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宝也好想知道主人做做什么,它抖干自己,还嫌弃地往外跳了跳。 虞时娇被它逗笑,她擦干眼泪,像是终于有了一点食欲,看向桌子上摆的膳食。 才吃下几口,便听门外有人回来。 这个时候在兰庭院内会回来的人不做他想。 似是又想起那日不堪的场景,原本已经送至嘴边的水晶糕也吃不下了。 虞时娇苍白着脸,同琴音一起向沈渊渟请安。 未等她低下,沈渊渟便上前扶起她,“日后见孤不必行礼。” 沈渊渟望向桌子上摆放的膳食,确定只是各自动了几块便明白这是才刚开始用膳没多久。 目光掠过虞时娇的碗碟,见人今日吃得还算多,他心下微安。 他眼神落到娇娇怀里抱着的兔子上,想起这小东西似是叫做团宝。 “团宝陪着你便胃口好些,那孤陪你便吃不下了?” 他笑出声,伸手想把她揽过来,却不想虞时娇立时脸色苍白,作呕起来。 兰庭院里几乎是兵荒马乱,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这位虞小姐是殿下的心头肉,立即齐齐跪下不敢说话。 就连虞时娇也抱紧了手里的团宝。 她害怕得太过明显,沈渊渟怒气一滞,像是想要抓握什么却又始终没有上前。 “江海,去请太医。” 两人间的气氛至此凝结,沈渊渟试探性上前,触及她瑟缩的眼神只能尽量轻柔地把她放到床榻上,过程间唯恐她受伤。 江海找来的御医匆匆上前行了个礼,为虞时娇把脉时摸了摸胡须,道: “姑娘近来是否夜里难安,平日用膳用得也不多,还会无端作呕?” 虞时娇点点头,太医又确认了一边脉象,方要开口却见殿下在看他。 沈渊渟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眸里划过惊喜,“李御医,娇娇的身体如何?” 他语调低沉,看不出喜怒,眼里却是浓浓的警告。 李御医是宫里的人精,又是他的心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殿下不必担忧,这位姑娘不过是脾胃不合,多思多想了些,臣开些安神药即可。” “那便好。” 沈渊渟召来江海送李御医出去,帮虞时娇盖好被子便离开了寝殿。 出门后江海带着李御医随侍在侧,特别是李御医额头上已布满了细汗。 “李御医,孤问你,娇娇她是不是有孕了?”
第35章 槛花笼鹤 李御医本以为殿下是要隐瞒这位虞姑娘的身体状况, 却未想到是来问是否有孕,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惊讶,不必言明, 沈渊渟也知道了答案。 沈渊渟喜悦的心情被冲淡了些, 可转瞬想到两人间只有三月前的那一次虞时娇停了汤药,未有身孕也是常理,只是他太过期待他们间有个孩子了。 想到娇娇近日频繁作呕,他凌厉的目光落到李御医身上,“既是没有身孕, 那是为何?” “回禀殿下,虞姑娘这是忧思过度, 又加之惊惧惶恐, 夜夜不得安寝, 因而……因而才会作呕。” 他每说一句, 沈渊渟的脸色便黑沉一寸,说到后面,李御医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 他不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这位虞姑娘, 还是不喜欢? 若是喜欢为何要灌那么多避子汤, 伤了根基不说也再难有孕,若是不喜欢又因何把他唤来? “忧思过度?惊惧惶恐?夜夜……不得安寝?” 沈渊渟讽刺地笑出声,脸色一下灰败下来,眼神迷茫, 待在他身边, 便让她如此难受? 他右手掌心的划痕又在隐隐作痛, 那日听说娇娇落水,他原本是不在意的, 可直到虞慕雪来见她,拿着的糕点有娇娇喜欢的,他才想起,娇娇不见了。 她沉进了冰冷的湖里,他再也见不到了。 手心里的茶盏被震碎,他茫然捏紧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可只能让碎片越来越深,落下再不能愈合的伤口。 他像是疯了一般后知后觉地区找娇娇的踪迹,得到她未死而是被人带走的消息时,他头一次有了劫后余生之感。 为了去找她,新年还未过完,他便不顾在江北的谋划,直直去了江陵。 他害怕消息是假的,也怕如果他去晚了,娇娇又会消失不见。 可他去了才知道,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只有他一人,她不知在何时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还同别的男子亲近。 张元陪娇娇去镇上卖绣样那日他便到了,看着娇娇脸上的明媚笑魇,他恨不得把张元立刻杀了,只是不忍心叫娇娇伤心罢了。 他想起今日见到的虞夫人,虞夫人费心为儿女绸缪,便是与虞相无甚感情也走到了今日。 若是他和娇娇能有一个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会不会她便心甘情愿留下来了? “李御医,太医院有没有助女子有孕的药?” 宫中无数嫔妃都求着要一个孩子,太医院的各位御医自然是各中圣手。 药自然是有,但……李御医拱手答道:“不知殿下是让何人服用,这药极伤寿数,便是宫中嫔妃也不轻易动用。” “她的身体若是服用,会如何?” 沈渊渟声音低哑,寿数有碍四个字像是砸在了他心头上,到如今他竟觉得,原来他是想过同娇娇白首到老的。 “虞姑娘幼时身子便未将养好,这本来无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即可,但近日来寒气侵体伤了根基,再加上长期服用避子汤,日后怕是很难有孕。 