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扯着安九出去了, 一面走还一面附和池青道:“是是是,属下等没有王夫这样的大局。” 安一什么时候不靠谱过,分明是故意的,要将池青道和君闲独自留在这里,跟她比起来,安九的那些心眼都不算什么了。 安九遇上他的这位首领,怕是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君闲细细地为池青道扑好粉之后,又为她细细描眉,明明是温柔缱绻的场景,君闲却盯着镜子里的池青道说:“这样就有个尸体的样子了。” “王夫,你这样说很吓人的。”池青道冲着镜子里的君闲做了个鬼脸。 君闲想,那真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鬼了,当然,他生平也只见过一次“鬼”。 “旁的人都忌讳这个,只有你利用这个。”君闲收拾着东西,明显是心不在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不拿点什么出来,怎么好让她们信以为真呢。”池青道凑到君闲眼前,顶着这样一张脸,确实容易让人回神,池青道委屈巴巴地说:“还是王夫嫌弃我马上就要睡棺材,以后都不要跟我同床共枕了。” 池青道努力挤着眉毛,吓人被她一扫而空,硬生生多出几分喜感来,君闲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也就只有这处,君闲敢碰,别的地方都是粉,一蹭就掉。 “胡说八道。”君闲将手收回来,又道:“你现在倒是有点像话本里的小僵尸。” 君闲牵着池青道站起来,指着面前的空地,“来,手伸直,蹦一个。” 要不是这是君闲,池青道才不会搭理他,她可是安南王,安南王是很有顾忌面子的。 池青道蹦了两步,君闲拍着手:“果然很像。” 这一幕被来给君闲说书的与读撞了个正着,她僵硬地站在门口,努力安慰自己,这也许就是夫妻之间的调情吧。 这样一想,眼前的场面果然就失去了诡异,只剩下恩爱。 她昨天刚刚给君闲说到小僵尸,今日池青道就扮上了,还如此惟妙惟肖,看来池青道真的很宠爱她的王夫啊。 不过她还是要给池青道说上一两句,这个白天扮一扮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要晚上扮,容易吓着君闲。 … 没有安南王府的压制,流言蜚语逐渐多了起来,众说纷纭,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有人说,路过安南王府的时候,悄悄往里面看过一眼,发现王府中人人都哭丧着脸,大夫也往王府里请了好几个,说是王夫一病不起了。 按理说怀着孕的夫郎确实会格外脆弱,因为这世间男子本就脆弱,有的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男子,远比不女子,倘若这男子要是小产,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由此,就算是妻主不重视的夫郎,也会格外小心。 一病不起,那就是丝毫没有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那该是天大的打击,对于一位已经嫁了人还怀着孕的夫郎来说,什么能是天大的打击,可以依靠的妻主死了呗。 这还不止,还有棺材铺的人小心翼翼地透露,安南王府的人深更半夜造访,指名道姓要一口上好的棺木,还买了不少香烛和白绸。 有人调笑这棺材铺的老板生意做的真够广的,老板也不解释,毕竟白事那多多少少都是掺杂在一起的。 安南王府要买上好的棺木,一切都昭然若揭。 那天回城的影卫,明明什么都没带回来,或许池青道真的成了森森白骨,有总比没有好,是白骨,但是比个衣冠冢要好。 这下原本那些一心相信池青道没死的人,也开始动摇,心里犹犹豫豫,池青道不会真的死了吧? 很快,同安南王府关联不小的府衙派人贴出了告示,是一张讣告,上面言明,安南王池青道已经死了,将在七天之后下葬,在下葬之前,欢迎百姓前来安南王府吊唁。 此讣告一出,举世皆惊,就连远在京城的天子听说,都派人赶了过来,现下那人还在路上,正马不停蹄地往安南赶。 既然是府衙贴出来的,同安南王府昭告天下没什么大的区别,更何况天子也相信了。 人们开始麻木,池青道是真的死了,安南的天要变了,天子的人明着是来吊唁,实际上是来干什么的,没人知道。 人心惶惶之下,也不免有人高兴,知府谢飞荷就挺高兴的,就连那讣告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人人都当这谢飞荷是个糊涂官,没什么作用,可人家聪明着呢。 也许是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谢飞荷一直被池青道压了一头,蛰伏已经让她的小心谨慎成为了习惯。 安南有池青道在,她这个知府形同虚设,平时出了什么事,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不会轮到府衙去管,百姓都会直接去安南王府找池青道。 也难怪谢飞荷被任命为安南知府的时候,朝堂上人人都是一张幸灾乐祸的笑脸,池青道在安南多年,早就树立了自己的威望,她想有所作为以图升官调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下池青道死了,安南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全由她做主了,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即使是她的手伸不到军中,但安南的其他事情总要落到她头上,至少她可以拿回属于府衙的权力。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池青道都已经死了,没了主心骨的安南王府即使被池青道教的再好,也撑不了多久。 可池青道是谁,那是于战场上厮杀,护送当今天子一路北上的杀神,她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谢飞荷不信。 谣言纷飞,推测的再好,那也终归是谣言,有一半的机会是真的,但也有一半的机会是假的,一旦选错了……池青道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要是她就这样贸然架空安南王府的权力,万一池青道没死,找她秋后算账怎么办。 