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能与嫡姐在一起,或许是最好的。 她忍住内心的酸涩,不再去想这些。 花朝从门外进来,见她仰头在看烟花,提议道: “小姐不若和我去湖边看烟花,那里最好看!” 她仰着脸,一脸稚气,甚至还抱住虞时娇的手臂蹭了蹭。 虞时娇估算了下时辰,离陆将军说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便应允了。 湖边景象确实是好,她来了宫里这么久却未曾逛过,现在看看也好。 湖水结了一片冰层,冰层很浅,夜色笼罩下她还能看见里面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摆尾游玩,有的甚至还想伸出冰面。 她被鲤鱼逗笑了,放下团宝蹲下来在池边敲了敲冰面。 皇城正宫的钟声响起,她愣了愣,这是太子结亲的钟声,要敲满足足七七四十九下,全皇城都会知道,殿下今日娶亲了。 她手心蜷缩了下,是被风冻得有些凉,白皙修长的手被冻得有几分青紫,透出不健康的颜色,她恍若觉得今日似乎穿得有些少了,出来时花朝也未曾提醒她。 没有了赏玩的心思,她才要起身,便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进了湖里。 湖水冰层很薄,跌下去的那一刻薄冰四分五裂,她立时跌进了湖里。 湖水冷得几乎能叫人立刻失去知觉,可她分明还能听见那久久不停的四十九声钟响。 ‘咣’‘咣’‘咣’ 一声又一声。 第三十六声钟响起,沈渊渟与虞慕雪执起双耳连杯,喜官嘴里念着吉祥话,两人一同饮下合卺酒。 ‘咣’‘咣’‘咣’ 第四十七声钟响,其他人早已离开寝殿,只剩下沈渊渟和虞慕雪,他眉心皱起,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 第四十八声、第四十九声钟响落下。 东宫喜房的喜帐落下,礼成。 喜帐落下,望着身着凤冠霞帔的虞慕雪,沈渊渟突然想,若是虞时娇穿这一套,一定很漂亮。 她皮肤白皙,每次情|动时都会泛红,红色与白色极般配,便是这样的红色也会极为衬她。 他回过神时,虞慕雪已把满头的珠簪摘下,只用一支钗子把额前的发丝挽起,乌黑的发垂在耳后。 她的头发很漂亮,可沈渊渟却感受过另一人的发垂到他手上的触感。 指节微微蜷缩,似是在回忆。 虞慕雪脸颊泛红,她不好意思地望着殿下,却迟迟等不到殿下主动。 咬了咬嘴唇,她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去拉殿下的衣袖,可却被沈渊渟一把佛开。 “明日还要进宫请安,太子妃先休息吧,孤今日还有奏折未看完。”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喜房,见他出来,江海还有些诧异,见殿下越走越快,他才招呼人跟上,同时也叫其他人闭紧了嘴巴,不许乱传。 琴音发现小姐不见时,已过了半晚上。 她四下寻找,可还是未曾见到,就连团宝也未见到。 她心下有了预感,果不其然在妆匣里找到一封信。 是写给她和花朝的,她猜到虞小姐会走,可却未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她把信重新封好,当做没有见到一样从未放回到妆匣里,直等到花朝回来,才装作惊讶,质问道: “小姐没和你在一起?” 花朝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可又快速隐去,茫然无措道: “我今夜还未见过小姐。” 琴音心思不在这里,自然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立即唤出其他伺候的人,四处寻找虞时娇的踪迹。 可一行人找了一圈,还是未能见到。 琴音沉着脸,叮嘱道:“我先去禀告殿下,你们几人接着找。” 其余几人不知内情,宫里丢了个主子,这便是天大的事,便是谁也逃不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休息,恨不得翻遍所有宫殿把人找出来。 琴音有意拖延时间,直到晨光微亮才去了殿下宫里回禀。 只是路上她却见一只兔子跳跃在草丛间吃草,模样笨拙好笑,有点像是小姐养的团宝。 她会心一笑,下一瞬视线牢牢锁住这只兔子,盯着兔子脖子上挂着的红色颈绳不放,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琴音立即上前。 摸出颈绳上挂着的香包,上面果然写着‘团宝’二字。 她了解虞时娇,若是要走,她定然不会把团宝留在东宫里,即便是走也会带着团宝一起走。 晨光微曦,风凉得不像话,可琴音却跑出了一身热气,她心跳得极快,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当下也不耽误,直接奔到虞慕雪的绛云苑外等着。 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第二日是要去中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她知道拦在这里于理不合,可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抱着团宝,想直接闯进去却被江海拦住。 “哎哟我的祖宗,这里面是谁你要闯进去啊?”江海把人拦下,他和琴音一同服侍殿下,也是老交情了, “你有什么事不能等着殿下出来再说,今日是什么日子,别说你不知道?” 江海沉下脸,有意警告琴音。 “虞小姐不见了!” 琴音着了急,上手去扯江海的领子,可江海却不能任由她横冲直撞,直接把人扣下了。 