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他半背着身子,看不清面目,但身形定是他无疑,岸边站着的人都立刻行了礼。 这时,顾衍盛低声同谭廷道了一句。 “程骆常年戴着面纱,今日没戴……” 话音未落,那程骆恰好转了一下身,两人目光俱落在他脸上。 只见程骆相貌堂堂的上半脸之下,下半张脸扭曲诡异,皮色没有一丝正常,定睛细看,竟是烧伤! 这般景象极其骇人,若是寻常人必要被这景象惊得露出马脚。 好在谭廷和顾衍盛都非常人,但谭廷心中波澜四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顾衍盛的伯父、大太监顾先英,就是当年的五月,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里,葬身火场。 而程骆脸上有严重烧伤,又在五月会频繁来此湖中沉于水下,是不是意味着当年的阴影未退,而顾先英之事,正是他所为呢? 谭廷一时没有言语。 如果真是程骆弄死了顾先英,那么是为了什么。 这恐怕也随着顾先英的死,埋葬在了行宫的火场里,不晓得能不能挖出缘由。 谭廷看向顾衍盛,见顾衍盛默默紧攥了双手,指骨在竹林风声中噼啪响了一声。 他刚要道一声“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而程骆却在此时,从湖中上了岸。 不想他上了岸第一句话,便道。 “五日之后,把那阉人给我带至此处,今岁我也要亲自动手……” 言语未落,他已裹了衣裳走远了。 阉人?! 谭廷愣在当场,一旁的顾衍盛亦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程骆离开的背影。 程骆方才阴冷诡异的声音似乎还在水面上反复回荡。 …… 离开程家的时候,谭廷特特给程云献留了话。 “程大小姐放心,谭某言出必行。” 程云献大松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她要脱离这片苦海了。 没有人知道,从那年她父亲烧烂了下半脸之后,性情大变到何种程度。 母亲受不了他,病重惊怕而死,继母从嫁进来起便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哥哥更是孝期一过就主动外放离开了,只剩下要给母亲守孝的她,要日日面对这个父亲…… 她给谭廷郑重道了谢,嗓音哑了一时。 谭廷缓缓点头,同顾衍盛离开了。 这边出了程家,顾衍盛便提出了另行离去。 谭廷晓得顾衍盛另有打算了,正经道了一句。 “道长有用得到谭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衍盛目光在他脸上微落,跟他行了一礼。 程家、林家还不晓得有多少事潜在水下让人无法看清。 谭廷回了京里,亦找了人吩咐了一番。 第二日照旧上衙,再之后便是两日休沐了。 而谭廷在当天下衙之后,就离了京城,快马去了京郊的温泉山庄。
第78章 一路快马疾驰出京,到了京郊的温泉山庄时,夜幕四合,只有庄子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见自家大爷竟然这会儿到了,门房都吓了一跳,这就要去给夫人通报。 谭廷抬手止了,眸中带着温和的笑。 “夫人在何处,我直接过去便是。” 仆从连忙道夫人刚从温泉池中上来,这会正在假山吸风处拧头发。 谭廷闻言立刻去了花园里的假山洞,甫一走近,便看到一个穿着淡红色薄衫的人坐在假山出口处,风正自四面吸过去吹起她铺满后背的三千青丝。 头发似都吹干了,她正不急不缓地用梳子,一缕一缕地梳理起来。 发轻柔,风轻柔,她一举一动更是如发如风一般。 谭廷一颗心都柔了下来,走上前去。 她背着身子没有看到他,他拿起了一旁木架上另一只木梳,握起她一把青丝,也梳了起来。 她这才惊奇地看了过来,在看到他的一瞬,谭廷只觉得她眸子亮了。 “大爷什么时候来了?” 他亦笑了起来,垂眸看着妻,极轻地问了一句。 “宜珍想我了吗?” 第一句话就问的这般直白,项宜没回他这句,只无奈看了他一眼,柔声道。 “大爷快快换了衣裳吃饭吧。” 她连忙转身走了,轻咬着唇勾起了嘴角。 谭廷没瞧见妻子的笑,只是没听到她说“想他”的回应,哼哼了两声,有了一些思量。 …… 这几日都只有项宜项宁姐妹吃饭,这位大爷骤然出现,倒把项宁惊了一惊。 但看着这位大爷满心满眼都是姐姐,小姑娘还是觉得很高兴的,比起从前姐姐最初嫁进谭家的年月,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那会别说阿寓,连她自己都觉得,姐姐若能早早从这婚事里解脱是最好的了。 念及此,她不免又想到了项寓。 阿寓下次休沐能不能也来呢…… 天黑着,饭桌摆在了温泉池边的葡萄架下。 但这顿饭项宜吃得异常为难,只有一只手能在桌上动弹,另一只手根本被人握在了掌心里,完全抽不出来。 她在桌子下面挣了挣,他不肯松开,还若无其事地让妹妹项宁多吃些。 项宜简直觉得他在欺负妹妹晚上瞧不清东西。 不过也幸好妹妹看不清,不然她脸都要烧起来了。 但项宁后半程吃饭就没抬起头来。 这么亮的灯下,谁看不见呀…… 饭一结束,小姑娘立刻跑了。 项宜无语了一阵子,但牵着她手的男人却让人将饭桌都撤了,同她道。 “宜珍要不要再泡一会儿温泉?” 