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有您顺着皇上的心意才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否则皇上若是真的怪罪下来,娘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见苏南嫣还是万般不情愿的神色,净月着急地跺了跺脚,继续劝道: “您就当走个过场,哄小孩一般应付过去就罢了,反正皇上也不能一眼看透娘娘的心不是?” “此话在理。”苏南嫣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混日子,面上的功夫总要做好。 轿辇早就在门口备下了,安公公只待苏南嫣坐稳就吩咐宫人抬到了陆鹤川的寝殿。 “皇上究竟是何处不适?本宫瞧着昨夜皇上精神得很。”苏南嫣本是想随口问问安公公,可是言语间不自觉地就有了几分讽刺。 “哎呦,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一向敏锐,昨夜发现有人在您屋子周围,以为是什么歹人,还是担心您呐。这不,衣衫未穿好就冲了出去,之前的病才刚好些呢.......” 苏南嫣默默听着安公公唠叨,似笑非笑地未置一词。 奴才总是想为自己的主子开脱,看来她也别想问出点什么了,还不如亲自问问陆鹤川。 刚进寝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熏香,但也不是陆鹤川常用的龙涎香或雪松香,反而像是人为调制的花香,味道过于浓烈,反而没了清甜之气,呛人得很。 什么时候陆鹤川的品味也变得这般差了?苏南嫣不悦地皱了皱眉。 “阿烟?”陆鹤川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眸中闪过惊喜之色。 他身着一件月白松鹤长衫,翩然立于书架前,正随手翻看着书卷,动作放松又舒坦,除了面色有些白以外,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苏南嫣懒得计较这些,将那一声冷哼压在心里,神色淡然道: “皇上既然无事,就直接说让臣妾来想做什么吧。” “做什么都可以吗?”陆鹤川挑了挑眉,半是认真半是玩味道。 “皇上是天子,臣妾只是一介妇人,不敢抗旨。”苏南嫣沉下眉眼,目光黯淡地行了一礼,如同木偶般没有分毫感情。 陆鹤川忽然觉得心口又更痛了些,竟是比昨夜换药时还痛,只能轻叹一口气,将书卷放回书架上,上前想要扶着苏南嫣的手道: “朕只是与阿烟开玩笑罢了,并不是那个意思。” 苏南嫣一看见陆鹤川靠近就极力往后退了几步,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心的距离,面容依旧如同湖水般平静无波,道: “若是昨夜也算是玩笑,那就恕臣妾消受不起了。” “昨夜是朕的不是,朕......不该如此着急。”陆鹤川藏在长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着掌心,眸中有悔意也有不甘,但是终究还是主动认了错。 是他太高估自己了,本以为就算阿烟不愿给他这个机会,他也能谦谦君子一般放开她,然后克制地离开。 可她是阿烟啊,所以他根本就忍不住。 若是面对心爱之人真的能够菩萨般无欲无求,那也不算多爱了吧。 “皇上,臣妾自知追究昨夜之事无甚意思,只是有件事想说清楚。”苏南嫣转过头,并不想看陆鹤川此时的神色,冷声道: “您若是不能放臣妾离开,此后还是能否相敬如宾,各自安好?” 话音刚落,寝殿内一片沉寂,陆鹤川刚刚浮现出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自从臣妾想起往事,皇上做了很多事,可是皇上如愿以偿了吗?” 苏南嫣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句话都如同针尖般刺在陆鹤川的心上,没有分毫的手软,甚至比利刃更为锋利扎人。 是啊,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多,最起码能够打动阿烟半分了,可是终究没有如愿以偿。 可就算如此,他宁可阿烟将他的真心当玩物般抛掷,也不想各自安好,相敬如宾。 那样,便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陆鹤川的眼眶微红,心绪如同潮水般翻涌,双臂因过分用力而微微发抖,三两步冲上前去圈住苏南嫣的肩膀,声音如同压抑在心底的倔强: “阿烟说的那些,朕绝不会点头。” 他的双手越收越紧,挤得苏南嫣发痛,心底瞬间腾起一股烦躁,不想再这样纠缠,猛然间推了一下陆鹤川的心口,双手环胸道: “既然皇上不愿,臣妾也言尽于此。日后,还请皇上别再来打扰臣妾了。” 说罢,苏南嫣居高临下地瞥了陆鹤川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逆光中的身影很是决绝。 安公公一看情况不对,赶忙进了寝殿,这才看见陆鹤川脸色惨白地捂着心口,扶着桌子半跪在地上。 那月白松鹤的图案上,是刺目的猩红。
