉得不够。” “离节宴还有两个月,林兄怎么这样早就开始准备了?” 隔壁桌来了两个商贾打扮的男人,对话落进了薛遥一行人的耳朵里。 “子澜你有所不知,现在不备货,到时就进不到货了,且进价大大上涨,卖出去也挣不了几个钱。” “林兄所言极是,那我也该早早准备下来了。” “我听说,昭明侯给太后娘娘过完寿辰就会启程来溆陵。” “哦?”被叫子澜的男人掐指一算,“那岂不是就是这个月底?” “……” 那边还在对话,众人却听方逐歌冷笑一声,起身就往酒馆外走去。 何许人见状急忙起身也出了酒馆。 钟瑜与薛遥互相看了一眼,俱是不明所以,只好在桌上扔了酒钱,小跑着一同跟了出去。 方逐歌穿过长街,走到一处空僻的道上,他没有回头,只微微垂了眼往侧边一望,余光里果真出现了何许人的身影。 几乎只是同时,他迅速侧身,一柄细长剑从面前穿过,剑意澎湃。 一剑未中,何许人换了身形,再次提剑刺向方逐歌的面门。 方逐歌空阔的袍袖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剑,他横剑挡下攻势,扬起眉毛,爽朗笑道:“怎么,何贤弟这是后悔请我喝酒,来要酒钱了?” 何许人只使了三四成功力,此时收了剑,也笑道:“不过是见方兄身手不凡,想比试比试,方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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