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却起了骚乱。 沈渊渟来时明面上只带了十几名侍卫,侍卫们拳脚功夫尚可,却不知被和什么起了冲突,他蹙眉转头。 “孟姑娘!孟姑娘!你在吗?” 是张大哥!虞时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张元今日出门了一趟,才一回来便见孟大夫家门口守了一群练家子。 他平日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些世面,观这些人体态尚轻,又纪律分明,猜想可能是官府的人。 本以为是有人上门找孟大夫求医,却不想一旁的婶子议论纷纷,说是院里传出了不少男男女女的惨叫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匆匆便要往里冲,脑子里只想着孟姑娘会不会有事。 他武艺尚可,可对上的是东宫侍卫,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几息便被压在廊下,人也被送到了沈渊渟面前。 被押着进了院子,他见原本干净整洁的小院里此刻全是断肢,鼻腔里满是血腥气,心脏立刻直上直下的,一心只想着孟姑娘如何了。 他这些年也是见惯了场面,却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手段,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 被按在一旁打嘴板的李小翠见张大哥也被押了进来,本想求救却被打得更狠,她掉了舌头,只能呜咽着闭嘴。 心里却满是对虞时娇的怨毒,那般清风朗月的公子她从未见过,可却为了一个狐媚子拔了她的舌头,还打她嘴板。 她看清了狐媚子的相貌,确实生得一副勾引人的样子,她不过是找人传了几句话,便被按在这里打,还有王小丫那两个死丫头,一点也不经用,竟然还供出她来! 她不觉得是自己错了,只心里想着若是有下次,定是要让狐媚子付出代价! 张元哪里看得见别人,他只一心想着孟姑娘,半点没注意到他。 进了大堂,却见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玄色广袖直裾,贵不可言,他怀里揽着一位姑娘。 张元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她身上穿着的粗制衣裳与容貌并不相当,颜若惊鸿,湿漉漉的眼睫像是一方沾了血迹的玉,美目流盼,眼里的惊恐失措叫人愈发怜惜。 “张大哥!” 美人轻唤,声音熟悉。 “孟姑娘?” 张元曾想过孟姑娘的面容有损,便是有碍观瞻他也不在意,他看中的只是孟姑娘的人,想要娶她,同她相伴一生。 可他从未想过孟姑娘围帽下是这样一张让人魂牵梦萦的脸,他一时有些愣怔,却引起了沈渊渟的不耐。 他不喜有人这样看他的所有物。 “应元,给孤剐了这人的招子。” 应元毫不犹豫地拔出剑便要动手,虞时娇被吓得双眸睁大,她求他,“殿下 不要!” 她哭得可怜,方才还能豁出去般咬他,此刻却为了另一个人求他。 沈渊渟的视线微沉,落在她的泪眼上,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可这一次不是因他,他觉得扎眼。 他未说停手,应元自是提剑上前,未等他至人身前,虞时娇便疯了般挡在了张元面前。 她还是怕的,她分明知道沈渊渟厌恶别人忤逆她,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大哥因她受累。 “娇娇,过来。” 自来后,沈渊渟第一次沉下面孔,他唤她的语调里满是冰寒。 虞时娇摇头,她眼泪流得不像话,明明是害怕得发抖,可却还要挡在别人面前。 沈渊渟头一次认真打量被她挡在身后的男子,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子,穿着一身粗制棉布,样貌也不算俊朗,可便是这样的人,教会了他的娇娇忤逆他。 “你为了他,求孤?” 他垂眸,压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提起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张元的喉咙。 虞时娇被应元拉开,她用了不知多少力气去挣扎,甚至伸手去够那剑刃,因为她的阻拦,原本直直冲向要害的剑刃转了方向。 剑刃入腹,刺目的红,虞时娇眼里的泪水翻滚而出,她浑浑噩噩地看着剑刃插入张大哥的腹部又抽出来。 血滴从剑尖落到地上,一下下打湿了泥土。 “不要!” 她茫然了一瞬,喉咙嘶哑,跪在殿下脚边拉着他,头一次这般卑微祈求,“殿下不要!求求您放了张大哥,求求您……” 她已经思绪不清,只能牢牢攥着沈渊渟的衣角,心肺像是被撕开,头一次明白旁人会因她所累,她眼眸里含着泪,用愣怔的目光去望他,只求他放过张元。 沈渊渟也只刺了这一剑,他附身凑到她耳边,嗓子里发涩,可声音里却满是压迫, “娇娇,若你还敢逃,孤便杀了所有帮你之人。” 虞时娇心脏紧缩,只觉得全身都被撕裂了,她终于明白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要他一句话,便能杀了所有她爱惜之人,也能叫她插翅难逃。 往日种种爱意皆是烟消云散,她颤抖着,堪称卑贱地跪在他身下求他。 张元的腹部还在渗血,他看着孟姑娘跪在地上为他祈求,只觉得是他害了她,血液流失得太快,他清楚这伤不致死,可若是任由血流下去,便是难以回天。 他弄不清此人是何意,却也知孟姑娘与此人交情匪浅,失去知觉前的一刻,他分明见到孟姑娘被那人揽入怀中。 “娇娇,只要你乖乖同孤回去,孤便救他。” 沈渊渟朝她伸出手,语气里全是诱哄,“只要你愿意同孤回去,孤便给你想要的一切。否则……” 他眸底皆是杀意,看向张元的目光仿若他已经是个死人,“孤便杀了他,也杀了敢带你从孤身边逃开之人。” 她颤抖着凑近他,望着张元满身的血迹,恍然明白,在沈渊渟寻到她时,她便再也逃不掉了。
