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沧桑的嗓音,好似将万千情绪都埋在心里,目光望向右侧,从未直视音故。 “那就好。”音故向来是个话极少之人,虽知梓安有话要与她说,却说不出口,她也只好等着他将情绪酝酿之后再说。 “师兄你手怎么回事?”刚才解开血布的掌心,还尚有淤血从其中溢出,王守来惊慌失措,似乎要比自己流血还要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师兄不是一向不会受伤吗?” 如守来所说,澈慕已为仙尊,绝不会伤至如此。 他为其输入灵力使其愈合,一次不达目的,还复一次。 “是濩落境!师兄你又救了那只妖魔?” “……”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吸引目光。 王守来看向音故,眉头拧作一处,血红赤目中满是生气愤怒。 “是你!” 戾气是没有的,只是有恨。 王守向着音故走来,梓安反身将其挡住,音故从梓安身后移出来,不着痕迹的淡淡情绪:“是我。” “守来师弟,你至于吗,你师兄不就是破了点皮吗?”者平乐一边摇扇一边走到王守来身旁,也挡住他往前走的脚步。 “破了点皮?她是魔!是那只瞑魔魔骨重生的魔啊!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王守来朝他怒吼,者平乐眸睫微微颤抖,迷惑的目光递到音故处,他虽知音故身份不寻常,但只猜测是一只小妖魔而已,不想竟和瞑魔扯上了关系,也不知王守来这小子是如何知道的? 这边想着,那边也不忘脚步不停变换地挡住王守来。 “守来。”澈慕的一声唤,使王守来脚下步子猛然顿住。 者平乐微挑眉,他竟然还不敌澈慕的一句话,不过谁让他是仙尊呢,他忍了。 王守来停下脚步,目光直视音故,恶狠狠地瞪:“师兄,要说什么?” 语气明显平和许多。 如此之势,看来他是要将音故体内的瞑魔之骨亲手剔出来,才肯罢休。 音故了然,她知道的,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她与南澈慕早已约定,他根除六人魔性,她便将体内魔骨剃出还给仙门。 音故看了一眼澈慕,他的目光不悲不喜地看着她,分明看不出一丝情绪,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悲伤。 “我来。”直到冰冷的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清冷的风打胸口,冰凉浸入骨血,她的嘴角荡起一无比释然地笑,将手掌复在心口处:“不劳烦尊上了。” 她说的极为平静,好似要遭受剔骨之人不是她般。 “阿音,你会遭受极大的痛苦的,让我帮你。”魏梓安双手抬至空中,做着要拉回音故的动作,满脸愁容沧桑,更加像一个老人了,偏偏他就不肯承认。 “音故,别,我们能帮你。”者平乐也持扇上前说, “音故,你要想好了啊。”蓝刻羽扶着澈慕身体在后说。 唯有守来一双眼晴直直看着她。 音故笑了,笑得极为空洞,一行清泪从眸中倾泻出来,前方某一处手心猛地一攥,鲜血淋漓,不知疼般越来越紧。 手掌穿入血肉,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魔骨被素手高举空中,决绝果断。 众人目光四异,与此同时白云碧空突兀地响起惊雷,霎时间乌云压顶,黑压压地要落下来。 木屋林有数百人接连不断地涌出来,一同默契地站在木屋前,注视着此处。 音故突然觉得累了,像被一只猛兽撕扯般,胸口涌来巨疼,她开始全身失去力气,她只想着要离开这里。 猛兽却开始啃食她的神经,她看到眼前的人都不会动了,惊讶后张大的口还未闭合。 突然想看看那位白衫人的反应,递上悲凉而绝望的目光。 大概是血液进入了眼底,让白衫人的白衫上无故浸满鲜血。 她兀然地笑了,生命如此无常,她的命似乎不太好,也好像比许多人的要好。 她想抬手抓住一丝清风,她也将如清风一样消散,当清风停止,她终于也不再挣扎了。 好像,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身若飘絮的音故被梓安托住,音故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中,他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一般,麻痹而不知所措,直到看着音故口中吐出的大口鲜血,他才找回了一丝的神识,整座山间只听得他无助沙哑的泣声,狂暴的呜咽:“澈慕,你来救救她,你来救救她啊!” 意识消散之前,音故看到一袭白衫,于是使力将手中魔骨抵到白衫上,恍惚梦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魔骨递上去。 “好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只是,宿易还在渊清等她啊。
第25章 南卓百里行 泥泞乡路上,清瘦柔弱的南卓一手挽紧手用绳索,将它压到肩上,拉着身后地上的木筏向前走。 木筏之上躺着一名红衣女子,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在红衫的衬托下像睡着一般,无声无息。 迎面走来一为肩抗石锄,步伐矫健的老者,南卓抬手轻拦问道:“老爷爷,你有没有见到附近有一个穿着黑衣,长向英俊的年轻男子?” 老者步伐停住,有被打扰悠闲的些许恼怒,看到于一个年轻姑娘竟到处寻一英俊年轻的男子,眉头皱紧了三分,大概在想着若是自己姑娘,必定腿打断不可,目光触及她身上大片血迹时,顿时惊慌与心疼。 “小姑娘,你这受了这么重的伤,找什么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啊,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南卓见他误会连忙摆手:“这不是,不是我的血。” 