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娇眼里噙着泪,仔细握紧这块玉佩,像是握住了最后一点希望。 “这玉佩并非你娘亲这一块,而是归我父亲所有。” 陆景湛给她讲了个故事。 在一座偏远小镇上,有一位姑娘生得貌比花娇,明眸皓齿,她父亲是秀才,母亲也是,一家人原本过着平静生活。 本来这姑娘已经要许人家,可奈何暗访的巡抚看中了她。 当地的县官为了讨好巡抚,便设法安了个罪名夺了男子的秀才官职,还要把全家都流放,秀才本就重伤不治,母亲又外出落水,姑娘为了救治父亲,只能被迫许做了巡抚外室。 但父亲是有气节之人,听见她给人做外室,立时气得吐血而亡,一家人|妻离子散。 而那巡抚则是把姑娘带回了江北。 “这巡抚便是如今的虞相。” 虞时娇早有猜测,却没想到真的是父亲,她眼眶发红,笃定道:“那姑娘是我母亲。” 陆景湛点头,“我父亲与你一家是旧识,这玉佩就是证明。” “如今你已入了东宫为妾,我曾传讯给殿下说明情况,让他对你多加照拂,如今我已是太子一党,今日我来便是想要问你,可愿离开东宫?” 虞时娇脑子里一片空白,清醒时她已跑到了殿下的兰庭院。 她身上的围帽早就不知丢在了那里,哽咽着未理替她披上狐裘的琴音,她在殿下的院前被挡住。 两柄亮闪闪的剑挡在身前,他们叫她留步,可她听不见,只知道哽咽着向前跑,守门的侍卫不敢伤她,只能阻拦。 她跌跌撞撞往前跑进了庭院里,被石阶绊倒,狼狈地起身看向面前的书房。 上一次进去后的场景刻骨铭心,她被吓得如今还是噩梦缠身,可她还是抖着手指推开书房门。 沈渊渟立在桌案后,他身躯颀长、风姿卓越,可却双眼淬冰,看着她的眼神如同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何事?” 声音里满是压迫感。 她身后的宫女太监几乎是吓破了胆,一个个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虞时娇突然就不怕了,她恍然大悟,殿下之所以这般伤害她,是因为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 哪怕有时对她好点,那也仅是心情好时对一只宠物的施舍宠溺。 她何必患得患失等他临/幸?她要离开。 粲然一笑,她一字一顿道: “我来祝殿下与嫡姐新婚之喜,愿殿下岁岁平安。”
第29章 槛花笼鹤 自那日后, 虞时娇就被禁足在了兰心小院。 禁足的第十五日,她终于收到了陆景湛的手信。 陆景湛的人既然能进东宫传信,自然也知道她的处境, 她不知这位陆将军有何企图, 但娘亲的玉佩便是他们之间的联系,若是一定要被囚禁在这深宫里,她宁可相信陆景湛,她想逃出去。 听说她被禁足,乌云曾来找过她, 可却被拦在门外,虞时娇只能贴着门同她说话。 两人还是如幼时一般聊些趣事, 乌云说她真想吃媖姨做的水晶糕。 虞时娇抿了抿唇, 眼里的泪珠滴落下来, 她告诉她, 娘亲已经故去了。 乌云自然是不信,非要闯进来见她,要她说个明白,最终被侍女劝了回去。 她如今已成了盛帝的妃子, 自然不能同以往那般任性, 只能含着泪接受这个事实,虞时娇在门后都能听见她的泣音,她叮嘱乌云照顾好自己,说了许多和幼时分离时一样的话。 随后进屋拿起陆景湛让人传进来的纸条, 放在火烛上将它燃尽。 跳跃的火苗把纸张吞噬殆尽, 她红着眼眶抱紧团宝, 然后找琴音要来了针线,亲手做了一副围领。 围领没有用复杂的针线, 只是简单的狐皮缝制,尾端处绣了一只小麻雀。 她还特地在麻雀上加了一只鸟笼,鸟笼精致细巧,一看就费了心思。 这围领绣了快有半月,送出去时离殿下大婚只有三日了。 她捏紧手心里的围领,叫来琴音。 “琴音,能帮我送给殿下吗?” 她泪眼蒙眬,话音轻颤,似乎是生怕琴音不答应。 “我知道错了,殿下能不能原谅我,我想出去。” 她哭得可怜,鼻尖都有些发红,用一双独有的杏眼去求她,“我知道你能联系上殿下的,求求你。” 琴音想要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围领便这样送到了沈渊渟面前。 “她送来的?” 沈渊渟一手挑起,洁白如玉的长指并未在围领上流连,只看了几眼那只被囚住的鸟雀。 他凤眸微眯,眼里划过几丝说不清的笑意,指挥着江海把这围领收起来。 “殿下,奴才这是给您收到哪里去?” 江海捧着那围领,打着哈哈躬身问。 “自然是该放哪里便放哪里,”沈渊渟斜睨他一眼,眸底暗含警告,“如今这样的事也要你江大总管费心了?” 他尾音带着点笑意,可江海却吓得冷汗直流,连连跪下认错。 “行了。”沈渊渟没看他,“去把人放起来吧。” 江海捧着这围领出了门,指挥着小徒弟把东西放起来。 “师傅,是放殿下库房里嘛?” 江海踢他一脚,“不然你说放哪?” 小徒弟揉了揉被踹的地方,捧着东西便要去库房,却又被江海叫了回来。 “回来回来!” “师傅?” 小徒弟不解地看他。 江海啧了两声,嘱咐道;“你把东西放库房里收好,找东西包好了莫要沾了水,不如神仙都救不了你,懂了吗?” “是、是,师傅。” 