第83章 离开 “皇上!”安公公吓出了一身冷汗, 赶忙上前用布条堵上撕裂的伤口,喊道: “太医!快传太医!” 陆鹤川闷哼一声,咬紧后牙捂住被鲜血染红的心口, 向安公公使了个眼色,又浅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张扬。 阿烟现在应当刚出养心殿,无论是被她知道还是被别人知道,都不是一件好事。 “昨日明明已经将血止住了,李太医也说只要按时服药就好, 皇上怎么会突然如此?”安公公边叹气边扶着陆鹤川靠在床榻上,犹豫地问道: “该不会......是莹妃娘娘吧?” 陆鹤川紧闭着薄唇算是默认,思忖良久才不愿面对地别过头,凝视着墙壁道: “朕刻意点了浓重的熏香, 阿烟应该没有闻出血腥气和药味,不能怪她。” “唉......奴才不知皇上在盘算些什么, 只是一定要保重龙体呀!”安公公心知所有劝阻的话都是徒劳, 只能这般心疼地叮嘱着皇上。 “无妨,朕自有分寸。”陆鹤川淡淡地应了声,低头见血流得少了些, 算算时间李太医也应当快到了,于是脱下外袍塞在安公公手里, 道: “这件衣衫拿去烧了, 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若是走漏了消息唯你是问。” “是。”安公公低头答应着,接过衣衫就揣在怀里, 将血迹藏在了紧贴身体之处, 保证从表面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 从容地踏出了寝殿的门。 刚刚将这件要紧事避人耳目地做完,就看见小顺子慌慌张张地寻了过来,满脸着急道: “师父,沈大将军来了,说是要与皇上商议大事,正在门口等着呢!奴才只说进来通报一声,可是皇上受了伤,这可怎么办呀?” “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皇上受伤之事,只能找别的由头打发了。”安公公沉吟片刻,轻叹一声道: “罢了,你去皇上身边守着吧,我去会会他。” 目送着小顺子进了寝殿,安公公的眼珠子也快速转悠了两圈,摆出一副笑脸打开宫门,讨好道: “原来是沈大将军来了,刚才的小太监年纪轻不懂规矩,怠慢了大将军,还请将军勿怪。” “免了免了,快带我去见皇上,有要事相商。”沈景山身材魁梧,一身武将官服,虽然到了知天命之年,但依旧神采奕奕,说着就不拘小节地想要踏过宫门。 “哎呦,沈将军留步。”安公公赶忙用身躯将沈景山堵在门外,陪着笑道: “真是不巧,皇上现在心情不好,怕是不能见沈将军了呢?”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沈景山听着这含含糊糊地话,心里憋了一口气,道: “您能保证这是皇上的原话吗?” 安公公被沈景山一问,心里也不免心虚,尴尬地笑了几声,弯下腰道: “沈将军误会了,奴才本就是个传话人,自然这就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奴才可以帮将军转达。” “军事机密,恐怕公公不便知道。”沈景山防备地瞥了安公公一眼,冷声道。 “是是是,奴才并无这样的心思,随口一说罢了。”安公公也没有脾气,吩咐人搬来了桌椅,道: “奴才再进去通传一声,可若是皇上真的不见,只能烦请将军在这儿等着或是离开了。” 都做到了这一步,沈景山也不好再冲着他们说些不好听的话,只能耐着性子在一旁坐着,心想着圣心难测,等一会儿倒也无妨。 * 清兰苑内,苏南嫣刚进屋就别扭地拍了拍被陆鹤川碰过的肩膀,五味杂陈地坐在贵妃榻上,使劲儿甩了甩头,想要忘记这些纠缠不清的念头。 想来最近确实犯冲,分明她和陆鹤川都心知肚明是陌路之人,可他偏偏就不管不顾地用那种手段,让她原本平静的日子乱糟糟的。 至于景年......她甚至连回忆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那晚之后,她算是明白了景年的心意,同时也将这些日子姐弟的温存撕得粉碎,只剩下她无所适从的站在中间。 所以苏南嫣下令让景年分院别居,日后无事不许靠近清兰苑。 这样,应该可以断绝他的念想了吧? “娘娘,照顾景公子的宫女说,送过去的水和吃食动都没动过,屋门被反锁了,里面也没什么动静。”净月急匆匆地来传话道。 “什么?”苏南嫣利落地从贵妃榻上起身,皱着眉头问道: “此话当真?” 她快速在心里算了算时辰,昨夜他就未曾吃些什么,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些时候,若是一直这样不吃不喝,定然是撑不住的。 这之间好几回景年想来见她,都被她挡在了门外,想着多见一面就是多留一点念想,反而是在害他。 难道景年是想用这样的法子来逼着相见吗?他何时对自身都如此决绝狠心了? “那宫女也很是着急,想必应当是千真万确的。”净月回答着,试探问道: “娘娘,您......要去看看景公子吗?” 苏南嫣咬着下唇,双手拢在袖中负于身后,修长的指尖紧紧掐着掌心,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去了便是放任他这般性子,后面还不知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可若是不去...... 苏南嫣沉沉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缘分一场,总不能看着他这般伤害自身。 “娘娘,您若是去一趟也好,趁着现在把话说清楚,总好过又成心结。”净月也不想看见苏南嫣再为这样的事情所困,劝道: “景公子天资聪颖,只要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想必又可以和娘娘恢复如初了。” 苏南嫣又思量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不指望什么恢复如初,只是不想让这样荒唐的想法成为景年的羁绊。 他是那般聪明年少,本是有大好前程的,若是旁人甚至是陆鹤川知道了他的心思,恐怕连安然度日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净月陪着苏南嫣来到了景年的小院,轻轻叩门询问,就听见了门锁“咔哒”一声打开的声音。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本宫进去同景公子说几句话。”苏南嫣转头吩咐着,随后重新将门关紧。 此时,景年背对着苏南嫣,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单薄的肩膀上似是压着沉沉的石头般,让人看着便觉得疲倦。他挺直了脊背伫立着,身影如同一幅画,总带着些与年纪不符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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