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闹了好几天,酒肆生意还是好得不得了,一来二往地就没有人再去了。 不在门前跺脚了,许多娘家女子便自攒了银钱,照着自家相公的模样,跑到酒肆里去喝酒,去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因为她们不光是去喝酒的,还趁着喝酒的空隙与那善谈的酒肆老板娘唠上一唠,唠完一顿出来,是心不烦了,气也不燥了,也更加热爱生活了。 时间一长了,她们也就知道了,老板娘不仅酒酿得一绝,人也是个极好的人,心思通达且善解人意。 这一来二去地,平日里来往酒肆的女子竟比男子还要多上几倍,男子似要与自家娘子较劲般,不管是还联系没联系的伙伴,还是认识一天两天半生不熟的朋友,都通通带来,为的就是想给自己以及所有男性同胞们充充场面, 但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酒肆中还是女子居多。 如今,这家酒肆开张不过半月,就在摇曳城中人人皆知,还有许多外来者慕名前来。 酒肆老板娘个人在摇曳城也颇受欢迎,因其不仅性格豪爽大方、颇受男女老少的喜爱,这长相也是极美的,尤其这额顶上,还有一朵极美的红梨花。 故而来的人不止是为酒,还有的是为人而来。 只是这老板娘似乎有很严重的心事,目光时常望着一处方向变得阴郁,众人猜想大概是老板娘的家在越女镇那个方向。 有人提议让老板娘给酒肆取一名字,好供慕名而来之人不迷路,也让他们在外提起时,能够充一充面子。 “那就叫俞添,后面再加个楼字,你们可满意了?” “俞添楼。”有人复述三字,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阵,终不得解。 “俞添,俞添,名字倒是不错,但是好像没什么意义啊!” 着紫衫的老板娘,掌心杵在卓面,一把拿回他手上的酒壶。 “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女子轻轻挑眉,男子大笑着附和。 “是是是,老板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有人大呼一声,众人举手鼓掌,热闹非凡。 “这酒肆这么好,就是不知道老板娘收不收跑腿的了?”俞添楼门外,两道黑衣身影直立着,在外间的白日光辉之下,显得英姿煞爽、气宇非凡。 开口的是两人中女子,与酒肆老板娘两两对望后,是始于风波过后,闲淡且平静地笑了。 疏香说:“野莫,你这个女人怎么现在才来?” “来得正巧。”野莫点头。 正逢她酒肆生意大好,急于用人之际,而他们兄妹二人也正巧要寻个去处,除了摇曳城,怕是没有再好的地方,除了疏香的酒肆,怕也是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你这个酒肆开得这么好,也不早点叫我们来?”巴莫跳上前来,斜眼微瞪疏香,颇有些不满的意味。 疏香一怔,目光随即暗了:“叫你们来?她竟没留下你们一个人?” “那可不是,妙菱跟她母亲走了,淇方也和韩子衿离开了无妄,甘泊回家去了,只剩她自己了。”巴莫似乎想起什么,跳上桌面坐着:“哎,我听说宿易那小子变成人了,怎么这次在无妄没看到他,你知道他在哪吗?” 疏香微愣,想起那日宿易所做之事,目光微沉后,闪过一抹嗤笑:“那个人,不提也罢。” “那你离开无妄川前,阁主有没有同你说什么?”巴莫继续问,他抱着双手,姿态随意地坐着,眼中却精光聚集,正在严肃地等待疏香的答案。 “……”疏香愣了下,继而轻轻摇头:“没什么。” “怎么,你怪她?”一旁的野莫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她:“此事蹊跷,多年如斯,你当最清楚她的为人。” 疏香举酒壶入口,神情微迷:“蹊跷不蹊跷的,我要她当面来与我说。” 巴莫把玩着笔墨纸砚,状似无意地说:“那干脆把他们都叫过来,我们就在酒肆里等着她来,必须让她给我们一个说法,谁叫她我还没在妄川玩够就把我丢下山来。” 疏香看了一眼野莫,她无声点头。 她同样这样想,于是疏香丢了酒壶,推开了桌上的巴莫,抢了他手中的豪笔,于宣纸上书写起来:“我同意这个办法。” 巴莫凑近了几回,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将疏香所书写的内容完整看下来:“你这是要以阁主的名义叫他们都过来?” “以她的名义最好,东山有天虞阁,摇曳就有一个俞添楼。”野莫忽然开口。 一旁两人俱是一怔,他们不知,何时起、向来寡言冷语的野莫竟也有了这番豪情。 “呵,终于肯露出你的本性了?”巴莫哼了哼,抬高了下巴。 话音刚落,野莫就微笑着朝他走来。 他不断后退,扒拉着楼中柱子:“我跟你说,虽然现在没有阁主护着我,但现在天大地大的,要我那天寻了个去处,跑了个没影,你就也别想再见到我。” “最好。”野莫双手交握,活动了下手上的筋骨。 巴莫无语望苍天:“救命啊!” 被折磨完后,巴莫直接虚弱地横躺在地上,哀呼的嘴角忽而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他摇摇头低声呢喃:“看来,想把你变回以前那个性子是没可能了。” 一夜终落幕,二夜会再到来,此时那番,有会有怎样的光景?因冀以美好,受得人人期盼。 另外三人收到疏香信,不过一日就齐齐地拖家带口地来了,淇方带着韩子衿,花纤箩带着妙菱,甘泊更为有趣,几乎将一家老小都带到了摇曳城中,一路陪着他们游玩后,又把他们送上了归程,所以他来得最慢。 