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爹爹,我……嫁不了。” 皇室的亲哪里是身份卑微的庶女能接的,若是事情一旦败露,那只会比拒婚还要严重,可能连命都是会没有的。 “此事你不必担忧,我已经安排好了,以后对外宣称你是江府嫡次女,只要你嫁给了太子,便不会有人知晓你的身份。” 江桃里闻言心惊地抬眸,讶于父亲的大胆行事,这般多重罪名叠加在一起,若是被发觉了只怕是满门抄斩。 江桃里启唇欲要反驳却被一口否决了,任由她如何说都没有说动,只被丢下一句‘好好等着当太子妃’便转身离去了。 等到江元良离去之后,江桃里想要追出去却被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住了,她这才止了心思转身回了房间。 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他竟然能让自己去替嫁,还为了防止她逃跑,余香院里里外外都派了人守着。 现如今的余香院连送餐食的仆奴,都得经受盘问再三才能被放进来。 婚期将至,江桃里被关在了余香院中,之前受的伤也渐渐好转,记忆也一同回来了,但也来不及再次策划出逃,只得匆忙翻墙。 出嫁当天江元良来找过一次江桃里。 “父亲。”当时江桃里正打算逃跑,结果被人在后院中逮个正着。 火光下的江元良面容清瘦冷静,举着火把将周围的下人都屏退了,撩开衣袍蹲在她的面前。 “桃桃,你即便是将三娘的身契偷了,可你知晓三娘如今在何处吗?” 江元良讲此话时,全然没有恩情可言,以往还能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现如今冷若寒冰。 “我早已经将三娘换了一家,就算你拿着身契或者黄册出去也找不到人的,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会见到三娘的尸体。” “这样桃桃可还要离开?” 几句话间皆是无情,江桃里看着眼前被火光映照得狰狞的人,脚步却无法挪出一步了。 最后江元良站起了身,眸光无情地看着自己这个,被当成货物养大的小女儿,眯起了双眸,似在待价而沽着什么。 “想救三娘吗?替为父去太子府做件事,此事一成,我便放了你与三娘离开如何?若是没有扮成明日这太子妃,你也不必去当,我自会上书请奏陛下。” “小女意外暴毙而亡。”江元良面无表情地说着。 世人可能不知,江元良已经在私底下投效了卫宣王,让她去太子府做一件事,绝非什么善事,但眼下她已经无旁的路可走了。 江桃里稳住不安地狂跳着,哑声问道:“何事?” “别怕乖女儿,只是放个东西而已。”刹那间江元良微微含笑,一派儒生模样,实际内里已经坏透了。 …… 腊月廿二,乃钦天监卜卦的良辰吉日。 嫡姐与太子定了亲,在婚期将至时与心上人私奔了,如今江府岌岌可危,所以那日江桃里被强行套上了玄纁礼服,然后塞进了花轿中。 江桃里坐在花轿中手中紧紧地捏着红果,染着丹蔻的手指泛白,神情带了挣扎。 上轿之前她本是挣扎过,但秋寒奉了江元良的命令前来告知,只要她今日安稳入了太子东宫,他便会将娘亲接回来。 昨夜的事江桃里铭记于心中,没有退路的她只能选择同意。 八名宫人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女官随从,前列花轿由金甲卫沿路护送至太子府。 花轿停下,江桃里被女官扶着下了轿子。 扶着江桃里的女官察觉到掌中的手似冷汗泠泠,低声安抚了一声,然后引导着一步步朝着里面走。 视线被阻挡着,所以江桃里的触觉和听觉尤为明显,她发觉方才那女官,将她交由到一双带着温凉的手中。 她被碰到后,下意识地心中一颤。 他似是察觉身旁的人在细微地轻颤着,以为她甫遇见这般场面心中有惊慌,而且知晓她心中本是不愿意。 思此,他便低声:“别怕,我在你身边。” 那声音带着清润冷漠,低沉地传至了江桃里的耳畔。 因为靠得近,所以她感觉那声音好似一下入了心间,让她无端地觉安心,方才的紧张也消失不见了。 行过礼后江桃里被女官牵引去了婚房,然后静静地等着太子前来。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忍不住多想,江桃里早就听闻过了,所以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太子脾气古怪,不是很好相与的人。 来的时候她满心地害怕,但方才耳边响起的那道声音,却隐约让她有些打消这个念头了。 或许太子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性子古怪,可她却是用的假身份,且带了目的前来的,一旦被发现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边婚房中江桃里带着不安地等待着,而另外一边方才宴席中的太子,饮下几杯酒后显出了醉态。 因着还未到前往婚房的良辰,他就被宫人先扶着先去了偏院。 身着玄纁服的太子饮了几杯酒,玉质金相,眼尾都染了几分迷离浓艳的红。 宫人将人放置在软榻上,带着几分醉态的太子便睁开了双眸,上扬的眼尾,瞳孔边沿被鸱尾琉璃灯映照成一种雾蓝色。