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近日劳累辛苦,妾身做了些糕点过来,还请殿下尝尝。” 她屈身行礼,眼里满是笑意,好似从不知道殿下院里还藏了个人。 “多谢太子妃。” 他没有接过,反倒是新跟着的侍卫韩栋收下食盒。 虞慕雪面色未变,眸光却直直落在那食盒上,小谭记家的食盒,殿下近日在南城办事,绝不会经过此处,那便是特意去买的。 她攥紧了手指,含笑回答:“我与殿下夫妻一体,殿下不必道谢。” 听她说到夫妻一体,沈渊渟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只留下一句, “往日太子妃还是遵循礼法,唤孤殿下即可。” “是。” 虞慕雪看着他远去的颀长身影,脸色沉下来,眼底也尽是阴翳。 她招手唤来小满,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目视小满拿着她的腰牌出了宫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沈渊渟提着的食盒有些分量,他不曾假于人,到寝殿时见虞时娇还在用膳,便叫江海把食盒里的水晶糕拿了出来。 虞时娇见他来,慌得手里的筷子都未攥稳,直直打在了地上。 她低垂着眸子,不敢抬头去看他,可紧绷的身体骗不了人。 沈渊渟倒是并未生气,他把自己还未用过的筷子递到她手心里,又差人拿来了一副新的,还特意把买的水晶糕夹到了虞时娇碗里。 可虞时娇却迟迟未动那一块被特意带回来的水晶糕。 其实这桌上的大多膳食她都未曾用过,原本在小桃村被孟九安养出来的几分红润气色如今也没了。 她不是不想吃,只是一想到那番情景便被浓郁的血腥气逼得胃里翻腾,甚至还会没吃几口便吐出去。 空气中的白玉兰香越来越浓,她咳嗽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对着唾壶吐了个干净。 沈渊渟立即上前,不顾她的反对将人揽在怀里,见她吐的难受,便用手轻抚后背为她顺气,只是虞时娇从未理他,甚至不愿意看他。 沈渊渟倒是未生气,他说过,只要娇娇回来,她便会给她想要的一切,也不会同以前那般忽视她。 他眉眼一抬,琴音便上前回禀道: “小姐这几日心情欠佳,吃的便少些,而且、而且殿下的寝殿里满是白玉兰香,小姐怕是闻不惯。” 琴音自是知道殿下要问什么,说出原因时她心里也忐忑不安,毕竟她知道殿下对于这味道有多执拗。 虞时娇被刺|激得眼眶发红,她未要求换掉这熏香,也不曾离开这里。 她像只即将枯萎的花朵,就这样落在他手心里,沈渊渟恍若觉得,若是他不好好呵护这花,怕是她立时便能碎掉。 “换了。”他声音低哑,眼底夹杂着风暴,“把屋子里熏香全都换了。” “是。” 沈渊渟将人抱至偏殿,他握着虞时娇的手腕,像是全然变换了狠厉模样,语气堪称温柔, “娇娇喜欢什么味道,从今以后兰庭院里便是什么味道。” 虞时娇闭了闭眼,她从不知沈渊渟玩的是什么把戏,也不知他又为何如此温柔。 可从前为这一星半点儿温柔而沉沦的代价她早已尝过,如今她是笼中雀,便随意他如何摆布。 可若是要她像以前那般任他践踏真心,她却是做不到了。 好在沈渊渟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他把她拦在怀里,像是珍惜一件挚宝,“今日孤去小谭记买了水晶糕,我听荣妃说你幼时喜欢吃这些。” “劳殿下费心。” 她斟酌片刻,明明知道沈渊渟要听的不是这些,可还是冷淡回答。 沈渊渟正在倒一盏茶水,听见她这样回答一时竟有些愣怔,若是从前,便是只要一个亲吻或是言语,虞时娇便会满心欢喜地过来,甚至扑在他怀里,说着‘殿下待我真好’。 可如今却对他冷言冷语。 “不必如此客气,娇娇不如同之前一般,唤孤夫君。” 他说的之前是他们成婚的第一日,即便是不清楚他是何意的虞时娇,也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他们那里有什么之前,明明他们成婚第一日,‘夫君’这个称呼便成了禁忌。 如今再唤,便愈发不合适了。 “殿下已有太子妃,这于理不合。” 她低垂着眉眼,等待沈渊渟大发雷霆,像是无论是让她滚出兰庭院也好,还是再置之不理任她落水一次也好,她只是不想待在这里了。 东宫像是座巨大的囚笼,她奋力挣扎过,想要逃出去,可却又只能被囚回来。
第34章 槛花笼鹤 虞慕雪叫小满盯紧了兰庭院, 她不信那个女子会不出来,可观察了几日,小满却只见到了琴音出入, 而且最重要的是, 那只被养在兰心小院三个月都没人管的兔子竟然也被琴音带了进去。 她攥紧手帕,一个不可能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可明明那人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了。 她垂下眼眸,害死虞时娇这事, 她连母亲都未告知,只是出于直觉要除掉她, 如今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此女若是不除便是心腹大患。 她在焦急中等了三日, 才等到母亲进宫。 