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挂心,便不要这样敷衍。”宋诣敲了敲手里的竹骨折扇。 对面的小姑娘满脸写着,我明明很礼貌但是你为什么能看出来我很敷衍很不耐烦,宋诣瞧着,不由又轻笑了一声,下意识想要像从前那样揉揉她的脑袋,却又收回了手。 枝枝坐在椅子上,觉得他这话怪油腻的。 宋诣察觉到枝枝满是嫌弃的目光,略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最终淡淡道:“前日、大前日,你趁着丫鬟没留意,溜出去吹风,夜里还咳了血,还觉得朕啰嗦?” 这倒是真的,枝枝干咳了声,“确实有些啰嗦。” 对方的人摩挲手里纸扇,只是摇了摇头,倒有些闲散的温柔宽容。 宋诣不再说话,枝枝将手里的碗放下,在灯下翻了页书,托着腮发呆时,目光不觉之间又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荷包上的绣工有点眼熟。 黎国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公主,至于认识的世家小姐,就算是云娘子都被押着学了一手过得去的绣工。她这一圈人里,能绣得这么惨不忍睹的,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这一个人。 可她肯定不会是宋诣口中的心上人。 想来是丑得有些类似。 宋诣原本是闭目养神,他这些日子都在和北狄人周旋,实在疲倦,夹在黎国和北狄之间如履薄冰,可察觉到枝枝的目光,便将眼皮儿掀了一道线。 对面的枝枝在悄悄打量他的荷包。 打量了许久,也不见打量出什么来,宋诣便道:“想要一个?” 枝枝:“?” 这么丑的荷包,宋诣是认真的吗? 宋诣继续道:“也不是不行。” “我不要。”枝枝拒绝道,“太丑了。” 她原本不想说丑的,但是宋诣实在是太离谱了。 宋诣便没说话,但是却还是瞧着她,似笑非笑的,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出点什么似的。枝枝被他看得摸不着头脑,却起了点促狭的坏心思,故意开玩笑,“除非你能绣一个不丑的。” 叫男子拿绣花针,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沈蝉音有这个底气。 “那朕试试。”宋诣笑道。 枝枝:“?” 这人怎么回事,他听不出来这是开玩笑吗? 对面的宋诣便笑得越发放肆了,只是他笑起来越发好看,原本便眉清目秀气质矜贵,一笑起来便有股少年风发的意气,眼似星辰。 枝枝有点脸热,只好低下头,随他去了。 大概是开玩笑吧。 反正她也是开玩笑的。 ……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宋诣趁着暮色出发,在城郊外和北狄人汇合。 夜色沉沉,只有客栈处散落着灯火。宋诣只带了十人贴身护卫,下马进了客栈,里头坐着一个凶悍的北狄老头。 瞧见宋诣,便握紧了腰间的刀,“东西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说完,扫了一眼宋诣身后的十人,唇边讽意更甚,“你倒是不怕死,在黎国的地盘和我勾结合作。” 宋诣面色如常,步履从容走来坐下,淡淡道:“拿出来。” “黎国的布防图呢?”北狄老头不为所动。 宋诣拿眼尾扫了对方一眼,目光凛冽森寒,不动声色,“我不说第二遍。” 站在宋诣身后的侍卫齐刷刷抽出一截刀锋,寒光凛凛,屋外守着的北狄人也张弓搭箭抽出武器,气氛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灯花噼啪一声,屋外寒鸦哭啼。 老头磨了磨牙,从腰间取出一包药材来,狠狠拍在宋诣面前,“老子为了你这东西,可算是把祖宗十八代都得罪了,”他狠狠啐了一口,“你既然敢守诺亲自带着十人来,老子便信你一回,若是假的,你就等着死吧。” 宋诣抬手,将油纸包打开。 见老头并没拿假冒的,才抬手将油纸包放入袖底。 “这样,黎国布防图可以交出来了吧?” 宋诣看了侍卫一眼,对方取出一卷图纸,递给老头。图纸被打开,老头贪婪地盯着图纸,侍卫们却已经抽出长刀朝着老头砍过来。 刀剑声和老头的大骂声混杂在一起,围在外头的北狄细作们也冲了进来。 北狄细作足足数百人,围攻十人不在话下。 月亮逐渐被彩云遮盖,投射出淡淡的红晕,一直到天明才散去。 枝枝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她醒得早,丫鬟都还没来。守夜的小丫鬟也在外间睡着了,她被关了太久,便趁着天色还没大亮出了院子。 因为怕冷,她严严实实裹着雪白的狐裘斗篷,额头也带了个白毛兔儿卧。 黎国十月便入了冬,地面上的枯草结了霜,踩在上头嘎吱嘎吱响。枝枝无聊,专挑打了霜的位置走,不知不觉便走远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门,才意识到自己都快要走出去了。 正在犹豫是现在调头,还是在这里待一小会,门便被人嘎吱一声推开了一条缝。 风顺着门缝呜呜吹进来,枝枝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头推门的人进来。她打量门口许久,还是踩着轻轻的步伐,朝着门缝往外看。 台阶上躺着一个人,脸朝下,看不清是谁。 还不等她反应,台阶上的人微微抬起脸,艰难地拖着身体起来,哐当一下推开了只有一道缝隙的门。 风从他身后吹进来,带着早冬的冷意和血腥味,久久不散。 宋诣抬起眼,眼窝处盛了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他眼前有些模糊,看了好久才看出那是枝枝。