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酒词没接话,低头解了腰间的钱袋和蛊玲,“还请公主将这两样东西还给太子殿下。” “什么东西?”裴子渠往下一看,双眼“腾”地一亮,提起裙摆便跑。“你自己还!” 霍酒词:“……” 她无奈地吐了口气,将钱袋和蛊玲重新挂回腰间。而今,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改变自己在话本里的结局。她不能让夕鹭死,更不让自己死。 倘若可以,她宁愿自己清醒在爹娘没死的时候,那她一定不会嫁来帝都城。即便是跟爹娘被大火烧死的结局,也比如今强。 霍酒词随意逛了几个地方,慢慢往侯府走。 之前,她立过字据,要在一年之内还六万两。没跌落池塘之前,她日日夜夜费心挣钱,可现在,她不这么打算了。 打理布庄的几月里,她挣的何止六万两。 的确,侯府以前不靠布庄活,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一旦布庄亏本,那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 “哐当”。 霍酒词推开房门,一踏入门槛便被眼前的画面吓得胸口一滞。夕鹭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双手握紧匕首,正准备往心口刺。 “住手!”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劈手夺了夕鹭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你在做什么!” “小姐……”夕鹭垂着脑袋,使劲拍打自己的双腿,眼泪直掉,“你就让奴婢死吧。如今,奴婢是个废人,往后不但照顾不了小姐,还会拖累小姐……” “说什么傻话。”霍酒词跪坐在地上,轻轻擦拭夕鹭面上横流的泪水。尽管那晚没亲眼看到夕鹭受刑,可看到这双明亮的眼睛没了神采时,她万分痛苦,跟自己断了双腿一样。 “我姑姑死了,爹娘也死了,我就你一个亲人,要是你也死了,我该怎么办?你忍心丢下我,任由侯府里的人欺负么?” 夕鹭掉着泪摇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知道摇头。 “你也舍不得我,是不是?”一行清泪应声落下,霍酒词却没擦,她握住夕鹭的手,哽咽道:“从今日起,你喊我姐姐,我来照顾你。”语毕,她将夕鹭按入怀中,“答应姐姐,别再寻死了。” “小姐……”夕鹭埋首在霍酒词怀中,放声大哭。 她拍着夕鹭的背顺气,仿佛发誓一般地说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 “不,小姐,奴婢不希望你冒险。”听得报仇的字眼话,夕鹭急忙从霍酒词怀中挣脱出来,“奴婢害了画眉的孩子,公子打断奴婢的双腿,一报还一报,奴婢觉得很值。” “我不觉得值。”霍酒词冷下声,她想起话本里的剧情,问道:“你之所以会谋害画眉的孩子,是因为听着了缥碧的话,对不对?” “嗯。”画眉点头,满眼疑惑,“奴婢从没提过这事,小姐怎么知道?” “那些话是有人故意让你听着的,她设了局,一箭双雕。”说到此处,霍酒词猛地捏紧手,眉心恨意凝结。 “小姐?”见霍酒词如此,夕鹭心下极为不安,劝道:“奴婢不用小姐报仇,奴婢只想小姐过得开心。” 霍酒词扯开嘴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夕鹭,我也想你过得开心,你答应我,再也不能动寻死的念头了。不然,我与你一道死。” “嗯。”夕鹭含泪点头。 “以后还是喊我姐姐吧,别坐在地上,来,我抱你到轮椅上去。” 霍酒词是个官家小姐,没怎么干过重活,而夕鹭的双腿使不上劲儿,身子比一般人更沉,她要抱夕鹭上轮椅委实不容易。 “小姐……”夕鹭自责地瞧着霍酒词,“还是叫人……” “无妨,力气是练出来的。多抱几次,我以后一定抱动你。”霍酒词流了满脸汗,她随手一抹,温柔道:“你伺候了我这么些年,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夕鹭含泪摇头。 * 商议完册封典礼的事后,裴知逸径自回了东宫。东宫除了侍卫和伺候的太监宫女外便没其他人了,冷冷清清的。 晚风穿过窗户,吹得灯火摇曳,吹得人心烦。 裴知逸孤身躺在宽敞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经过昨晚一事,他的心不清了,欲也不寡了,今晚彻夜难眠了。还以为他们俩今早会解开误会,高兴相认,海誓山盟,结果事实跟预想南辕北辙。 此刻,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霍酒词。想她的脸,想她的声音,想她的人。 越想,脑子越清醒,越想,越睡不着。 “哗啦”,裴知逸懊恼地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坐起。略一思索,他利落地穿好衣裳,趁着宫门还未关的时候溜了出去。 戌时末,夜市几乎没了,道上行人也不多,倒是方便跑马。 “吁!”一到绥安府门口,裴知逸立即拉紧缰绳。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驱马来到侧墙,轻车熟路地跳了进去。 他不晓得霍酒词住哪个院,不过有楚兼在,他根本不用找,顺着JSG记号过去便是。 主屋还亮着灯,窗纸上头映出一道窈窕的影子,如画如描,美得虚幻。 裴知逸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过去,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 这会儿夜深,夕鹭已经睡下,霍酒词却依旧坐在书案前想事。为夕鹭报仇绝不容易,她得有个缜密的计划。 单单让布庄亏钱,她倒是有个法子,可若要同时封了王约素存在钱庄里的银子,那这个法子就不成了。 霍酒词一下一下地按着额际,想太久了,脑子昏胀,她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你不舒服么?”猝不及防地,一道熟悉的男声闯入耳尖,其中关切之意明显。 这个声音是……霍酒词停住手,不敢置信地往窗户看去。 “吱呀”,她看去时,窗户被人从外打开,少年半趴在窗棂上,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青涩的嘴角微微上翘,“小医仙,我能不能进去,外头说话不痛快。” 不知为何,一见着他,她的心就乱了。她羞赧地想着,定是昨晚那事的缘故。 “不准进来!”霍酒词快步行至窗户边,抬手便要关窗。 裴知逸眼疾手快,两手按上窗户不让她关,故作不悦道:“我可是太子,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他一说,霍酒词才想起,面前这少年不是一般的少年,是当今太子,所以她方才的语气简直大不敬。 “民女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她垂下眼帘,有些后怕。 “你忘了我,确实有罪。”裴知逸俯身凑过去,半个身子进了窗户里,“何况,你昨晚还夺了我的清白,罪加一等。”他蹙着眉梢看她,语气中透出促狭的笑意,“按照我们大胤王朝的律法,得送进东宫关一辈子。” “殿下……”顾忌对方的身份,霍酒词没敢大声反驳,轻声道:“昨晚是你情我愿。” 两人正聊到关键处,乍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我方才看到有人闯进了少夫人的院子。” “真的假的,你们可别看错了。” “比真金还真!”