若是此时强行用药,难保不会一尸两命……” 御医说完便跪在地上不敢言语,也不敢去看殿下的脸色,殿下如今这般,想来极为爱重这位虞姑娘。 沈渊渟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撕裂出一个风箱,他脸色无比苍白,试图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却成了气音。 喉咙里的哑得说不出话,他茫然问道: “孤和她,日后不会有子嗣了吗?” 李御医匍匐在地,不敢多说一句话,殿下的气势吓人,他觉得若是自己说了一个‘不’字,便要立刻殒命于此。 李御医呐呐不敢言,他不精通于此,却也明白殿下此时要听的绝非否定, “万事无绝对,虞姑娘如今身子尚弱,殿下若好好调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滚!” “滚出去!” 沈渊渟扶着墙柱,似是有些站立不稳,他茫然回身,只想见一见娇娇。 推开门跨进殿里,却见原本应该躺在床榻上的虞时娇就站在门内,这个距离,方才他和御医说的话,怕是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娇娇……” 他眼眶通红,嗓子哑得不像话。 他不敢问娇娇听清了什么,只能自欺欺人,“无事,孤本就不喜子嗣,日后便从宗室过继……” 他还未说完,便被虞时娇打断。 “我并不想同殿下有子嗣。” 她眉眼冷凝,鼻尖带着一点红,想必方才听见御医说的话也是难过的。 虞时娇确实听到了,她还听了个齐全,幼年坎坷,又落进冰湖里,孟大哥为她诊脉时多次欲言又止,她终于串联在一起,明白了孟大哥是何意。 只是李御医口中说得避子汤药,她却不甚清楚,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那碗每次云雨过后都要喝的腥苦凉汤,恐怕就是避子汤了。 难为沈渊渟还要瞒着她,换成那时的自己,想必知道这是避子汤也会喝下吧。 她垂着眸,倒是也没什么伤心的。 若是要她和沈渊渟有一个子嗣,被迫绑在一起,沦为外室,她还不如没有孩子。 她的声音那样冷,看向沈渊渟的眼眸里无波无澜,与从前望向他时眉眼弯弯的景象恍若两人。 “你不想有子嗣?”沈渊渟笑了下,笑声里满是怪异,“你不想同孤有子嗣,那是想和谁?” 他发疯一般问她,“和那个张大哥?还是和……孟九安?” 听到孟九安的名字时,虞时娇明显停顿了下,像是不知为何会沈渊渟会知道一般。 “你如何知晓?” “孤如何知晓?”沈渊渟红着眼,状若疯魔, “孤知道他救了你,还帮了你诸多,怎么?你喜欢上他了?” 他问最后一句话,脸上满是杀意,似乎若是虞时娇回答喜欢,他便要去杀了他。 虞时娇未回答,她直视着沈渊渟,道: “殿下还要牵连无辜之人吗?” 她戒备地望着他,眸里再无往日的喜欢,反倒是隐隐透着恨。 沈渊渟手心向前,像是要抓住她,最终又落下,“无辜之人?” “孤在你眼里便只是个伤害无辜之人,害你至此的……仇敌吗?”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那样轻,生怕得到肯定回答般。 可虞时娇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若不是殿下以他人性命为要挟,我大概永远不会回这里。” “也永远不想再见到殿下了。” 她说得那样决绝,眸光是全是冷意,即便是见到沈渊渟如此狼狈地在面前祈求追问,也没有一丝和缓。 “所以你如今喜欢上别人了?是谁?” 他眸光里杀意必露,上前将虞时娇一把抱起,抵在窗棂上,他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娇娇整个纳入骨髓里。 轻而易举地用手指扣住娇娇的脖颈,在脉搏处按压了下,只是一下娇娇的肌肤上便出现了红印,他克制地松紧力道,用一种禁锢又不伤害她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把人压在墙上。 “娇娇,”他吻她脸颊, “孤不许你喜欢别人!” 他嗓音低沉,压得虞时娇几乎喘不过气,阴狠凶戾的话语就在耳侧,可虞时娇却不想再挣扎了。 她突然觉得好累,喜欢谁也好,她只是不想再像个傻子般任由沈渊渟愚弄了。 “不喜欢别人,我还敢喜欢殿下吗?” 虞时娇把他做的种种都摊开来,也撕下了两人间最后一层遮羞布, “殿下的避子汤和风疹良药还是给旁人用吧,我承担不起。” 她冷笑了声,她原本也只以为自己是闻不惯这白玉兰香,可那日昏倒后,她躺在床上听着琴音和孟大哥的对话,方知原来她日日喝的补药是催命符。 可笑她竟然以为每日喝下的都是殿下对她的心意。 再想到这味道沈渊渟偏偏要她有的原因是嫡姐喜欢,她便又想呕了。 她没有什么病症,只是单纯不想见到沈渊渟,见到他便觉得恶心。 沈渊渟哑口无言,他不知如何解释,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细密得像是如今捶打在心脏上锤声,他无力地唤道: “娇娇……” 出口才知嗓子哑得不像话,他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解释,往日的唇舌如今却像是被下了咒,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要说什么呢? 是他要她喝的避子汤,也是他离不开白玉兰香,偏偏要让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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