项宜不要,“妾身头发好不容易干了,就算了吧。” 她顺带着也劝了劝谭廷,“这会儿也不早了,爷的头发如都湿了也不好弄干。” 男人的发平日都是梳成发髻戴了冠,但若是放下来亦不短,且又密又硬,是不太好干的。 但谭廷道。 “我跑马累了,还不得解解乏吗?” 他说着,闷声看了妻子一眼。 “宜珍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说着,放开了项宜,背着手自顾自地走了一处又大又深的池子旁。 项宜也不知他这是何意,但这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看起来像生气了。 她不知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但也不能离开不是吗?只好暗暗笑着在后面跟了他两步。 “大爷要拆了发冠吗?” 谭廷用余光看了妻子一眼,“嗯”了一声,见她走过来要帮他拆了发冠,先行了一步,到了一旁的汉白玉净面池旁。 这汉白玉的净面池子是高立起来的。 想要见他没急着拆发冠,反倒三下两下将外面的衣衫褪了,只着一层白色轻薄单衣立在池边,捧起池水先洗了把脸。 但他今日与平时洗脸再不相同,十分恣意,简直是撩起水来,泼在自己脸上。 那水中在脸上轻碰,便稀里哗啦全落了下来,滚落在他身上的薄薄中衣上,一下全将胸前的衣裳打湿了。 项宜讶然,正要拿了手巾递给他擦一擦,却一下看到了他被水打湿的上半身。 原本松松挂在身上的中衣,湿了水全都贴在了胸前,半干半湿间,高低起伏的前胸印了出来。 项宜素来是晓得他胸脯有多结实,床榻之间,手掌只要微微贴到,便会被那滚烫的前胸烫到。 夜间小风吹着,项宜却眼前的光景里,耳朵微红,急忙转开了目光。 她稍有动静,谭廷便瞧了出来,紧抿着的嘴角微勾,偏偏叫了她。 “宜珍帮我拆了发冠吧。” 他坐到了一旁白玉石凳上。 项宜不得不近到了他身前,替他将重重的玉冠拆了下来。 只是她稍稍贴近,就察觉到了他胸前的热意,她拆了发冠赶紧要走开,却被男人一把扣在了怀中。 那前胸果然滚烫,掌心更如烙铁。 项宜小小抽了一气,耳边更热了。 “大爷不是要下水吗?” 谭廷坐着,抬头看了一下怀中妻子红红的耳边,眸色染了笑意。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下水去了。 下水前还不忘嘱咐了项宜一声。 “宜珍可以不下水,但要站在池边守着我,我怕我溺水。” 项宜:“……” 她可是听说过这位大爷冬日里横渡过大江的…… 扑通一声,池中一个猛狼掀起,他人就没入了池水之中。 项宜起初并没在意,但几息过去,常人该从水中出来的时候,男人却还没影子。 “大爷?” 项宜试着唤了他两声,但还是没人。 她虽然不觉得他真的会溺水,但也甚是奇怪地走到了池子边缘。 天早已黑透了,项宁不在,此处只留了零星几盏灯。 项宜看不清楚池子里的情况,就在她又要唤他的时候。 裙摆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她本就小心翼翼地站在池边,这一下直接令她重心不稳,一下滑进了池子里。 项宜禁不住惊叫,但却没有如预想般整个人拍在水面上,而是半落在水里,半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水面惊起清波一片。 项宜本来干干的衣裳和头发,这下也都湿了。 她看到了男人含着浓重笑意的眼眸,还轻轻呀了一声,嗔她。 “宜珍缘何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吹干的头发都湿了,可怎么好?” 项宜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又气又笑地瞥了他一眼。 “妾身怎么能想到,这池子里有水鬼呢?” 话音落地,男人笑出了声来。 他干脆直接将她拉进了池中,双手圈着她,一边游水一边拥着她在池水里飘荡。 项宜衣裳和头发全湿透了,也不想计较了,但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道了一句。 “身上的衣裳浸了水太重了,大爷好歹让我上岸脱下来……” 话没说完,便听男人道。 “何必这么麻烦?” 话音一落,他的手在水中极快地穿梭了几下,三下两下就帮项宜除掉了外衣。 薄薄的中衣更是湿透,轻轻在水中飘着。 夏夜的温风同温泉上的水汽一道,交融着在庭院半空滑过。 项宜听见他低头看了她半晌,哑声道了一句。 “宜珍当真如珍宝般动人……” 项宜被他这么一说,耳朵更热了,热浪蔓延到了脸上,她微微低了低头。 男人不知何时早已将衣裳除掉,在水中轻轻一游,就到了项宜脸前,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了池子边缘泡在水里的石椅上。 项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却在这极近的姿态,和不断从二人之间滑过的温泉水里,心跳快了一时。 男人轻笑着坐在了石椅上,大掌拢过项宜,让项宜就那么正面对着他,坐到了他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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