像谢飞荷这样有大智慧的人,她为了自保要做的就是从谣言中探索真相,谢飞荷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感到满意,甚至有些自得,她马上写了帖子让人递到了安南王府去。 她要亲自去看一看,印证这些谣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心思,照夜清也在蠢蠢欲动,池青道嚣张的样子历历在目,要是谣言是真的,池青道真死了的话,阿依木想,那可算得上是风水轮流转了,池青道也会有今天。 但她高兴归高兴,还不至于没了理智,她在照夜清这么多年,深谙池青道的手段,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池青道为了钓鱼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她们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出去。 池青道这样的人,有什么她干不出来。 阿依木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有可能,池青道的阴影仍旧笼罩在她的心里,她得亲自去安南王府看一看,不亲眼见到池青道的尸体,她是不会相信池青道真的死了的。 于是阿依木和谢飞荷在王府门口撞了个正着,谢飞荷自然是认得阿依木的,她没想到阿依木也会来,看来照夜清也要打算做点什么了。 安南少数民族众多,要是真闹起来,就凭她府衙的那点人,根本就压不住,她得想个法子,既能借安南王府的力,又能让她拥有实权。 两人脸上笑眯眯,但实际心里都有各自的盘算,谢飞荷想要引火,阿依木就未必不想利用这个没用的知府。 在阿依木的心里,这个知府,说没用都是抬高了她,虽然阿依木不喜欢池青道,但这个谢飞荷,就是连池青道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王府门前来的也不止她们,实际上来了不少人,都将王府门口团团围住了,有像阿依木和谢飞荷一样藏了歹心的,也有仍旧不相信池青道会死的人来这里死心。 几乎人人都默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见到池青道的尸体,她们就不会相信池青道是真的死了。 池青道自然明白她们的这些想法,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要做得让人深信不疑,要做得就算以后池青道站在她们面前她们也只会认为是诈尸的地步。 池青道惯会演戏,演自己死了,那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此时她就在那口上好的棺木中躺着,面容沉静,没有呼吸,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这场好戏,终于开始上演了。 安南王府门前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从前池青道还活着的时候,人人见了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避之不及,只有现在,她们才敢大着胆子挤在这里。 安一和不秋草闻声而动,两个出来的时候都拧着眉,他们已经透露出,他们对眼前的场景十分不快,这才几天啊,就有人等不及了,盼着王爷死是吗? 虽然池青道死了,可她府里的人都还在啊,那也都是池青道亲手训练出来的人,见安一和不秋草出来,他们两个的脸色还都不好看,众人识时务地闭了嘴。 不秋草扫过众人,手按在剑上,很难不让人想起他在城门口听见有人议论池青道就利落地把人给杀了,众人不由得觉得脖子一凉,不敢开口了。 这可是府里的暗卫首领,他们又是在安南王府的门前,要是惹得安南王府的人动怒,就是有几个头也不够他们砍的,不止是不秋草,影卫首领安一也在边上。 这两个虽然近两年收敛了脾气,但还有人记得安一和不秋草脾气不好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人的。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更有人频频看向谢飞荷,她是这里面唯一说的上话的,谢飞荷顿时感到自己责任重大,果然池青道死了之后,百姓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她了,她不能辜负百姓的期望。 她踏着这样的心情,迈步走到了最前面去,抬头就能望见在台阶之上的不秋草和安一,她道:“我是谢飞荷,早先递了帖子的。” “知府大人的帖子我们已经看见了,打算派人来迎的,但,”安一语气温柔,却在“但”字之后猛然一转,山雨欲来,她不太友善地盯着谢飞荷,似乎是在琢磨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知府大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谢飞荷浑身都是凉的,她甚至去看了一眼天,明明还是大晴,谢飞荷总恍然觉得刚刚变了天,不然为什么她站在太阳底下,在如此暑天里,居然连一丝暖意都感受不到。 安一这话明显是在怀疑府前的这些人都是谢飞荷带来的,没等到谢飞荷有所辩驳,安一又冷声道:“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是想给安南王府一个下马威吗?安南王府可从来不吃这一套。” 被安一针锋相对的谢飞荷冷汗都下来了,她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池青道死了,她也不一定能搞过安南王府,她现下居然连门都还没进去就被安一镇住了。 谢飞荷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在找脱身之法,她的伶牙俐齿在安一绝对的武力面前,算不了什么,何况安一明显是在气头上,她要是一时不慎只会火上浇油。 沉默,依旧没有人敢说话,那些心里本来就有鬼的被安一这样一吓,早就不敢出声了,至于那些真心想看的,倒是有几个想开口,却被阿依木赶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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