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阳喉间上下滚动,却始终无法开口。 桌上那盒雪花酥变得非常刺眼。她抬手一挥,雪花酥滚落在地。 这时,那两个小宫女拎着热过的食盒进来,小宫女把热气腾腾地饭菜摆上桌子,也把地上散落的糕点收拾好退了下去。 路遥远拍拍裙角沾上的糖霜,淡淡一笑。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开始吃。王霄阳迟不动筷,她也不问,只管自己吃,细嚼慢咽,不急不慢,一桌子的饭菜几乎被她扫空,放下饭筷,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询问道:“都已经审了几日了,文思泉和罗于宋还没招吗?” 王霄阳放下手中筷子,回道:“抗了两天,还是招了,罗于宋计划好下毒方法,负责将八角风带进宫交给文思泉,文思泉则负责在阿补领柴火时将八角风交给他,如此一来,就都合上了。” “可有交待谁是他们二人背后的指使者?” 王霄阳皱了皱眉,道:“他们一口咬定,所有的一切都是两人合谋,背后并无人指使。” 遥远问道:“两人虽在宫中当差多年,太后与他们却并无接触,可以说是无怨无仇,为何要谋害太后?”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冷哼一声,并没回答。 遥远看他那样,笑了笑道:“他们定是说,太后身为后宫女子,却肆意干政,,王氏又结党营私,陷害忠良,鱼肉百姓!他们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杀了这个祸国秧民的妖后!” 王霄阳愠恼道:“你是如何得知?” “你们王氏,不管是在朝堂也好,民间也好,声名可谓狼籍。谋害太后是死罪,诛九族!既然左右难逃一死,保住背后指使之人,说不定能替他们护一护家人,自己死后也能落铁骨铮铮,侠肝义胆的好名声!” 遥远顿了顿,又道:“他们的家人现在如何?” 王霄阳道:“罗于宋原是北凤城官医署官员,云国元年便进了御医署,家人也跟着来了永安皇城。可当枢密司派人赶到时,他的妻儿老小已经没了踪影,想来,是早被送走了……文思泉云国六年时进宫,后得如意公公赏识认为干儿子,提为内务府总管,他是孤儿出身,并无家人。” 遥远手指在桌面上轻敲,道:“如此一来,这两人完全无后顾之忧。” 王霄阳点头道:“御膳房里一出事,那文思泉就被抓了,天牢之中的审问也是分开进行,可如今两人的供词却严丝合缝,没一丝破绽,看来,他们在事情败露之前便已经串通好供词……他们背后之人的确是心思缜密,计划周详!” 遥远嗤笑道:“他们一个是皇帝的御医正,一个是皇帝身边如公公的干儿子,你觉得他们背后指使之人会是谁呢?” “……” 此言一出,王霄阳脸上神色顿时凝肃,正色道:“不可妄言!” “你这么紧张干嘛?”遥远见他那样,轻声笑道。 随即,她凑了过来,低声道:“给我阿爷下毒的与谋害太后的是同一人,你说,在这云国,我阿爷出事,太后出事,谁是获利最大的人?你以为太后连这点猜想都没有就让我肆意拿人办案吗?” 不知是因为她的脸靠得太近,还是她的话太骇人,王霄阳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半晌,他道:“可你也说过,皇上的病症极像是也中了此毒,中毒之人怎可能是下毒之人?” 她揉了揉眉心,“是啊,这也是我翻遍枢密处那些病历日志和处方记录,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坐了下来,沉思良久,道:“曾有人跟我说,是人便有欲望,或名或利,或贪财或贪美色,如果利诱不成,那便是诱惑不够;是人也都有弱点,或有害怕失去之物,或惧皮肉之苦,如果威逼不成,也一定是因为逼得不够狠!” “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快拿到他们真实的供词!郑吏目那若查出点什么,也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我今日出不了这院门,那便请将军大人替我多担着点!” 王霄阳微微点头,起身离去。等他走后。路遥远静静地坐在窗台,听着远处传来的喧嚣声,心缓缓下沉……云深郡主与她同岁,又是同一天生辰,太后宠她,姑姑的离开好像也是为了守她,这一切到底是在预示着什么…… 不远处花园的山坡高处,两个人影靜静地立在那里看着小苑方向。 胡伯道:“看来,进宫之后少主的性子倒是乖巧了不少。” “你还不知道她吗?她若心中不服,几时会乖乖听话?她如今这样安静,只不过是在等一个离开的机会而已!”涅凤冷哼道,她是自己一手带大,在漫长的逼迫与反抗当中,彼此都成为了最了解对方的人,她知道,她不过是在等,等查出当年的真相,等确定好她想带走的人,等一个万事俱备,她可以永远的摆脱这里的机会。 胡伯看她,“若是王将军守不住她,那要不要……” “不用!”她截口打断了他,道:“我们同样需要等,等阿遥自己想明白,这云皇宫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若她不是真心留下,就算是把她困在宫里,也只会成来王氏手中的傀儡!我们心中所愿同样无法实现!” 胡伯低头,“是!” 姑姑微微侧首,低声道:“再有几日,便要迎殿下灵枢回东宫殿。你那边可都准备好了?切不可被人发现破绽!” 胡伯道:“卫长放心,灵枢已停在城外,我们找到的尸骸身量与殿下相差无几,殿下生前所用之物也悉数置于棺中,属下已反复确认,并无任何问题!” 姑姑点头,又转头看看山坡的另一边,那里是圣宁宫的大殿,那里歌舞升平,丝竹喧器声喧嚣,云深郡主十九年岁的生辰宴声势着实浩大。 大殿里上方主位上端坐着静安太后和云深郡主,宫中嫔妃与京中各府官眷轮流上前叩首献礼,依次落座。 云深郡主心不在焉地听着那些吉祥贺词,对那琳琅满目的贺礼提不起半点兴趣,她时不时的看向右侧的空席,一颗心空空落落,忐忑不安。 身边的静安太后回头看她,疼爱地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底下她紧张的手,她顿时心安不少,自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除了陌哥哥,皇祖母都会即时依她,如今连阳哥哥皇祖母都允了的话,那定是再无波澜,一切稳妥了。 客官纷纷落座,相互客套寒喧,姗姗来迟的时府夫人秦氏进入大殿缓步走来,平日雍容华贵,云淡风轻的脸上有些愁云。见她过来,云深欣喜地朝她身后看去,可她身后除了捧着礼盒的大少夫人蔡氏,并不见时陌的身影,她脸上的欣喜顿时暗淡了下来,很是不安。 秦氏蹲下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长乐未央,万福金安;郡主福寿康宁,富贵永年!” 静安太后脸色不悦,微微抬手,“平身!”