琴音冷静了片刻,明白再急也无用,便只能暂且按捺住,守在绛云苑外面。 等了快两刻钟,绛云苑里终于有了声响。 虞慕雪正在帮殿下整理衣冠,比起虞时娇的生涩,她倒是驾轻就熟,两人间凑得极近,扣好最后一个扣子时,琴音捧着热盆进来了。 她平日里不在殿下身边伺候,可其他人是知道这位大宫女,自然也不敢阻拦。 见她来,沈渊渟便知道是兰心小院里出事了。 他蹙了蹙眉,终究未说什么。 “殿下,臣妾准备好了。” 虞慕雪换好了一身宫装,她今日穿得衣襟上绣了一只明媚的凤凰,走起路来步步璀璨,就这样款款而来,倒是和虞时娇有几分相似之处。 沈渊渟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挥手示意琴音先下去,先是同虞慕雪一起去了长乐宫请安。 盛帝和张皇后早已到了长乐宫等待,其他各宫嫔妃凡是有品阶的都在,乌云也在其中。 如今她身为荣妃,地位尊贵,可看上去却是过得不好,面容上还有几分倦意。 等着沈渊渟和虞慕雪挽手上前行礼时,乌云见娇娇没一同过来,便没了兴趣。 她如今是宫嫔,自然不能再像往日一般往东宫里跑,那会害了娇娇,她便也只能克制住。 沈渊渟从长乐宫出来后便未陪虞慕雪回去,反倒是回了自己的兰庭院。 果不其然琴音正守在书房门口。 “何事?” 琴音跟着他进了书房才跪下道: “殿下,属下办事不力,虞小姐她不见了。” 琴音磕了头,“昨日夜半我发现小姐不见,便立刻发动了人来找,可一夜过去还未找到,只在湖边找到了团宝,我听周围的宫人说,晚上似是听见过落水声……” “孤知道了。” 沈渊渟脸色未变,他在看今日送来的奏章。 琴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江海进来说有人求见。 求见的正是陆景湛,他昨夜已安排好了人接娇娇出来,可人却迟迟未接到,今日自然是来问一问的。 进了沈渊渟的书房,他也未遮掩目的,直接问道: “不知殿下把臣的妹妹藏在何处了?” 陆景湛当日隐瞒了一部分,他不是媖姬旧相识之子,他的父亲与媖姬同出一脉,他们本该是表兄妹的。 沈渊渟放下手里的奏章,往前走了几步,把修长的手指放在金丝卷炉上烤火。 他面上依旧是带笑,可却尽显阴狠乖戾, “陆将军来找孤要人已是新奇,要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殿下!”陆景湛俯首跪地,“您知道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便是为她赴汤蹈火也是值得,我姑姑只有娇娇一个女儿,我与她是血亲,只要殿下好好待她,陆某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陆景湛,”沈渊渟执笔写下一个陆字,“不是你把手伸到了孤的东宫,昨夜还派了人把她接走吗?” 陆景湛脸色难堪,窥探储君行踪乃是大不敬,若是沈渊渟想,仅凭这一条便能让他死一回了。 “还请殿下赎罪,臣只是救妹心切,还望殿下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沈渊渟抬起头,“你不是背着孤已经把人接走了?” “我自昨夜起便未见过娇娇了!殿下何出此言?” 陆景湛心里咯噔一下,昨日太子大婚,他这个自然是要在场,便是后半夜也不能轻易离开,因此他才派了心腹去接了娇娇,若是早知如此,他就该亲自去接。 沈渊渟执笔的手停顿了下,本来写好的‘陆’字立刻有了一点墨迹,这墨块透过纸背,隐隐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江海,把琴音叫过来。” 琴音跪在下首,身边还有一个小太监,这小太监正是昨夜听见落水声的。 “昨夜、昨夜奴才是曾听见有什么东西落水,还曾出来看过,湖面的冰似乎是被砸开了个洞。” “那你为何不报?” 陆景湛捏住他的衣领,双目猩红,狠厉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斩于此。 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身上的杀伐之气把小太监吓得招了个一五一十。 “是、是兰心小院的花朝姑娘说没事,还说是她自己丢石子玩,叫奴才不必多嘴。” 小太监被吓破了胆,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琴音跪在下首,闭了闭眼,接着他的话继续道: “今日我查清此事后正准备去找花朝,找到她时人已自尽了。” 她从袖口里翻出一封信,“她还留了一封遗书,信上言明此时都是她嫉妒心起,与旁人无关。” 琴音是知道花朝曾为殿下所用的,她捏紧掌心,有些怀疑小姐落水一事是殿下做的,毕竟如今虞小姐只是枚无用的棋子,可她看了看身旁悲痛欲绝的陆将军时又不确定了。 而且依照殿下的风格不会如此草率,更不会叫陆将军找上门来。 落水一事疑点重重,唯独陆景湛已无心管这些了。 “臣请殿下派人找到我妹妹的遗体,让她入土为安。” 陆景湛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俯首跪地恳求。 “你先回去。” 沈渊渟抬眸,眼里尽是阴戾,书房里的气氛凝结,陆景湛还想再说,却不敢彻底惹怒沈渊渟,毕竟若是太子不同意,无人能在东宫内搜查。 待人都走后,沈渊渟放下笔,坐在黑漆红檀木方几旁,方几上摆着一盘棋局上,棋局已快要定出胜负。 这棋盘上有一粒白子,虽不出众却盘活了死局,可自己却也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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