众人围在一台圆桌上把酒言欢,各自说了说了,离开无妄川之后的行程与遭遇。 淇方带着韩子矜回了躺家,给韩光置扫墓。 花纤萝带着妙菱去了明华周围逛了逛,至于她为什么要去明华?其他人问她也不说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其他人明白她的意思,就不再问了。 轮到甘泊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冷,场,了。 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他搓了搓手,杨起脑袋露出淳朴的目光:“我哪里也没去,澈慕仙尊派人将我送下山后,我就直接回了家。” 其余人毫不意外,这才是他们所认识的甘泊。 众人认真商议后,一致决定在此死等莫音故,莫音故不来他们就一直等,直到她来了才会罢休。 决定既下了,疏香就高举酒壶,看向余下众人:“从今日起,俞添楼就在摇曳,咱们要将它做大做火,火火红红地传扬出去,倒要看看我们的阁主,何时能够找上门来。” “万一她不来怎么办?”巴莫典型地欠打人格,不合时宜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可能!”众人异口同声地反驳,虽分不清谁说了谁没说,但这音量已是足以震奋人心了。 淇方在桌下握住韩子衿的手:“各位,我有话想说,我想与子衿尽快成亲。” 此话一出,众人眸光各异。 疏香靠着酒壶嘟囔:“不行,等她来了再办。” “我们已决定在后日。”淇方面无表情,他的一切情绪都是藏在心里的,与韩子衿蹉跎多年,心中急切地不愿再错过。 所以他心急如焚,只想与韩子衿早日成亲,也同往日一般,不许他人干涉他的决定。 疏香未再说话,眸光不可抑制地被悲伤填满。 莫音故不在,她怎么参与这番热闹? 莫音故不在,新人同结百年之好,她又去找谁倾泻满身孤独? 韩子衿反手紧握住淇方,目光坚定言语温和:“我们二人决定早日成亲,也是想早日安定生活。” “成亲就成亲,想让阁主也体验这次的热闹,那尽快就向各山各城广发消息,让她知道淇方成亲的消息,看她好不好意思不来!”巴莫在一旁说,声音铿锵有力且掷地有声。 不解解决了冷场的尴尬,还恰到好处地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 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若莫音故能当日赶到,才是最好不过,众人如是想。
第28章 模糊故人来 妄川与渊清的距离算不上远,音故与南卓二人走累了,就寻了一处茶肆休憩。 茶肆不算大,建在路边以茅草为盖,屋中安置的都是朽到轻轻一碰就要断裂的桌脚。 但驻在这日头最高处,又偏偏这茶十分的凉爽入味,即便是有再多规矩,也总有人前来喝茶。 只是前来喝茶之人,再怎么急躁也要想办法静下心来,若是因为什么大动作,碰碎了桌椅,再砸碎了茶杯茶壶,那茶肆老板娘那个双腿残疾的儿子就会一直盯着他看,直到能够记住他的样子,再用笔描绘出他的模样,那么这大概率就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在这里喝茶了。 听旁边的人这么一说,南卓立刻就挺直了身子,呼吸急促地紧张起来了,将手肘抬至半空,不敢触碰桌面半分。 端起茶杯的样子,好似极在喝穿肠毒药般。 如此一番,喝与不喝,有何区别? “音故,我真的好紧张。”南卓低声地说。 凉茶入口,甘味回转,确实不负盛名。 “或许也能有另一番滋味。”音故摸摸她的脑袋。 “嗯,那我们走吧。”南卓默默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双腿从桌下移出。 两人离茶肆三步,身后有人呼唤。 “姑娘请留步。”是茶肆老板娘。 “姑娘,我见你与我这茶肆有缘,帮助我的公子说了,希望你能与他见上一面。” 说着催促身后椅上长坐的儿子,拿出一副字画,二尺画卷上,青衣女子窈窕其上,眸光干净清澈如河溪,更似在河溪之下熠熠生辉的曜石,青丝作挽已为人妇。 虽不可思议,但画上女子确与音故模样别无二致,不过只是音故换了一身衣裳。 茶肆老板娘说,这是此间茶肆原先的主人。 “此事果真令人好奇。”见音故答应,老板娘上前引路。 古朴的门刚刷上不久的黑漆,头顶房梁上有灰屑。两侧有绿植,一为长青,一为松柏,一股小溪从其中蜿蜒而出,绕一堆山石而上,在由半空中滴流出来,像极了雨滴落下的声音,宁静幽杨。 推门而进,地上还有未褪潮的湿气,房屋之中,刷了黑漆的木墙每处都摆上一致新鲜的竹条,白净的帷帘后,一方长木台后躺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着黄色粗衫,两袖挽至手肘处。 问声,从木台后露出面貌来。 “尊上!”南卓惊呼,这人干净清朗如月下清莲的眉眼确实像极了澈慕。 “这位姑娘可是又认错人了?”男子摇摇头,不甚在意。 “咕咚”一声,有物滚到音故脚下,是一酒壶,却无酒气。 男子细看了音故,眸中似有绵绵不绝的回忆涌出,却依然能控制自己不在虚幻中沉迷:“这位姑娘倒是比以往来的都要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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