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对面的夫人说完,却将话峰一转,说道:“我虽没见过你家弟弟,但见了你,便知道你弟弟是怎样的好看了。就你这般明媚动人的女子,谁娶了你,还真是天大的福气。” 聂蓉轻笑道:“夫人谬赞了,我与我师父就开个铺子,赚些小钱养自己就罢了,什么嫁人的事,早就不想了。” 那夫人连忙道:“怎么能不想,你这么年轻漂亮的,不知有多少少年郎想着呢,我娘家有个外甥,一直在扬州做通判,前日回了京,偶然尝了你做的糕点,便称赞说连糕点都这样赏心悦目,不知做它的人该是怎样的仙姿玉貌,蕙质兰心。” 聂蓉这时听出来,这夫人打听弟弟婚事不知有几分真意,倒是确确实实是来打听她的婚事的。 她只得再说自己专心经营铺子,无心嫁人,那夫人却一副不信的样子,继续说起她外甥来。 聂蓉只得在一旁陪着,一抬眼,便见那年轻姑娘悄悄往这边看了两眼,明显是听见了她们谈话,好奇她长什么样。 聂蓉无奈,只得匆匆说了两句,寻了理由离开了宴厅。 之前师父便和她说,就她这样的相貌,别说现在才二十出头,就是三十四十了,也同样有人找上门来说亲,她那时不信,现在却见识到了。 来找她的,多是些停妻丧妻的男人,这些人在找原配时还年少,婚事一般由不得自己作主,找的都是门当户对,可到他们中年了,便有了些作主的权力,于是便都看中她,忍不住要让人来打听一番。 甚至,这些人身份地位比她做姑娘时碰见的议亲对象还高,因为严辞曾娶她,也给她抬了身价,那些男人觉得,娶侯爷曾娶过的女人,自己不但不跌份,还倍添光彩。 想到这些,心里又一阵怅惘,到有丫鬟过来说开宴,她才收拾好心情,重新入宴厅。 宴席过后,马球便开始。 女客看台与男客看台分开,另有几处挑高的凉亭,则是给身份更尊贵一些的王侯贵胄准备的,聂蓉就坐在女客看台靠中间的位置,从她这里一抬眼便能看到那几处凉亭,她知道若严辞过来,一定是会被请上凉亭的,而在那凉亭上,也能轻而易举就看见她。 索性两个地方离得远,隔了小半个马球场,入场后,她往凉亭方向细看了一下,觉得就算他来了,也还隔着距离,似乎不用太在意。 她想,等一下她就好好打球,假装周围没有观众。 正暗忖着,左边一排人影往凉亭上面走去,她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便知道他果真是来了,与好几个王公大臣一起,因为独他最年轻,身姿又挺拔,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她立刻回过头,紧紧揪住手中帕子,深深吸气,目光一动不动看着场上,再也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第71章 男子马球赛进行到后半段时, 宋明钰过来坐到了她身旁,哀叹道:“累死我了,跟在我娘身后赔笑了一整天。” 聂蓉玩笑道:“你娘想趁着这机会也给你找个好郎君吧?” 宋明钰轻“呵”一声, “她就做她的春秋大梦吧,这年头谁还敢说要娶我,铁定是看中我这点家世, 想借我家平步青云呢!” 聂蓉拉她道:“别这样,这世间的男子, 又不都是只喜欢柔弱姑娘的庸俗之人,自然有人是真心欣赏你的,你这样想,不就都让你错过了?” “算了,别说这事了。”宋明钰不想提婚事, 此时压低声音道:“看到你以前那位了吗?带了个姑娘在身边,听说是个苗女, 岭南带回来的。” 聂蓉心中一怔,缓缓抬头, 看向凉亭那边。 她早知道他坐在哪里,只是不敢去看,怕被他发觉,偶尔瞥见, 也只能略略扫一眼那身王侯所穿的紫衣, 现在听宋明钰这样说,望过去,便清楚地看到了他, 以及他身侧坐着的另一人。 的确是个姑娘, 而且……她认了出来, 就是之前在她前面桌上吃糕点的那个年轻姑娘。 一时间,她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她还在因为要见到他而紧张得睡不着,坐在这儿连呼吸都不顺畅,可人家,早就放下前尘往事,与新人成双入对了。 弟弟早和她提起过他带着一个姑娘,她竟然还会想那兴许是别的什么人,但此时此刻亲眼见到,就好像有人给了她一耳光一样,教她看清楚自己是谁。 “那姑娘我在宴厅见过,年轻貌美,似乎才……十六七的样子。”她压着声音,强作轻松道。 宋明钰轻嗤一声:“一看就是乡下野丫头,新鲜几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做个妾呢!” 宋明钰出身国公府,也是受父母宠爱的正经嫡女,自有一股名门闺秀的傲气,语气中不乏轻视,聂蓉却和她不同,她也曾在侯府受人冷落,也被严辞说了,要让陆绯嫣做妻,她做妾,此时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不免难受,便不想再讨论这些,和她道:“我们要去换衣服了吗?” 宋明钰看看场上战况,回道:“等一等,等结束了也来得及,我看看哪个队赢。” 她说着就认真看马球赛去了,聂蓉也看着场上策马击球的男子,目光却只是虚虚落着,更像在发呆,不一会儿,她就忍不住瞟向了那高台之上,正好看见那小姑娘倾身和他说着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掩嘴笑,一副天真烂漫模样。 他是喜欢这样的姑娘吗,好像自天边来,笑靥如花,不惹尘埃,犹如花间仙灵一样,她怅然地想。 没一会儿,男子马球赛结束,聂蓉和宋明钰一起去换了衣服,到马球场上骑上马。 