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还欲要再说话,后颈一疼,她又陷入昏迷。 闻岐策看着再次被她弄晕的江桃里,眼睫微敛,洒下一道阴影。 “嗯。” 半晌他腔调缓缓地回应。 翌日。 江桃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放大在眼前的一张脸琨玉秋霜的脸,而自己身着一件单薄的亵衣趴在他的身上。 没有半分涟漪,江桃里被吓得想要爬起来,但牵连身后的伤,顿时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还不待下一步动作,一双手臂就伸过来,熟练的将她的姿势换了一个。 她整张脸埋进了带着暖意的胸膛,依稀能嗅见清冷的香。 闻岐策半睁着眼,本来是当她还在昏迷,但感受到怀中人僵硬的身子,便知道是真的清醒了。 但他却不想将人放开,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最后还是江桃里先动手推了推,他才慢慢地将手松开。 他抱着她坐了一夜,向来一丝褶皱的雪袍被压皱了。 江桃里忍着后背的伤,爬起来打算回自己的那辆马车,还没下榻忽然被他按在了软榻上,那冷瘦的手刚好盖住肩膀上的那道齿痕。 “你昨日到底为何要救我?”他又开口问了。 人都是自私的,在他没有许过任何好处,是绝不会以命相护。 江桃里抱着薄衾将自己的身子遮住,蹙眉应道:“昨夜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他似笑非笑地觑着她,显然是不信这番说辞。 江桃里看着他脸上的笑,莫名觉得后颈一凉。 有病,他究竟是想要听什么话? 江桃里暗自咬着后牙,最后还是垂着眼眸,压了压嗓子,道:“殿下之前救过我一次,此番算是还给殿下?” 曾在梅林时她不慎掉入过水中,若非不是他救自己,恐怕已经化作一缕幽魂,也正是因为此事她始终对他恨不起来。 “孤……救你?”闻岐策听后蹙了眉,思索着在何时。 江桃里听着他似什么也记不得的语气,抿了抿唇,点头道:“殿下忘记了也无碍。” 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已经偿还了这份恩情。 闻岐策确实想不起在什么时候救过她,但见她一脸的认真,眉皱得更加明显了。 他不喜欢这个回答。 江桃里见他已无问话,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他依旧没有讲话,清冷绝尘的面容被光线映得明暗扑朔,手松了力道。 江桃里见他也没有反驳,便撑着从软榻上爬起来,拿过一旁的披风,将自己裹着下了马车。 待到人走后,闻岐策才掀开薄薄的眼皮,盯着她离去的地方。 半晌,他扯了嘴角似是冷笑。 是想起了一件事,去年阿妟刚回京,他在梅林迎接,当时阿妟的面具落下了水,恐怕就是为救她罢。 原来这么早,阿妟就已经起了心思。 想必当真还一时半会忘不了江桃里,所以……他该将人藏在何处呢? …… 江桃里后背的伤每日都精心护养着,结痂后只要不使用大力便无甚大碍。 遭遇追杀之事,众人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现在马车便更慢悠悠地行了。 后面一路再也没有刺杀袭来,正当要松懈下来时又出了事。 那日夜间扎营,不知是谁深夜放了一把大火,众人都还在酣睡中,火光蔓延着烧红了整片天。 所有人都去救火护太子,没有人注意后面一辆马车也燃起了火。 有人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乘着月色,头也不回地往另外一个地方跑去。 此处不是官道,若是追起人来并不是很容易。 今日也算是天助,方才江桃里还在睡梦中,却被外面的兵荒马乱吵醒了。 正当要出去看是发生何事时,就在此时秋寒急急忙忙地进来告知,说是有暗探放火烧了太子马车,现在所有人都在那边去救太子,让她好生留在马车里面最为安全。 江桃里听完后眼皮骤然一跳,心中升起警惕的疑惑。 太子谨慎,怎么可能将失火的原因清清楚楚告知给秋寒? 而且秋寒也太冷静了。 果然江桃里的怀疑刚确定,余光便能瞄到似有寒冷暗光闪过。 “小姐,今日请你去死吧。”秋寒手举着冒着寒气的匕首,面露凶光。 江桃里翻身躲过了刺过来的匕首,慌乱地随手抓起一旁的果盘扔过去,珠粒大小的葡萄全落在地上。 “你别忘记了,你身上还有毒,解药只有我有。”她迫使自己冷静着。 “小姐说的解药,是每次出去后买回来的那颗糖吗?”秋寒阴冷地笑着,又再次猛地刺下去虽扑了空,但在江桃里手臂上留下了道血痕。 “小姐还是不要躲了的好,这样还能少些疼痛。” “你究竟是谁的人。”江桃里俏白的脸上冒着冷汗,乜斜着她。 江元良已经倒了,闻齐妟不会想杀她,唯一想杀她的如今只有陈云渡。 她是陈云渡身边的人? “去黄泉下问问阎王爷罢。”秋寒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江桃里慌乱躲开,秋寒也只当只当她是不会武的弱女子,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其间手不知道是抓到了什么,江桃里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猛地闭上眼,指尖用力扣响。 