第33章 槛花笼鹤 张元的伤势很重, 这几日里几乎是命悬一线,张大婶哭得眼睛都要瞎了,镇上的医馆看了几家, 只说是回家养着, 若是能挺过来便好了。 她不知伤了张元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但村里每家每户都被塞了银钱,有姑娘受伤的几家更是得了不少银子。 李婶子家的李小翠被拔了舌头,得了钱也未见声张,只听说是告了官也无用, 反倒是县太爷这些年贪墨的银子被抄了个底掉,李小翠那个小妾堂姐如今已入了贱籍。 李家如今都夹着尾巴做人, 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嚣张。 她握着那些人给的沉甸甸银子, 张大婶心里清楚, 那孟姑娘怕不是寻常人家, 从前她觉得这姑娘不错,可如今却万万不敢肖想。 只盼着她儿子醒来后能想清楚这些。 孟九安紧赶慢赶还是未能在元宵节前赶回来,他一进门便觉得家里甚是冷清,本以为娇娇不在, 却在见到未曾拿出来晾晒的药草时怔住了。 娇娇自来后便一直勤恳做事, 从不会将未处理的草药这般保存。 他立即放下药箱,叫跟来的瓜子去找人。 才行到张大婶家,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受伤的张元还在榻上沉睡了, 他立即上前把脉, 确认人心脉安好, 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拿出一颗上好的疗伤药,喂进去见人还能吞咽便松了口气, 但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元醒来时,见娘和孟大夫都守在身边,孟姑娘却不在,他挪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含糊不清地问: “孟姑娘呢?” “你还想着她!”儿子因为一个女子受伤,张大婶很难不对其产生怨恨,她泪眼婆娑的,见张元依旧死性不改,立时便冷了脸。 张元见母亲这样,也知道不是提此事的好时机,他喝了口水,缓和了一下,便让他娘出去,自己将那日发生的事和孟大夫讲了一遍。 孟九安心里一沉,能如此肆意妄为,还不想被外人知道,花了不少金银摆平此事,想必也只有那一位了。 他不放心娇娇,这些离开日子的相处里,他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想着这次回来告诉她,他喜欢她。 若开始帮她只是受人之托,现在则是出自本心。 他三年前曾欠裕章一恩,如今悉数偿还,是该解除枷锁了。 虞时娇回到东宫那日下了场大雨,明明才是初春,可雨却大得惊人。 铺天盖地的雨水打下来,打得伞似是都要坏掉,天也阴沉沉的。 她麻木地走下马车,想到她一年前也是这般进了倚绿苑,如今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如同牢笼的地方。 她心思不属,还未等落地,整个人便被抱起。 沈渊渟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似是怕她淋湿过了寒气,还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狐裘保暖。 她垂着眼眸,没有去看他,若是换到以前她心里不知会有多少欢喜,可如今却波澜不惊。 沈渊渟一路将她抱至兰庭院,从那以后她便住在了兰庭院里。 从前她不被允许进入这里,便是来也只能在偏厅和书房,而这一次却是进了沈渊渟的寝殿。 沈渊渟的寝殿里自是华美异常,海一样的珍品被聚拢其中,屋子里是好闻的白玉兰香,可她只觉得恶心。 虞时娇一进来便觉得浑身不适,却又硬生生忍下。 服侍她的依旧是琴音,花朝不在了,她也未询问。 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不想、也不关心为何花朝背叛她。落在冰冷的湖水里时实在太过难熬,往后一个月的不见光明也叫她难以原谅。 沈渊渟那日疯魔般威胁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一想到便几欲作呕,恰好沈渊渟这几日未归,她也能好好休整一下心情。 她试着出去过,可兰庭院里的侍卫换了人,是应元守着门口, “虞小姐请回。” 应元每日都跟着殿下身侧,这几日却被沈渊渟调在了兰庭院。 虞慕雪自然是知道殿下不知从哪里抱回来了一个女子进了东宫,这女子连脸都未露,却叫殿下异常挂心,听说连心腹应统领都守在了兰庭院门外,如此可见对这女子的爱重。 小满来回禀时她打碎了一柄茶盏,这是她头一次这般生气,她是尊贵的世家嫡女,也是丞相唯一的嫡女,便是比皇家公主也是比得上的。 毕竟盛帝子嗣众多,连皇子都顾不过来,哪里管的上公主,便是琴姐姐的女儿清湘都比不受宠的公主在盛帝面前得脸。 她父亲是天子近臣,她又何曾受过如此委屈,想到新婚那日殿下的态度,又见殿下不知从哪里带了个女子回来,她便恨得紧。 “小满,你去打听一下殿下何时回来?” “奴婢打听过了,殿下今日便会回来。” “那便叫小厨房做些糕点去,本宫要去见殿下。” 小满领命称是。 叫小满带着食盒,虞慕雪没堵在兰庭院外,反倒是选了殿下回来的必经之路上。 果不其然未到天黑便见殿下领着江海从外头回来,似是心情不错,沈渊渟的步伐比平日快些,见到她时微微有些凝滞,但还是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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