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秋庭此刻正在内室,奚容绕过屏风隔断,就见他正写着一封书信,想来是大老爷留下的一些事务。 年关里来的朝政都是通过书信处理的,其中一些不碍大局的小事被暗中交给了宫秋庭处置,大老爷自然也存着培养考验儿子的心思。 宫秋庭头次试手,行动却老辣得很,把差事交得漂亮,之后事务渐重,仍旧得心应手,大老爷对这个儿子更加满意,欲早日带其入京。 如今宫家一部分暗卫已经交到宫秋庭的手上,家中产业和朝事他亦有占席开口的资格。 大老爷虽启程一日,但交托过来的事务未曾断绝。奚容进来只看了一眼,就悄悄退了下去。 有几件事宫秋庭暂拿捏不定,措辞良久,等他罢了笔,琉璃窗已透出晚霞的橘红。 奚容守在炉边绣着花,听着壶中热水翻滚的咕噜身。听见里屋传来动静,才快手冲了热茶,并几碟点心端进去。 将托盘放在一旁,她轻声唤:“公子忙了一日,先垫垫肚子吧,奴婢这就去传晚膳。” 宫秋庭正靠着椅背,低垂着眼睑,眉间略有倦色,像一樽静而失神的玉塑。奚容自他身旁走过,衣摆轻拂他的,玉人被赋了神采,转首看她。 他喝了一口茶便撤了手,转而将奚容拉近一步抱住,将头贴在她腰上,呢喃道:“我累了。” 声音里确实带上了疲惫。 奚容低头,只看得见他漂亮莹白的鼻子,轻蹭着自己结了藻井结的碧色腰带。 她自荷包里取出几粒制好的香丸:“今春的香奴婢配好了,很是醒神,公子试试可好?” 他点头。 内室的香炉是孔雀蓝镂空盏式炉,和他这个人一样,精致到了头发丝去。 “这香甚好,正适合春日里用,”宫秋庭闭上了眼睛轻嗅,还拉她手按在自己额角上,奚容会意,指尖轻揉他的穴位。 “梨儿怎么什么都会呀,”他收紧了手臂娇娇气气地叹,“怪不得我不喜春日花香,偏偏这梨香例外。” 那手带着袖子轻动,袖中残存着她今日制香的气味,是更清新的柑橘味 奚容眼神无意看到书案上最上方的一封摊开信函,末尾一句“荥阳城外劫道山匪一个不留”,笔锋凌厉让人心惊。 再看眼前这娇气软和的样子,心想这人到底几副面孔,差别还能这般大。 听他胡吣,奚容道:“那奴婢给公子配一味梨香可好?” “不必。”宫秋庭将脸转到一边。 奚容的味道染在自己身上就算了,他不喜让人人皆可嗅见。 外间的狸儿睡了一日,活力满满地跳上跃下,脖子上刚系的小铃铛晃动得清脆,还是奚容结的络子。 里间都能听到它闹腾的声音。 “当初我怎会觉得它性子像你。”宫秋庭站起来抱着她轻晃着,抒发愁绪。 奚容心里翻了个白眼:“公子觉得它像奴婢,才取给一样的名字?” “多好啊,我只要喊一声狸儿,它就会到我怀里来,乖乖卧着,你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他根本不明白奚容的不满。 她才不要这样! 奚容不知道他整天哪来这么多骚念头,还有空分神忙公事,真是为将来靖朝的百姓忧心。 “奚容,你心跳变快了。” 那声秋水寒眸清楚地映着她微崩的神情。 她梗着脖子:“还不是公子平白说这么任性的话。” 宫秋庭不认:“哪里任性,奚容不想成日里和我待在一处,还是害羞?”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奚容,而是“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怀中的身子惊了一跳。 “什么东西被猫儿撞翻了。”奚容如蒙大赦,“奴婢出去看看。” 挣开他的怀抱快步走出来,就见小几上的那个箱子摔落,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散了一地。 走近发现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奚容从未见过。 四公子送的是什么呀,她蹲身收拾,可收着收着,又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有几分眼熟。 “原来是这些东西摔了。”宫秋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清清淡淡,却足以撩起人的一层战栗。 作者有话说: 两年就这两章,马上就过去了。感谢在2022-04-28 11:16:23~2022-04-29 11: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口胡的懵圈 10瓶;哔啵哔啵 5瓶;竹益辽、Rar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玩意 33章 琉璃窗外已不见光亮, 屋内只有一盏孤灯相伴。 宫秋庭的影子覆住了她,暗处依旧莹白修长的手自背后伸过来,随她捡起一物。 这东西直白, 也是看到它奚容才想起来,这不是她和宫秋庭之前看过的春天图册里出现的东西嘛。 “之前在画册中见过, 梨儿可还记得怎么用?” 温而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刻意为了纠紧她心跳而来。 奚容话不成句:“不,不知!我, 奴婢不知!”她慌忙否认,可记忆里的画面清晰浮现,赶不出脑子去。 “说谎,你记得,”他咬上了她的耳朵, “但公子疼你, 今遭就亲自教你一回, 可好?” 