江海望着小徒弟离去的身影,转而去了兰心小院里把虞小姐放出来,还特意叮嘱琴音殿下晚上可能会来。 沈渊渟晚上是来了,可已是月过中天,虞时娇被迫端坐在床榻上等着,身上的白玉兰香此时闻起来有些恼人,可她却一点也未在意。 她垂着眼眸,感受到温柔的触感落下来,方才如梦初醒。 她抿着嘴唇,只要是看见沈渊渟,她便会想起那日在书房时鲜血淋漓的场景,可如今她只能把自己当做一件乖巧的玩物般任他赏玩。 她脸色有些苍白,不久便发髻凌乱,脸上也有了一点湿意。 沈渊渟把她揽进怀里,问她:“怎么今日学乖了?” 他在问她为何送东西来求和。 沈渊渟的眼神里满是打量,像是已经看穿了她所想,虞时娇不敢看他,又怕引他生疑,只能乖顺地软下来,顺从地趴在他怀里。 沈渊渟没说话,只用眸光睨她澄澈的眼眸。 他捏住她的下巴与他对视,另一只手则是牢牢箍住她的腰,她只能被迫承受一个吻。 沈渊渟吻人时很凶,他从不需要顾虑别人的感受,此刻更甚。 虞时娇被她逼出了眼泪,只能用一双泪眼哀求她,可沈渊渟现在偏偏喜欢看她哭,她眼泪落下时是一大颗一大颗掉下来,睫毛都跟着打湿了。 她被逼得呜咽哭出声,不敢反抗他,只能像一尾溺水的鱼一样上下颠簸。 “娇娇,你要乖一些。” 沈渊渟轻轻掐住她的脖子,在她颈间落下了一吻,温柔地像是在同她许诺。 离开时,沈渊渟看着捧着凉汤的琴音,沉思了片刻,方道: “她已睡下了,今日这药便不必了。” “是。” 琴音垂首领命。 腊月十三,宜嫁娶。 今日也是太子娶妻,丞相嫁女的好日子。 虞慕雪的院里已被装点上了遍地红绸,就连房檐廊角都未被放过。 镇国公夫人亲自为她梳头,嘴里念道: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她的浓黑长发被竖起,盘出一个发髻,往上插了一支凤凰六尾簪,这簪子六尾上挂着长长的流苏,细巧的宝石镶嵌在发冠之中,她确实是个美人,鼻尖颊红,桃花眼明媚动人,换上吉服也是美不胜收。 十里红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虞慕雪拜别父亲母亲,跟着仪仗队进了宫里。 这亲事是盛帝定下的,他自然也要出席,比起上一次玩笑般的赐婚,这次终于是门当户对。 沈渊渟穿着一身喜袍,腰间金丝蟒纹系带,他本就俊逸,如今发丝悉数以一只镶红玉金冠固定住,和虞慕雪头上的簪子是一对。 落在众人眼中,无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张皇后牙都咬碎了,只能坐在上首眉眼含笑。 有喜官唱词,两位新人拜堂成亲。 一拜,一干一坤。 再拜,两姓合婚。 三拜,夫妻好合。 四拜,子孙满堂。 这些都是虞时娇和他成亲时未有的,沈渊渟拜下最后一次,恍然方觉自己想起了谁。 虞慕雪被送入东宫绛云苑时,是清湘郡主陪的她。 太子是她表哥,她又和虞慕雪算是手帕交,两人相熟的,身份也相当,清湘来陪着也表明了盛帝对这亲事的看重。 丫鬟小满随侍,她出去后便使了个眼色,虞慕雪立即朝清湘道: “郡主,我今日还曾进食,不知可否让您帮我去御膳房拿些吃食来?” 新人在此时吃东西自然是不合规矩,虞慕雪也悄悄红了脸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奈何腹中饥饿又不得不提出请求。 清湘不疑有他,一日未进水米自然是饿得慌,她带着丫鬟去了膳房,打算只说是自己饿了贪嘴。 她走后,小满立即凑过来,确定四下无人才看向她家小姐。 “说吧。” 虞慕雪蹙眉。 “小姐,我已经和人接上头了,听说五小姐今日要逃离东宫。” “可知是谁帮的她?” 见小满摇头,虞慕雪抿唇思索,她从未见过有人与虞慕雪相熟,又有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人从东宫带出去呢? 可不管是谁,她都要虞时娇再也不出现。 虞慕雪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她唤小满附耳过来,叮嘱了几句,便叫人去办事。 兰心小院里,虞时娇还在整理东西,她抱了抱团宝,发现自己所有的东西也不过只有团宝和两三件衣物而已。 东宫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包括殿下。 她只当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便全都忘了。 她没有告诉花朝和琴音她要走,只是为她们一人绣了一只荷包,荷包简陋,但却是她拆了衣服上的金丝线制成的。 ‘轰’地几声响,烟火四起,这是在庆贺太子的婚事。 虞时娇放下衣物,立在廊下看了许久的烟花,想必殿下如今还在喜堂。 他们成亲时还未曾拜过高堂,不过无媒无聘也算不得嫁娶,她眼眶有些红,可还是强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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