箭如长虹般飞射而出,原本立着的手持寒刃的秋寒身影一顿,接着缓缓倒下来,连一丝血都不见。 江桃里被她压在身下有些喘不过气,紧紧抓着手中短小的弓弩,浑身发抖,大口地喘息着。 半晌,她回过神,颤着手将身上已经没有呼吸的秋寒推开。 从未杀过人,所以此刻她心中全是惶恐,顾不得身后裂开的伤,连滚带爬地下马车。 可手刚触碰到马车壁,她的手便如被烫了般收回来。 江桃里回过头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人,神色有些空。 秋寒的身形和她相差不大,只怕是被火烧过之后,很难能被辨别出来。 众人都去营救太子了,自然无人注意到后面的马车,突然悄然地燃起了大火。 这场大火刚燃烧不久,又从四面八方涌出不少的刺客,太子被困在火中,眼看着就要被困杀了。 倏的,一只短箭不知从何处射出来,带着肃杀将那持刀面露凶狠的刺客从眼中洞穿,接着便是三箭齐发,比箭一箭要莽撞凶残得多。 微温的血溅在闻岐策面无表情的脸上,雪白的衣袍,如玉的脸都染了血。 天边突然下起了大雨将这场大火浇灭,不过才半柱香的时间,那些悄然冒出来的刺客,便已经全部倒下了。 马蹄声四面八方踏来,重铠甲碰撞雨水发出汵汵的声音。 “臣皇城指挥使陈云渡与长平少将军救殿下来迟,请殿下恕罪。”陈云渡一到便翻下了马,跪在闻岐策的面前请罪。 “无碍。”闻岐策脸上还染着血,转动了眼皮,一副不动于山的模样,哪怕浑身皆是血水和雨水混合也不显落魄。 残留的火光忽明忽灭映照在闻岐策的脸上,他一眼不眨地看着不远处,手持着弓弩身着轻甲、面带獠牙面具的人。 马上的人一样也看着,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殷红的嘴角似扯了个顽劣地冷笑。 闻齐妟翻身下了雪驹,将缰绳扔给一旁的随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地上的闻岐策被人扶起,一步步朝着搭建起的营帐走去,冰凉的雨丝不断拍打在脸上,让他又想起了刚才。 最开始的那一箭并不对着行刺他的刺客去的,而是对着他,若不是当时踢了那刺客一脚,此刻他该和刺客躺在同一个地方了。 思此他嘴角翘了翘,眸中丝毫笑意都没有。 到处都是收拾残局的士兵,闻齐妟绕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太子妃呢?”他侧首用手中的箭勾住一旁的人,随口一问。 被拉住的人刚好就是从后面马车过来的。 甫一听这个称呼,那人立即便惨白着脸,哆嗦地抬手,指着身后的位置,道:“太子妃坐的马车被烧得干干净净,太、太子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耳畔就刮起了一阵夹着冰凉雨滴的风,急促地拂过。 等回过神来时只能看见一道满是肃杀的残影,向来稳重的脚步都带着慌乱地急促。 那瞬间那人好似看见了肃杀的战场,双腿一软跌落在地上,带着劫后余生地喘息。 少将军还是这般骇人。 春季的雨滴冰凉地拍打在脸上,满是凉意,哪怕是隔着面具也似感受到了。 临走到被烧得只剩下残骸的马车面前,闻齐妟脚步忽地就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顿住。 他已经透过人群看见了,那被围在中央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 一瞬间感觉心口似被什么东西猛抓住了,呼吸困难,脚步有些不稳,拿着弓弩的手亦是隐约发颤着。 他死死地盯着那被烧得如灰炭的一截肌肤,有些难以相信那会是江桃里。 她浑身都是雪白无瑕疵,像极了含苞待放的雨后花骨朵儿,怎么可能会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可耳畔在不断响起‘太子妃’这几个字,如压抑着沉重的一块石,压得他脚下踉跄。 想朝前行去,膝盖一软,他半跪在地上,呼吸不畅地伸手按在胸口。 此处放着一块暖玉手镯,是很久之前他没来得及还给她的,此刻冰凉令人发颤。 “少将军。” 有人发现了身后的闻齐妟,当他是受了伤,欲要上前去扶却被一掌拂开。 他抬起微红的眼,站起身,神情冷漠的一步步朝着那被烧毁的尸身走去。 不可能是江桃里。 分明他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他也是给了她东西自保,怎么可能是她? 这些人都还没有查清楚便胡乱确定,这烧成一团的东西是江桃里? 越是这般想着,他胸口的那堵气便越是明显,压抑到他尝到了一丝血味。 身后小心走来提着担架的随行太监,蹲在烧干的尸体面前,伸手想要放上去,可还没有碰到手中一疼,发出了惨叫声。 “谁准你碰她的。” 半明半暗的火光明灭着,他似从地狱而来的恶鬼,立在尸体面前如狼般露着凶光,连背脊都是紧绷的,下一秒就会暴起。 太监捧着自己的手伏甸在地上道:“回少将军,是殿下让奴才来接太子妃过去。” 话音一落太监就被一脚踢开,还不待反应过来,额头就被冒着寒气的弓弩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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