不!不要!她记得怎么用,要死人的! “公子你不知羞耻!”奚容将脸埋在手里,大着胆子骂出这句, 起身不顾一切就要跑出去。 可在宫秋庭手下就像入了五指山,她能不能跑端看他的心思。 奚容手臂被拉住,被他稳稳抓住, 一阵地转天旋,罗汉床的靠枕已经到了她的后腰。 捂着脸的手被强行扯开,入目是他放荡又娴雅的脸。 手上拿的不是那直白的玉器,而是换了一样, 精致的链子晃悠着, 尽头是香笼一样的圆球, 金色的纹理雕琢得极为精细。 “这玩意是一样的玩法,瞧着文雅许多,打这个试试可好?”宫秋庭玩兴盎然,玲儿也随他晃得欢快。 那金质的缅玲映着光,刺疼了她的眼。 奚容眼角滑落了泪水,没有哪一刻,比起现在觉得自己更像个玩意儿,只想抬手撕了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一见她哭,宫秋庭的笑意散了,将东西掷远,上榻将她抱起来哄:“公子逗你的,明明是这猫儿做了坏事,怎的凶起我了?” 明明都是半夫妻了,不过是些闺房之乐,梨儿还这么放不开,可如何是好。 他明显是哄骗的话不起作用,奚容一意要避着他,发了狠地挣扎。 宫秋庭见局势不好,诡计又玩起来了。 原来紧抱着人的手松开了,奚容不察,还用满了劲推开,手当即被甩在了罗汉床的靠背上,发出好大的闷声,刚还在闹的人听到这声也呆住了。 接着是宫秋庭委屈的声音:“梨儿,有点疼……” 她的胸脯还在起伏,之后终是妥协了,发鬓散乱也来不及理,扯过他的手移到灯盏近前看,果然青紫了好大一片。 “你好好的卸了力做什么?” 宫秋庭自她背后贴上来,同映着那片暖黄,轻嘶着气说:“别气了好不好,你哭得我难受,就松手了。” 说罢头软软靠在她背上,乖顺的很。 “知道奴婢不喜欢,公子怎么,为何,搜罗了这些东西来,拿来吓人?”奚容下榻去找药油,看那一地散乱,心惊胆战。 还是这整整一大箱,宫秋庭到底想做什么? 宫秋庭的眉尾低垂,眼睛追着她:“就是忘收起来了,若不是那只坏猫儿,都好好地放密阁离去了……” 他未说的是,看到她拿那些东西的懵懂样子,想在她身上放肆,想得让人心脏滚烫到指尖都在微颤。 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了,奚容咬牙切齿,管教他怎么藏,再拿到自己面前来,她定要翻脸不认人。 将药油仔仔细细揉上之后,她就要出去了,被宫秋庭拉住:“梨儿不帮我收拾好吗?” “公子还是自己来吧,奴婢怕折损了那些贵重之物。” 那说话的模样,好像再逼她就能举簪抵了脖子, 宫秋庭只好亲自下榻来,委委屈屈像个小媳妇似的拾起了一地零碎,捡一个还看她一眼,眼睛似在说:“真就让本公子一个人捡吗?” 奚容冷漠地行了个礼:“天色已不早了,奴婢这就传膳去。”说罢推门而出。 因这事奚容很是小心避开了他一段时日,两个人就算日日相对,那公子出尘或妖娆的模样在她眼前都跟空气一般。 宫秋庭怎么卖乖都没有用,只能抱着狸儿解闷,春日里猫儿一薅就有数不清的毛絮乱飞,又被奚容悄悄瞪了几眼。 所以他被狸儿抓出了口子也不吱声,等着奚容“不经意”地发现。 求着要给他上药的时候,宫秋庭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给她。 不过他也闲玩不了几日,除了忙大老爷交付的事情,元宵后中正官也已经到了荥阳,依据家世、行为才德、人品等第为据。 长久经营的声望、剿匪、清谈盛名等诸事并举,宫秋庭得上中之评,因上上为虚品不评,得此品级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评定之后还要上呈朝廷审定,不过大老爷既在中书监,便不会出什么差池了,他初至京城,官职便可到二千石。 在临去盛京之前,宫秋庭去了荥阳友人为他置下的送别宴。 宫秋庭其人在外人面前时常是温和带笑的一张脸,但处久了才发现再如何用心都只是点头之交,能与他为友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次相聚也多是乌合之众,他能给面子前去,看的也是刚到荥阳的江妄子明师彦的面子。 江妄子嗜好游历四方,寄情山水,二人已有一年多未见。 此次也是听说做主置酒席相送的孙家大郎,特特自临安山间挖了初生春笋和山泉中捞来的山鱼,快马送了来。 江妄子听说了子让兴致勃勃地说要去赴孙家的宴,宫秋庭也陪着他去了。 “皮薄肉厚,鲜嫩剔透,焯水这一步都省了,吃起来真是不涩不麻……当真美味啊。”江妄子和宫秋庭赴宴后一同回了宫家,一路上还在回味着。 宫秋庭摇摇头:“你厨艺也是精进了,竟在别人家亲自掌勺,可见是老饕本性不改。” 江妄子咂嘴:“我这不是怕孙家的师傅浪费了这等好物嘛。” 说着就到了有怀阁,奚容见公子带了客回来,便来奉茶,接着一眼就看到他整齐破口的袖子,问道:“公子这会的是武宴?” 江妄子嘿嘿一笑:“这哪是会武宴,分明是会了孙家的娇贵佳人。” 宫秋庭一眼就止住了他的调笑,朝奚容说道:“撞见了庸人,走脱不得就割破了。” 说到此脸色已是十分不好,他甚少出席世家宴会,春游踏青也一概不与人游,是以无从得见如此唐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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