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被孙络玉拦住,本觉得此女面生,等听她句句控诉,才忆起此人曾经与自己的庶妹一道来过有怀阁画梅。 更诘问自己为何这般无情,明明连自己的画画的颜料都这般上心,却转头就让堂妹下她脸面…… 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宫秋庭怀疑这女子脑子可正常,后又想起宫盈曾给自己的一幅画,说也是这孙络玉画的。 想到她让奚容在雪中枯站受冻,宫秋庭一向温善的脸落了霜雪,冷声道一句:“孙小姐自重,烦请让路。” 那泪水涟涟的小姐哪肯接受这个结果,她见宫秋庭一面本就不易,他还将去盛京,不知何时得见,此时若是不要个说法,定下事情,她等不住就要被家里嫁出去了。 心思一时间破釜沉舟,扯着他的袖子不让走:“二公子,络玉也是倾慕二公子的。” 宫秋庭目若寒星,声音更是冷得彻骨:“在下与孙小姐并不认识,烦请放手。” 说罢扯回袖子,结果她发了狠顺着自己扯回袖子的力道要靠近,宫秋庭心中的不愉已经到底的顶点。 干脆的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柄寒刃,利落地横划了一刀。 孙络玉以为他要割她的手,惊呼了一声,然而宫秋庭只是割了自己的袖子,她也在这时撒开了手,一双手颤抖不已,只觉那刀锋已经割到了她的皮肤上。 宫秋月最后看她一眼:“孙小姐不是生在没人教的人家,望知廉耻为何物。” 她先前低头哭泣,待这时才真的看清他的眼神,一贯宛如烟雨朦胧的温柔化作长白千年肆虐的冷冽风雪,让她登时如坠冰窟,里外僵冻了个透彻。 他说这话时,席上久等不见宫秋庭的人寻了出来,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孙家大郎的脸色首先变得难看。 他办这宴会本就受妹妹唆使,本以为妹妹家世容貌皆是一等,又言二公子对她并非无意,才起意办了这宴会,更是让人知会了妹妹该何时出现。 本以为她温柔小意一番,拿下宫秋庭不在话下,自己再带人来见证一番,佳话自会传扬出去。 没想到竟成了这般狼藉模样,孙络玉见到人就失了理智,逼得人割袍避让,真是把宫秋庭狠狠得罪了。 之后传出去的话对孙络玉名声只怕有损,他娘定不会放过他。 但孙大知道若无意外,宫二在朝中的权柄不会比宫大老爷低,绝不能让他厌上孙家,一时之间他做好了衡量,使人将孙络玉强行带了回去。 他还得上前赔笑:“家妹惊扰了贤弟了,贤弟见谅。” 宫秋庭看到这兄妹俩略像的脸就反感,只说了一句:“孙公子客气。” 之后整个宴席变得尴尬,就连孙家大郎提出让宫秋庭换身衣裳都被拒绝了,只有江妄子一人不受影响,吃得畅快。 奚容不知道庸人是谁,也没心思去问,自取了件雪青外裳来给宫秋庭换上。 江妄子在交椅上坐得没有正形,看屏风那头伺候人换衣的窈窕身影,乐道:“奚容儿,一年不见,出落得越大水灵了。” 宫秋庭自屏风里头掷出了一枚玉佩,打在江妄子的胸口,他捂胸痛呼一声:“宫二,你可真真是郎心如铁。” 理好衣裳的人缓步自屋内出来,奚容却不出来了,抱着他的外袍琢磨着要怎么补。 宫秋庭见她落下了,说道:“那衣裳不要了,哪去烧掉。” 有他的话,奚容也不费神去补了,只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那袅娜的身影从内室移到门外,江妄子很是满意地品鉴了一番。 “不过也是,谁阁中放着这么个小婢子,哪还有心思看别的,老实同哥哥说说,可晓事了不曾?”人出气了,他就混不吝起来。 雪青色长衫显得他更长身玉立,垂眸看向交椅上的人,气势凛然:“舌头不要了?” 江妄子见好就收,闭了嘴,一盏茶没喝一半,又嘟囔道:“自个窝在这绮罗金玉堆里舒舒服服的,赖我在外面奔走,说两句还这么凶……” 又一眼看来,江妄子彻底安静了。 二人用了晚饭之后彻夜长谈,阁上透出窗户的灯火亮到了天露鱼白。 作者有话说: 好的,一下章就是两年后了。感谢在2022-04-29 11:57:04~2022-04-30 12:2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叽咕叽冒不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林第九闲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出气 到了四月立夏之后, 宫秋庭进京的马车也出发了 老夫人一年里送了大孙子又送二孙子出门,不舍之情更甚,连送到门口都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奚容也要和自己在宫家的一众小姐妹们告别, 她与老夫人院中的莹烛月钩并凝玉关系都很好。 凝玉年纪小情绪更外露些,拉着奚容不舍, 喃喃说道:“上回闹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见姐姐来,这回就要送姐姐去京城了, 不知何时才能见。” 说罢眼睛就红了一圈,她打奚容回有怀阁后,就接过伺候大公子的担子,才知道奚容姐姐平日里对她们有多关照,独自承担了大半的活计。 