少女穿着雪白的厚衣裳,小小的一个,风吹得她裙摆浮动,干干净净的。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身体便哐当一下坠了下去。 枝枝弯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讶然道:“……宋诣?” 好歹是一国之君,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总不至于这个皇帝当得无聊,他没事还得亲自充当杀手去找人搏命吧。 她这才意识到,宋诣背后有四处深深的刀伤,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肩头额头四处都是被砸过的血迹。 任意一样,都是要命的伤。 枝枝顾不得其他,抱着宋诣喊人,等到找来大夫给他止了血,枝枝才回过神来。 他浑身都是纱布,面色苍白如纸。 这样躺在那,比平日里看着更为憔悴,一点也不像是平日气势摄人的傲慢君王。就算是睡着了,眉头都蹙起一道皱褶,并不安稳的模样。 玉大夫进来时,见到枝枝,有些惊讶。 “疤痕竟然真的消失了。”玉大夫不大关心宋诣的死活,盯着枝枝的脸,卯着劲儿想看看出疤痕,最后摇摇头,“也难怪会有人四处寻老夫求药草。” 他神神叨叨的,枝枝身上染了血的斗篷脱了,此时很冷,不大想搭理他。 只隐约知道,大概是说宋诣给她用的那膏药。 等她回去了,必然重谢宋诣。 “小丫头。”玉大夫却对枝枝很感兴趣,一直听闻黎国长公主貌美绝伦,虽然如今见了确实如此,但宋诣这么拿命去给她寻药治小病痼疾,也实在令人惊讶,“听说你失忆了?” 枝枝无事做,点了点头。 “失忆好啊。”玉大夫笑了笑,指了指宋诣,“看看,差一点就死了,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这枝枝还真好奇。 哪有当皇帝的亲自去以身犯险,她托着腮,看着玉大夫,“我可以知道吗?” 玉大夫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为了给他的心上人治病。”玉大夫瞅了宋诣一眼,感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只是难以治好罢了。” 枝枝微微啊了一声,又看了宋诣一眼。 榻上的人纱布还在缓缓渗血,昏迷得半点意识没有。 “不过我看啊,他是和他的心上人难以成双成对了。”玉大夫瞧着枝枝,开玩笑似的,“听闻你和他有婚约?”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基友的文,文笔超好超好超好的! 《皇后离宫出逃后》by长风满袖 文案: 前世,宋雅如是秦王赵铎的未婚妻。 皇帝昏庸多疑,将雅如强纳入宫,引得秦王冲冠一怒,兴兵造反。 直到赵铎一句“红颜祸水”,逼她于六军阵前饮下毒酒,雅如才发觉,一切都是赵铎的阴谋。 重活一世,雅如回到旧朝覆灭之际。为隐遁偷生,她于赵铎入城之日,趁宫乱仓皇逃出! 变故传来,远戍西北的靖王沈昀疾驰千里,星夜回京。 人人都赞颂靖王殿下扶立新帝有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为护住一位姑娘。 山河破碎,身世浮沉。 故人偶遇,对面不识。 马车旁,沈昀睨着眼问:“你叫什么?” 她惴惴,用他的乳名回答:“阿昀。” 沈昀冷冷一嗤,眸中尽是轻贱鄙夷。 后来,沈昀将皇后之位奉上。 有人冒死指认,这女子正是当年亡国的祸水。 男人依旧睨着眼,冷冷一嗤: “我家阿筠,她亡的是哪家的国?”感谢在2022-07-01 23:19:07~2022-07-03 22: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zh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这是朕送你的荷包 枝枝摇了摇头, 没有回答玉先生。 玉先生也不避讳枝枝,检查了宋诣,才摇着头道:“真够不要命的,醒过来都够悬的。” 刘成端着药进来, 看了一眼宋诣, 又看了一眼枝枝。他弓着腰, 在人前惯来是带着三分笑的,此时却显得有些消沉,“殿下的衣裳,老奴着人送来了。”他扫了一眼枝枝, “若是病了,陛下醒来又该费心了。” 枝枝闷咳了几声,瞧着晕过去的宋诣, “大夫可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若是熬过了这两三天, 便没有性命之虞。”刘成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看向枝枝, “陛下本就失血过多,这次被砍了四五刀, 能留着一口气便已经是大幸。” 她下意识想问,宋诣之前还受了什么伤。 但是这样未免冒昧,她还是没问, 只道:“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公公尽管提。” 刘成一点一点给宋诣喂药, 这原本是小太监做的, 可枝枝在这里, 便怕小太监说漏了嘴, 故而他亲自来此。药水喂下去, 宋诣吞咽得很慢,明显是意识都不剩多少了。 “倒也没什么,”刘成道,“殿下多陪陪我们陛下,便是极好的。” 枝枝点头,宋诣多少于她有救命的恩情。 何况,这段时间她渐渐也对京城和黎国的情形有了一些了解,宋诣带了几万大军来到黎国边界,帮助黎国守住了南边。此时的京都一片混乱,也是他数次带人稳住赵夷残党。 这样的行为,不说友邦,便是至交都不为过。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2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