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是大梦一场,她再次入了陆鹤川的圈套,笑着任由他揽入怀中,安心听着各种各样的谎言,又一次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在说谎的时候,可有半点心虚吗?为什么那么坦然呢? 甚至下令让整个后宫骗她,用谎话和金丝编织成囚笼,只为再次囚住她。 苏南嫣荒谬地笑了,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 这可真是比梦还要像梦,恐怕梦里都不会有这样迷幻的事情。 不过,梦终究会醒的。 现在,她醒了。
第70章 发现逃离 忘忧宫中,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井井有条,众人皆以为莹妃娘娘贪睡,起得晚些罢了。 只有净月一个人知道, 那寝殿里早就空无一人。 她并未按照苏南嫣吩咐的那样,去找宋清予和太后的庇佑,反而就一直在忘忧宫守着。一来是想帮她多拖一些时候,二来她总觉得那两个人怪怪的,不像是真心想帮娘娘,小心些总是好的。 “净月姐姐, 您还是进去看看娘娘吧?咱们也好备着热水呀。”一个小宫女问道。 净月下意识地绞着手帕,眼珠转悠几圈就想好了理由,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驱赶道: “去去去,任何人不得叨扰娘娘。左右今个儿无事, 等娘娘醒了再备着热水也行,你们且去干活吧!” “是。”小宫女见净月面色不善, 立刻识相地低下头离开, 却恰好看见陆鹤川走了进来。 “怎么?阿烟还没醒来吗?”陆鹤川望了望紧闭的寝殿大门,又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灿烂的阳光,笑道: “真是越来越贪睡了, 都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你们也不提醒她。” 说着, 陆鹤川抬起步子就要进入寝殿, 却被净月突兀地拦住了, 慌张道: “皇上且慢!娘娘兴许是昨夜没睡好,您就再让她睡会儿吧......” “朕知道, 只是看一眼而已, 不会有什么声响的。”陆鹤川没在意地点点头, 继续向寝殿走去。 净月彻底乱了分寸,闪身挡在陆鹤川的身前,不管不顾地跪下道: “皇上还是别去了,娘娘这阵子一向睡得浅,哪怕一点声音都会醒来的。” 陆鹤川疑惑又诧异地望着净月,幽深的眸子满是探究和揣测。 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净月一刻都坚持不住,只能心虚地低下头,手中的手帕越攥越紧,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陆鹤川蓦然觉得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像极了一年前的某一时刻。 一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迈进了阿烟的寝殿,却发现空无一人。 陆鹤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就迅速绕开净月,一个箭步冲进了寝殿,任何人都阻拦不得,安公公在后面严实地挡着。 他三步并做两步扑到了苏南嫣的床前,却看见床榻上空落落的,连被褥都被整理得方方正正,不见半点阿烟的身影,看样子是昨晚就计划好了。 他无措地愣在原地,霎时间眼眶微红,曾经的绝望与悔恨交织着冲破防线,再次无情地将他淹没,心像是被人用刀挖走一块似的,痛得喘不上气。 他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清脆的碎裂声砸在他的心上,划出一道道的伤口,仿佛受着一场凌迟。 甚至他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时光还留在一年前,只要梦醒了,阿烟就还在他身边,会笑靥如花、轻声软语地靠在他怀中。 直到无意间触碰到了陶瓷碎片,尖锐的锋芒扎入他的掌心,热烈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清醒的疼痛传到身上的每个细枝末节处时,陆鹤川才刹那间明白—— 他的阿烟,真的再次不要他了。 茶盏的底部压着一张白纸,陆鹤川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拿起来,目光在上面一扫而过,呼吸却又是一顿。 上面并没有愤恨激烈的话语,只有一目了然的八个字: 勿寻勿念,各自安好。 每一笔都和缓平稳,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宁静与释然,看来书写之人是真的挥起刀剑,狠狠斩断了过去的情念。 陆鹤川掌心渗出一层寒凉的汗水,第一次觉得轻飘飘地一张纸竟是那样的沉重,重到他险些举不动。 他宁可阿烟恨他,骂他,哪怕诅咒他,都比这八个字要好的多。 最起码,那样他还可以骗自己,阿烟心里终究还是有着他的,因爱生恨罢了。 可是现在这八个字却明白地告诉他,阿烟已经放下了,再也不需要他在身边了。 她竟是连一丝念想都不愿意留下。 陆鹤川想明白后,整个人都颓败下来,挺立的脊背第一次有些弯,仿佛被太多的悔恨和不甘压抑着,连舒一口气都很难很难。 “阿烟去哪里了?”陆鹤川转过身,冷酷的面容仿佛前年寒冰,只有眼尾染上几分红色,极力克制地问净月道。 “奴婢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娘娘自然是在寝殿了......” 话还没说完,陆鹤川就顺手从一旁的侍卫身边拔出剑,锐利的锋芒直指净月的面门,锃亮的剑身映照着陆鹤川几乎压制不住的疯狂。 “说,还是不说?” 他的声音暗藏着帝王的威压,让净月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惊惧地泪水滑落脸颊,哽咽道: “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并未和奴婢说过这些,求皇上饶了奴婢吧......” 陆鹤川握着剑柄的手收的越来越紧,眸中遍布着许多的血丝,呼吸声愈发沉重,死死盯着净月,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这些。 “皇上息怒,奴才觉得净月姑娘不像是在骗皇上,说不准娘娘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呢?”安公公赶忙跪在陆鹤川的脚边,朝着净月使劲儿使眼色救场。 陆鹤川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又顾及净月是阿烟身边的人,才发狠地“哐当”一声丢下剑,冷声吩咐道: “把她关进慎刑司好好审问,再传令封锁城门,让岳红山带着禁卫挨家挨户地搜,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奴才遵旨。”安公公听后赶忙带着净月退下了,其余人也识趣地躲到远处,无人敢靠近这位暴戾的帝王。 陆鹤川独自落寞地踱步回到养心殿,双目无神地凝视着远方,宛如死灰般没有一丝光亮。 他早就知道阿烟终究有想起来的一天,就像是再美好的梦到底还是梦,是他偷来的一晌贪欢。 可是,他没想到一切会这么的快和突然,阿烟亦是这么绝情。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阿烟又是何时发现的?陆鹤川百思不得其解。 恰好途径藏书阁,陆鹤川只想将自己关在密室中冷静一下,于是径直走了进去。 直到被黑暗完全包围的时候,陆鹤川才猛然间想起一件事。 他借着微弱的烛光俯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那幅画,自从阿烟回到他身边后,他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卡扣轻易地打开了,眼前的画卷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有卷轴的一角似是隐约沾了点墨水。 陆鹤川终于明白了。 那日,阿烟哄着他喝下青梅酒,应当是发现了这幅画。那一点墨迹,也是那时她沾上去的。 难怪她从那天开始就对他不冷不热,就想着万般逃避,他竟然一直觉得阿烟只是闹脾气了,哄一哄就会没事的。 陆鹤川后悔地扶着额头,若是那天他就发现了阿烟不对劲,是不是就能留住她了呢? 还是.......她真的那么厌恶他? 陆鹤川在密室中沉默无言。 * 北街巷尾的客栈里,苏南嫣躺在木板床上,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阿烟,你好些了吗?”温玉衡欣喜地坐在她的床边,沁凉的手背在她额头上探了探,长舒一口气,笑道: “太好了,终于不烧了。昨天你突然在街上晕了过去,半夜又突发高烧,真的把哥哥吓坏了。” “哥......哥哥......”苏南嫣不太熟练地在口中呢喃着这个称呼,纯澈的眸子像是浓雾弥散一般,遮蔽了往日的纯真。 “是啊,阿烟想起来了吗?”温玉衡着急地扶着苏南嫣的肩膀,清俊的眉眼与她有三分相似,含着泪笑道: “能再次看见你好好地出现在这里,哥哥就算是一辈子流放边疆,也无怨无悔了。” “流放?”苏南嫣蹙起眉头仔细回忆着,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在记忆中,似乎是传言说玉衡哥哥去世了,她才会和宫女起了争执,从而导致小产,为何又变成流放了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让她听到这些的?苏南嫣心里有了答案,目光越来越深沉。 “别说这些了,都是陈年旧事了。”温玉衡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道: “倒是你自己,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苦尽管和哥哥说。” 苏南嫣感动地握住温玉衡的手,想将心里千万般的思绪倾诉一番,却发现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全部变成一声声的抽泣。 她连回忆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还是就当全部忘了吧。 正想着这些,忽然听到街上传来马蹄飞驰和盔甲碰撞之声。苏南嫣悄悄往外看了一眼,一眼便认出那是宫中的禁卫,眉头越来越紧。 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精良忠心,是陆鹤川的心腹,看来他是发现这一切了。 “二位客官莫要惊慌,虽说是搜人,但是掌柜会挡着的,二位只要在这里安心待着就好。”小二善解人意地上来抚慰道。 这番话说的体贴人心,苏南嫣正是精疲力竭的时候,没精神细想就点了点头,并未想过逃离。 直到楼梯上传来杀伐果断的脚步声和一声声“莹妃娘娘”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原来从她逃出宫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第71章 绝不原谅 苏南嫣坐在颠簸的马车上,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皆是禁卫,生怕她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总领岳红山亲自在马车前守着,虽然不敢触碰苏南嫣一根头发, 但是一直盯着没有片刻松懈,仿佛押送着囚犯似的。 这么大的阵仗和严谨地作风,想来应当都是陆鹤川的意思。 可是苏南嫣反而慢慢静了下来,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逃离皇宫的方法和这两天的安身之处都是靠宋清予,而她是太后的人,怎么会好心到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呢?还有温玉衡, 那么巧妙地出现在她面前,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看来这一切都是太后一党早就设好的局,目的就是想让她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再同陆鹤川一条心罢了。 苏南嫣心情复杂地掀起车帘的一角, 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疲惫地靠在软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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