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软榻上,手背撑着脸,冷淡而又缓慢地打了个哈欠。 宫人见状皆退了出去。 顷刻,房间中就安静了下来,原本目光涣散的人懒散消失,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掀眸看着正朝着自己走来人。 两人穿着如出一辙的玄纁服,金冠束之。 闻齐妟坐在上边,修长的腿一只垂落,一只曲着,看着姗姗来迟的人。 “倒是舍得回来了?”他懒洋洋地开口,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闻岐策慢条斯理地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目光睥睨着对面和自己一样装扮的人。 两人面容如出一辙,若两人不讲话面对而坐,教人瞧见只会以为对面是一面镜子。 “你瞧着倒像是想要接着替我?”闻岐策眸光深邃,别有意味。 “呵。”闻齐妟冷哼一声,随后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丢过去,对面的人瞬间接住。 “虎符?” 闻岐策低眸瞧了瞧,然后抬眸看着面前的人,清冷的嗓音微微上扬,风流天成,偏生又分外凉薄。 “你前往扶风府这几日,父皇将陈云渡手中那半块虎符夺了过来。”闻齐妟应答着。 闻岐策诧异淡去,缓缓开口:“半块啊。” 这语气还像是分外失落的模样。 “就半块啊,不若你还我?”前一句话学着他的语气缓缓慢慢,后面轻佻散漫。 闻齐妟睇眼瞧去,心中止不住地冷哼。 对面的人犹如漂亮且脸皮厚的狐狸,全让当后面半句话未曾听入耳中,正将那半块虎符藏入衣襟中。 “如何?”闻齐妟靠在软榻上,似是软骨般坐相懒散,睫羽轻颤着,看上去分外的乏困。 前几日闻岐策前往了一趟扶风府,是为追查国士惨死之案。 既然国士当时已经逃出去了,也将消息托人传入了盛京,身边亦有无数高人护着,怎会悄然地惨死在府中。 且上次追击黥面逃犯时,也是突然在眼皮子底下暴毙了。 当时闻齐妟便察觉到对面的是死士,所以这才毫不犹豫将其击杀。 所谓死士,不畏惧严刑,且不能言语,一旦被抓住就会服毒自尽。 在前朝时就已经禁止了豢养死士,而天子脚下还能光明正大地冒出来,可见那日他追逐之人算是追对了。 那几位面上带黥的逃犯,是十八年前参与过‘夏恶’一案的人。 当年涉及的人颇多,所以朝廷就只挑选了当时掌管扶风府的金家来示众,其余一干人员皆面刺黥。 ‘夏恶’隐约有再现的苗头,所以这才要在还未完全冒出来祸害之前,将此苗头掐灭掉,为此闻岐策在大婚即将来临之际,亲自前往了一趟扶风府。 “不太如何,扶风府主正勤勤恳恳地迎娶第十八房,光是抬去的礼便是十二担。”闻岐策抻了抻自己的衣裳站起了身。 “扶风府的风俗该整顿了。” “扶风府的规格倒是快比上了太子迎娶太子妃了。”闻齐妟眨了眨眼,目光紧紧地盯着忽然站起身的人。 “你这方查的如何?”闻岐策问道。 两人分头而行,一人查扶风府之事,一人则去查陈云渡。 闻齐妟抛了手中的红果,金冠红衣衬得俊美异常,嘴角轻压:“陈云渡胆大,江元良嗜财如命,两人一拍即合,如今歪打正着的,还真往你后院光明正大地送了人。” 言罢,他掀眸眼中带着潋滟的华光,仔细辨别似还有兴味:“不过这送上门的小可怜,倒是显得不那么情愿呢,光是逃婚都逃了三次,最后还是被人钳制住了。” 闻岐策想起之前被送来的人,手腕搭在红木桌案上,沉思着。 而另外一个同样浓艳的人则支着下巴,无害地眯着双眸,等着阴险狡诈的话出口。 顷刻,果然听见了他莞尔笑道:“逃的是我吗?替我的不是你吗?我可没有说过要娶她,我只需要她喜欢这张脸就可以了。” …… 江桃里独自坐在拔步床上,垂着首,昏昏欲睡。 忽地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顷刻,江桃里就被吓醒了,紧张地捏着手中的红果。 女官说这是一会儿要和太子一起吃,吃后方可安寝。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一瞬间各种千奇百怪的脸涌入了脑海,江桃里发觉自己更加紧张了,肩胛都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女官抬首便瞧见,玉质金相的太子殿下缓步行来。 陪守在房内的女官跪地轻轻叩首,齐声:“殿下恭安。” 闻岐策目光微转落在了不远处,那身着同色玄纁服正乖巧坐着的人,轻颔首。 女官双手呈着黄金如意秤屈膝向前,闻岐策低眸,抬手拿起了秤。 “秤杆一伸挑如意,请殿下挑开太子妃鸳鸯盖,左一抬,右一挑,称心如意,永结同心——” 听着女官高喝的声音,江桃里的心也随之一起提了上来,紧张得呼吸都变得逐渐困难。 她垂着首,所以刚好瞧见面前出现一双金刀剪红绒,无意识地吞吞咽了口水。 虽是替嫁,但这以后便是自己的夫婿。 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江桃里说不紧张为假,心仿佛都跳到了嗓子眼,眼前不受控制的雾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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