老者眼神微眯,脑袋向左一歪,显然不信南卓所言,绕其身后又在木筏旁端详了一阵红衫女子,手扶白须,脖子缩了缩,哼出一句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过不了这个情字,自己害了自己呦。” 南卓全身酸痛,心力交瘁,手无力垂下,说不出话来,无奈地看着老者:“您看着点路!” 老者回头细眯她一眼,嘿嘿地笑:“小姑娘,多谢你嘞,前面你小心点走,怕有人追着你打呦。” 肩抗上石锄,一巅一乐,摇晃着步子走开。 南卓深深叹了一气,察看女子是否安好,又喂了一口清水,女子干裂的唇瓣挣扎出几个微若的声音。 南卓没能听清楚,不忍她难受,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能到了。” 女子微皱着眉,从胸腔闷出几声咳嗽,南卓一下子无比惊慌地拍她的胸口:“你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了,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 快速跑到前面,将绳索重压在肩上,第一次用力没能拉动,第二次也没能拉动,南卓眼里溢满了泪珠,她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又是心疼木筏上的人又是心疼自己。 又走了一段,前方路被拦住了,南卓无法带着木筏一同走过去,她蹲在女子身旁,见其一呼一吸都若有若无,顿时没了主意,慌得手足无措。 思量了许久,她将女子放到一处树荫下,自己向前试着走过去,大概走了五六十米,前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句喝:“停脚!” 南卓一脚还尚提在空中,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却因不敢动而闭紧了双眼。 “走吧。”察觉身旁传来一句轻叹。 南卓微睁了双眼,看到地上蹲着一个黑衣男子,清俊清爽,额间有细微的汗,正揉着无端钝疼的胸口。 一双黑眸里满是灵光,认真注视着地上的泥土,再往前瞧是一颗与她差不多高的树苗,只长出了几只绿叶,看不出来是什么树。 南卓将疑惑的目光望向远处,目光所及之处,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颗同样的树苗,延长之处望不到尽头,南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些…都是你种的?” 男子不回答她,只是自顾地专注于手中树苗,南卓睁大的眸子溢满了丧气,有一半是愤怒,他不回答,她怎么过得去?于是两眼一闭,打算往前走走试试男子反应。 “啊!”刚走一步就被男子提住了后颈衣衫,将她提溜起来,往后扔去,南卓看了他高举在手中石头,双眼睁得极大,害怕地缩了缩勃颈。 被丢在地上,南卓顾不及喊疼立马爬起来,看不见男子身影,东瞧西看,发现他蹲在女子身旁,掌心在给女子输入灵力。 南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时急躁涌上胸口,追过去一把将男子推到在地,却不见男子有任何愤怒神色。 “带上她,跟我来。”男子向前走,南卓眸中一片空白,她本以为男子会与她争执一番。 她将红衫女子架到肩膀上,女子些许恢复神识,胸腔起伏,从其中发出声音:“南卓,谢谢你。” 南卓鼻子一酸,这几日的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来,委屈疲累,受尽旁人目光和猜疑,谩骂。 微抽了鼻子将情绪咽了下去,傻笑着回应:“没事,不累的。” 男子带着南卓二人一直往前不停地走,越是往前,栽种的树苗就越来越大,隐约有圣洁的白色斑点在其中,再往前走、白色的花瓣已经开始抖落出来了,如雪花般星星点点地落在树条上。 “这么多的梨花树都是你种的?”南卓张大了嘴巴惊呼,一半是惊喜一半惊叹。 男子背影猝然一震,手掌蓦然捂住胸口,身子弯曲,好似在承受极大痛苦般,当南卓试图走近察看时。 刚触到男子的肩膀,霎时间男子身子就逐渐透明,直到完全消失。 南卓脑海一片空白,举起的手在空中颤抖。 寒冰从地上浸入到她的身体里将她僵硬的冰冻住了,她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想说话却像被掐住了勃颈。 “他……”南卓瞳孔微缩,瞪大了眼晴,里面盛南了对未知的恐慌和无边惧意。 红衣女子倚靠着稍微粗壮的梨树站着,脑袋十分沉重地垂靠在树干上,一瀑美丽青丝浸染在红衣间,尤为地出尘绝俗。 女子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嘴角渗出鲜血,摇晃着昏沉的脑袋,踉跄地向南卓走过去。 “阿音!”从来没有人将这两字唤得如此深沉,就像是从自己血肉中长出来一般,是生命赖以生存的血液。 莫音故微顿了步子,努力直起没有一丝力气的身子,和沉重的脑袋。 于繁乱的青丝间露出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挂出微淡带着一丝欣慰的笑。 “宿易,你来了。”沙哑到轻易就被风吹散的音量。 两眸相望,皆是风浪后的平静,经万苦后终于迎来甘甜的欣慰。 她兑现承诺,他等到她,至此之后,生活平静,万物可爱。 即使她的生命所剩无几。 宿易挟着梨花味的清风,从梨树尽头跑过来,像跌断翅膀的鸟儿重新翱翔壁空,像濒临死亡的鱼儿再次回归大海般,从此时起,一切将有所不同,她会与他一起见证这百里梨花繁洁地盛开,万物皆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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