知道她说的上回是什么, 奚容面色有些讪讪, 为自己误了路程内疚:“是我没能守约, 未能及时回来相送大公子,但当日已经送了口信请罪。” “送?不是……”凝玉说了一半,灵慧一照, 心想多半是一根筋的大公子误会了,偷眼看向前头的二公子,忙就闭了嘴, 说起了别的,“说起来在东厢时,春烟也受了姐姐你不少照顾呢,今次也不见出来送送。” “不来也罢, 之前姐姐你罚她的事, 她肯定还记恨着呢, ”凝玉分得清善恶,春烟被二公子罚定是她做错了事。 “我听说她被三公子要去了伺候,月前我见过一次,头也挽了脸也开了,定是成了通房了,一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就知道三公子赏了她什么,恨不得全挂身上,那趾高气扬的小性儿,真是飞上枝头了。” 这么说来这两个月里奚容也见过春烟一回,脸上的伤好了,很有几分架子,一看到她那脸上的惊喜根本藏不住,也不知守着堵她守了多久。 奚容自不会让她如愿,远远见到提快了步子就走,就不信她还能跑着追上来,想跟她逞主子威风,做梦! 凝玉说起狭促事儿来眉飞色舞的,奚容轻捏了她的脸:“这话和我说说就算了,以后伺候主子可小心点说话,知道吗?” 她不好意思地摸被奚容捏过的地方,点头:“嗯,知道了,你走了,也没人教我这些,姐姐你现在多说说,我读记心上。” 奚容还未开口,稍前头的宫莲脸色又是不好,转头斥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叽叽喳喳让人心烦。” 凝玉被吓了一跳,连忙赔礼:“四小姐恕罪。” “哼!”她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奚容和凝玉交换了一个心有戚戚的眼神。 宫莲心情自然奇差,孙小姐在送别宴之事后,名声变得十分不好听,不但如此,这事传到了老夫人的耳里。 老夫人最看重这个孙子,她和孙络玉来往亲密,自作主张地给宫秋庭和这样不体面的小姐牵线,被她知道了,宫莲自然要被老夫人喊去敲打了一番。 老夫人惯就看不上周姨娘那歪扭的心思做派,直言她是被那眼皮子浅的周姨娘教坏了。 一个闺阁小姐小小年纪知道为自己的亲事盘算,早早选好了夫婿,不知羞耻替人拉纤,说出去实在丢宫家的脸云云。 一篇话说得实在诛心,她虽是庶出,但娇生惯养,听到这样的话憋不住哀哀哭泣起来。 老夫人想到二房一惯性子沉静的宫盈,再看宫莲,越看越气,直接罚她禁足至今。 所以宫莲昨日才出来,就听闻了孙家小姐和个家中只够得上五品官的寒门定了亲,她和二哥的亲事是彻底的黄了。 想起当初自己在她耳边各种展望以后她做自己嫂子的事,以后见面只怕尴尬,自己借她接近孙家公子的事是无望了,宫莲怎会有好心情。 老夫人的话是说不完的,宫秋庭看时辰差不多了,说道:“此际出发到天黑刚好到客驿,祖母且留步,愿身体康泰长久,待孙儿早日归来。” “诶!”老夫人点头擦泪,目送了宫秋庭的车队缓缓行出视线。 * 流光易抛,光阴荏苒。 两年后,荥阳有怀阁上又复青山隐隐,佳木浓荫, 屋内用的依旧是两年前的配的香,孔雀蓝镂空盏式炉散着青烟,琉璃窗一列朝外撑起,驱散久无人住的气息。 奚容迎着晴好的日光铺床换新帐。 虽然老夫人日日让人打扫,不见半点灰尘,但主子的内卧是不让人进,和宫秋庭离开时是原模原样的。 内室奚容一个人自然打扫不过来,莹烛月钩还有凝玉就被派过来帮忙。 凝玉这两年就在老夫人的院里伺候,有人关照又是个老实的,过得还算不错。 奚容是从盛京回来,凝玉兴奋得很,边忙活着边跟只小雀儿似的对盛京的状况问个不停。 她嘴上得闲,自然是有问必答,有给宫秋庭说故事的经验,描述起盛京的繁华来也是绘声绘色的,连莹烛和月钩两个大丫鬟都忍不住向往。 四个丫鬟凑一块说话,屋里都是热闹的气氛,书阁无须打扫,宫秋庭就躲在了里边处理事务。 经过两年的经营和中书令父亲的推举,他已官至九卿之一的卫尉,然而这样的升迁速度引起尚书令派系的微词,但有中书令弹压,这并非大事。 但今上所授了卫尉之职,比之前朝,职权早已大幅缩减,这回的升迁一不服众、二也不算好用,短期内再升已无空间。 是以宫秋庭与父亲商议过后,自请了围剿信王余孽之,这事他让江妄子追查多年,眉目已有,等的就是如今派上最大用场的时候。 当年先帝仙逝,本是信王势大,皇位却传给了当时寂寂无名的当今圣上,传闻当时信王携了真正的传国昭书逃出京城,来日必定复位。 信王虽被诛杀在了京城外三十里的广昭寺,但其子却被属下带着逃脱了,流落人间,搜寻信王遗体后发觉所谓的昭书不见踪影,之后就常有信王党余孽流窜的消息。 正巧其时派出去追杀信王余孽的胡骑校尉李如奎,久无寸功,已让今上耐心告罄,宫秋庭才乘势请了此事。 到时有了这桩大功,又兼中书令一派在中说和,宫秋庭就能在如今权力的天花板上凿出一道口子。 皇帝想看到点转机,比起宫家势起,信王后人才是他最紧要的心头刺,能除掉信王余孽最好,若是不行,借此打压一番宫家的气焰,对圣上来都说绝不是赔本的买卖,自然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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