第107章 时子暂抗旨拒婚 秦氏起身,献上做为贺礼,英姑姑上前接过。 太后左侧的首席上坐的是王宰相夫人李氏,她脸上有些微愠地看向场中的秦氏。虽然她也很不喜欢这个骄奢蛮横的云深郡主做自家的儿媳,也曾不止一次地在佛堂暗自祈祷,能让太后娘娘改变要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娶她的主意。 可众所周知,她的宝贝大儿子可是苦等了云深郡主这么多年,即等不来郡主首肯,也等不来太后赐婚!如今,太后居然喊赐婚给时家便赐婚给时家,让她儿子的苦等变成了个大笑话,也让她在京中官妇们面前可是丢尽了脸面。 她开口嘲讽道:“呦,秦夫人怎么是独自前来啊?这太后娘娘刚下诏给元帅府赐婚,天大的恩赐,怎的?那赐婚的公子连进宫献恩,给郡主祝寿也不肯吗?” 此话一出,引得妃嫔和官眷属们纷纷侧目,上方静安太后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一旁的云深比起恼羞愧更多的是担忧,眼眶里的眼泪打着转,委屈巴巴。 秦氏面上神色确实有些许不自然,她身后的蔡氏更是有些慌乱,秦氏回道:“郡主出身贵胄,才貌俱佳,秀外慧中,太后赐婚实乃我时家天大的恩典,也是我家陌儿天大的福气,岂敢不敬,只是……” 秦氏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恼怒地朝那边宴桌上的周尚书夫人姚氏看去,姚氏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鬃,扭过头去借此遮住她恼怒的视线。秦氏道:“陌儿日前被人所伤,病体如今还未恢复,拖个病体进宫来面见太后娘娘和郡主,恐有不妥,故此,陌儿要臣妾代为献上他为郡主准备地生辰贺礼。” 她挥了挥手,蔡氏捧着精美的礼盒上前,英姑姑打开来,那是对玲珑剔透的交颈玉鸳鸯,虽算不上十分珍贵,可喻意却是极美。 云深激动地站了起来,眼泪落了下来,她回头看向静安太后,边哭边笑,边笑边道:“皇祖母,你看,你看,陌哥哥心里是有我的……他心里是有我的!” 静安太后慈爱的抚摸着她脸上的泪水,怜爱的笑道:“我的傻孩子!” 秦氏暗自松了口气,带着身后的蔡氏跪了下来,俯身行大礼,道:“时家叩谢太后赐婚隆恩,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静安太后笑容满面的抬手,“平身,赐座。” 乐声再起,舞姬们列队而来,伴着悠美的乐曲在华台上尽情舞动,盛装的宫女们捧着金盏玉盘鱼贯而入,嫔妃和官眷们相互攀谈,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站在圣宁宫大殿外的如意公公脸上冷若冰霜,随即他手上拂尘一甩,脸上瞬间笑容满面,他领着身后捧着盘子的内侍进入大殿,高声道:“老奴恭敬小郡主福如东海,长寿百年!” 如意公公俯身见过静安太后,道:“老奴奉陛下之命,前来恭贺小郡主生辰。” 静安太后微笑着点头,云深离席下跪,众妃嫔与官眷们也纷纷下跪。 如意宣道:“皇上口谕,云深郡主即是夏渊国贵女,也是太后娘娘血脉至亲,如今更是与时大元帅之爱子结联姻之好,有促敦睦邦交之功,恰逢云深郡主十九之生辰,特赏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月华锦十匹,钦此!谢恩!” 云深俯首谢恩,“云深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意公公上前扶起,笑道:“小郡主快请起。” 云深起身,谢过之后便回了桌,如意环顾四周,笑道:“哎……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怎么不见那位云衣小姐?陛下近日国事繁忙,又龙体有恙,她进宫多日,还不曾召见,此次也同样特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月华锦十匹给云衣小姐。”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众内侍抬着大大小小赏赐上前。 静安太后和英姑姑的脸色俱是一凝,云深一脸疑惑地回头问道,“如公公说的是谁啊?谁是云衣小姐?” 如意转身看她,微微讶异,道:“郡主难道不知道吗?那云衣小姐和小郡主年纪相仿,又都是太后娘娘的血脉至亲,与郡主一样同居圣宁宫,老奴还以为,两位贵人自会玩到一块。不过……难道郡主不识得她,她可是娘娘嫡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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