第30章 有点印象 “哒哒哒”, 家丁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窗里窗外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慌乱焦急,一个泰然自若。 裴知逸是真无所谓, 他巴不得自己叫人发现, 到时明抢都行。 “你快进来!”霍酒词催促道,果断拉了一把裴知逸。 裴知逸顺势跳进屋内, 霍酒词以迅雷之速关上窗户, 她思量着,通常情况下来说, 那些家丁不会闯进来,可万一呢。 她环顾一圈, 衣柜里,床榻下, 这两算是最容易藏人的地方了。“你……”说着, 她扬起脸,正好对上裴知逸似笑非笑的眼神。 少年俯下身,细细的几缕额发跟着落下,俏皮地扫过眼眸,“你拉我进屋, 不怕纪忱来捉奸?” 闻言,霍酒词面上骤冷,不悦道:“殿下别说笑了。” “嘭嘭嘭。”这时, 家丁用力敲响房门, 大声喊道:“少夫人, 府里进贼了, 小人能进屋查看查看么?” 霍酒词急了, 二话不说,抓起裴知逸的衣袖便往衣柜那处走。让堂堂太子趴床底委实不敬,纵然藏衣柜也不敬,但两相比较还是衣柜好些。 裴知逸抿着嘴,像个木偶一般,任由霍酒词带着走。他不明白,他们俩都有过夫妻之实了,她为何这般抗拒他。 “你先进去。”霍酒词拉开衣柜门,随后将裴知逸推了进去。 裴知逸长得高,但衣柜不高,他进去显得束手束脚的,只能佝着身子,“小医仙……” “嘭!”没等他说话,霍酒词直接关上衣柜,稍稍整理自己的仪容才去开门。“怎么回事?” 外头站着一群家丁,各个神色紧张。她装作不解地问道,“屋里就我跟夕鹭在,没人闯进来,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家丁探头往屋里瞧了瞧,又看了看霍酒词,“少夫人没事便好,倘若遇着可疑之人一定得喊我们。” “嗯。”霍酒词笑着点头,客套道:“你们半夜巡逻辛苦了。”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少夫人早些歇息吧。那贼人定是去了其他地方,我们走。”他们几个低声咒骂一句,匆匆离开。 他们走远,霍酒词不由松了口气,连忙插上门栓。她打开衣柜门,见他一副小老头揣手的模样,嘴角一弯,“他们走了,你也快走吧。” 裴知逸冷脸从衣柜里走出,长腿一迈,一步站在霍酒词面前,锦袍下摆撞上了云烟裙面。 察觉到两人离得太近,霍酒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殿下该走了。” 裴知逸不满她退后的动作,跟着上前一步,“你昨晚说要嫁给我,我当真了。” “那不算。当时民女并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霍酒词别过脸,再往后退一步,“我,民女,民女昨晚说得明明白白,只能给钱,既然殿下不要,民女便不欠殿下什么。” “你!”她这般嫌弃他,裴知逸顿时来气了,清亮的眸子里落了浅浅的阴霾。他很少动怒,而这些很少里头全是她惹的,“小医仙,我不想逼你,也不想拿太子的身份来强迫你,你别退了。我知道,你不记得我。” 不记得?霍酒词抬眸,对上裴知逸落寞的眼神,心口不受控制地发软。 “那天,你离开道观时答应会再上山看我。我信了,日日盼着下个冬天快点到来,盼着你告诉我那个答案。”屋内烛光幽幽,裴知逸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在深夜里听来莫名悲伤。“可是,我等了五年,你都没来。” 霍酒词默然听着,见他这般说话,她顿时觉得喉间被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 忽地,她抓住一个事。五年前,那不就是她失忆的时候。 “你是?”那个小道士?后面三个字,霍酒词没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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