她们这一队腰上扎黄丝带,对面一队腰上扎红丝带,两相对峙,脸上都是不友好的神态。 宋明钰在聂蓉耳边道:“看李含玉那样了么,上次我笑她圆墩儿,她要气疯了,这回肯定要找补呢,一定不能让她赢了。” 聂蓉轻笑:“你呀,明知道她不爱听别人说她胖,还这样笑她,难怪她今天一副要撕了我们的样子。” “谁让她先笑我,总之今天我是一定要赢的。”宋明钰说。 聂蓉答应她:“好,我知道了,全力以赴。” 李含玉是瑞王的女儿,宋明钰是张扬不羁,她是霸道嚣张,两人都是贵女,两人都善打马球,两人名字都里有玉,年龄又相仿,所以一直就不对付,平时还好,也就是斗个嘴,到了马球场上,就一定要做对家,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谁也不愿落了下风。 虽然聂蓉无所谓胜负,但她知道宋明钰十分在意,自己不想拖她后腿。 她握着缰绳,稳稳坐在马背上,告诉自己不能受台上那人影响。 一声锣响,女子马球赛开始了,十多名女子挥动球杖策马奔袭,娇如彩蝶,快似飞燕,让全场人都振奋起来。 看台上柳木樨兴奋道:“好厉害,我也想学!” 严辞没理她,只是静静看着场上某个身影,目光紧追之时,手不经意就轻轻攥起来,却觉心口微疼,不由深深吸气平复心绪,又从身上拿出了手帕,怕自己会吐出血来。 柳木樨见他没出声,又说:“你听见了没?我也想学,你家有马吧。” 严辞打发她道:“去和小陶说,让他安排。” 说完他就继续看着场上,姿势一动未动,脸上也一派平静,只有一双眸子里透出锐利的光芒来。 柳木樨正要找身旁小陶说学马球的事,一会儿仔细看了场上某个人一眼,又朝严辞道:“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你认识吗?我在宴会厅见过她,长得可好看了,而且我正好听见别人在给她说亲,真好玩,七弯八绕的,我一开始还没听出来。” 严辞愣了一会儿才看向她:“说亲?” 柳木樨点头:“对呀,是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好像是想给她外甥说。” 严辞又看向场上,沉默无言。 这时柳木樨奇怪道:“你不是说你们这边头发披着的是没出嫁的,叫姑娘,梳起来的是嫁了人的,叫夫人吗?我怎么看她是把头发梳起来的,可别人还给她说亲呢?” 严辞又不说话了,柳木樨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说的那个女人看,心想一定是也发现她长得好看,看呆了,便白他一眼,转而问小陶:“为什么?” 小陶轻咳一声,看一眼场上美艳无双的前主子,回道:“有些情况,比如嫁过人什么的,也会把头发梳起来。” “啊,我明白了,她丈夫是死了吗?没想到长得好看,命却这么不好。”柳木樨叹息。 小陶瞥严辞一眼,小心指正她:“也有可能,是被休什么的。” “你傻呀!”柳木樨不屑道:“她肯定是男人死了啊,长这么好看怎么会被休?这都想不明白。” 小陶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闭嘴。 他是谁,他又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还是不要多话了,哪像这柳姑娘,手上捏着侯爷的命,当然可以想说啥说啥,说啥都不怕。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发生意外,某个女子的马发狂,在场上横冲直撞,最后三四匹马都撞在了一起,只听一阵尖叫,竟是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眼见一身红衣的聂蓉也从马背上消失,严辞心中一紧,倏地站起身来,几乎就要冲下台去。 但很快那身红衣又站了起来,只是她扶着的一名白衣女子似乎伤了脚,走不了,那是宋明钰。 场上宋明钰怒声道:“李含玉,你使诈!” 另一队李含玉乘在马上道:“你别血口喷人,又不是我的马,这么多人看着,我使什么诈了!” 宋明钰还要再争辩,聂蓉劝她:“算了,伤要紧,赶紧去看看脚。” 这时已经有国公府的下人跑上场来扶她,宋明钰咬着牙朝李含玉不服气道:“打不过就使阴招,恶不恶心!“ 李含玉也还嘴道:“骑术不行就赖别人使阴招,你才恶心!” 国公府夫人赶过来,让人大致检查了宋明钰的脚,发现没大碍,只是脱了臼,便吩咐道:“送姑娘去休息,马球赛继续。” 宋明钰的伤不重,所以这事最好当小事让它过去,要不然又坏了今天的喜事,又引人议论。 宋明钰还想上场,国公夫人却死活也不会同意了,她无奈,只好亲自选了人补上,然后朝聂蓉道:“一定给我去报仇!” 聂蓉担心地看她道:“你好好去休息,我会努力的。” 就算她胜负心不重,此时出了这番意外,也被激起了昂扬斗志,一边怒视向李含玉,一边上马。 不管刚才的事是不是李含玉趁乱推宋明钰下马,但刚才宋明钰坠马,别人都吓白了脸,只有她在一旁冷冷看着,只凭这点,聂蓉就觉得这人太狠毒了,不过是姑娘家年少气盛争风头,她却连人家性命都不顾。 马球赛重新开始,这一次由聂蓉带队,她骑术和球技都不如宋明钰,但却比宋明钰冷静一些,在战术决策上反而比宋明钰更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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