虞夫人是诰命, 女儿又是太子妃,她自然是能进宫的,只是近日事忙,又赶上衡儿从书院回来, 她便带上了虞衡一起。 虞衡今年才十一岁, 自十岁起便去了青城书院读书,平日甚少回来,就连虞慕雪出嫁他也未能归家,这次是休了年节, 自然也是要跟着虞夫人进宫去见长姐的。 宫里未经允许不得搭乘轿撵, 虞夫人便领着虞衡走在长街上, 不成想却刚巧碰到了殿下出宫的马车。 “殿下,虞相夫人和虞小公子进宫了。” 韩栋回禀道。 坐在马车里看书的沈渊渟动作未停, 他明白这是虞慕雪叫进来的,兰庭院的事终究是让这位‘太子妃’坐不住了。 虞慕雪在东宫内施展眼线,虞相在朝堂时处处制衡他,如今也是该让虞相明白,这朝堂之上该站那一派了。 他不喜有人伸手太长,是该给个教训了。 他漠然翻动着书页,在转瞬间并定了其他人的生死。 马车和虞夫人交错而过,虞夫人面色不变,眸底却闪过一丝疑虑,太子侍卫方才明明见到了她们,可却连打个招呼都不曾,这是为何? 想到雪儿这么急着叫她进宫,她心里琢磨着怕是真出了事情,步伐变快,虞夫人走了快两刻钟终于是到了绛云轩。 “母亲!” “给太子妃请安。” 虞夫人领着虞衡行了个礼,便被迫不及待的虞慕雪扶了起来,三人一同进了院子 虞慕雪像幼时一般拉住母亲的手,她眼眶微红,心里有无尽委屈,却又无从诉说。 虞夫人揉揉她的头发,叫小满先去同虞衡四处转转,自己则是在内室里同女儿说些体己话。 “雪儿近来如何?” 虞慕雪眼泪立刻掉下来,她哽咽着把事说了清楚,也把那院里女人可能是虞时娇的猜想告诉了母亲。 虞夫人捏紧手心,眸底俱是杀意,未曾想媖姬当初阻了她的路,她女儿这个贱种也要拦她雪儿的路。 她简单安抚了下虞慕雪,道: “我知你心里不好受,可就算是她又如何?殿下如今喜欢她,你便也无需做甚争风吃醋的事,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将来你的儿子便是大夏的嫡长孙,你可明白?” 她话未说透,但虞慕雪自然明白,殿下必有一日荣登大宝,届时她的孩子便是未来储君,又何须计较一个小小庶女。 可明白是明白,提到孩子虞慕雪却又一瞬的僵硬,她掩饰得极好,不想教人看出来,即便是母亲也不行。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夜,殿下明明已经掀开了她的喜帕,却还是走了。 这事被瞒得死死的,尤其是殿下走得很晚,旁人根本不知晓,知道也只以为是殿下后半夜有急事回了兰庭院,却从未想过当朝太子妃在新婚夜竟然与太子什么都未发生。 她心里恨死了虞时娇,若不是她,她与殿下不会生疏至此。 明明殿下从前对她甚是爱重,可现在却冷言冷语。 想到殿下不让她唤他夫君,她便恨得手帕都要捏碎了,不让她唤?难道要她那个低贱庶妹唤吗? 虞夫人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她清楚媖姬和那个小贱种生下来便是蛊惑男人的,天生生得一副好相貌,便是女人见了也要软三分。 媖姬美丽,她的女儿更甚,从前在府里她便想过要除掉这个庶女,但终究不想做得太明白,这才放过了她。 殿下如今沉迷美色也是寻常事,当初她如何叫媖姬死的,如今也会叫她女儿走上一样的路。 “雪儿你听着,你是你父亲和我唯一的女儿,也是尊贵的丞相嫡女,”她面色凝重,“即便是殿下如今喜欢旁人也没甚要紧,只要你父亲还是丞相,你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殿下应该比你更清楚这些。” 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媖姬之事,虞相又如何不知府衙是逼迫媖姬为妾的,可那又如何? 权势是好东西,当初能逼得媖姬舍弃了书香世家的傲骨,做了令人不齿的外室,后来也能逼迫虞相亲手杀了她。 若是被人知道虞相曾经强抢民女,那怕是官位难保,为了地位,她便在虞相的默许下给媖姬下药。 直到死的那一天,媖姬大概都不曾知道,是这一副好相貌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从不觉得虞时娇能阻碍什么,便是如今太子的兰庭院里藏着的还是她,那也影响不了什么。 望向尚还年轻的女儿,虞夫人心里有了想法。 虞时娇这几日还是如来时一般,她胃口很小,御膳房得了吩咐变着花样做菜,可她还是没有胃口。 只短短时间便消瘦了下来,只有沈渊渟不在时她能多用些吃食。 琴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了个办法从兰心小院里把团宝带进了兰庭院,虞时娇才好些。 虞时娇明白,自己最对不起的便是团宝,她把失而复得的团宝抱在怀里,又亲亲它的脸颊,即便是离开了这么久,可团宝还记得她,甚至还会用三瓣嘴去蹭她。 她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像是积蓄了很久的痛苦乍现,细密纤长的睫毛颤动,上面挂满了泪珠,睫毛被泪珠团成一簇簇的,泪珠划下来处留下一片泪痕。 她脆弱像是树枝上的一捧雪,即刻便要消融了。 团宝在她脸上蹭蹭,像是在安慰她不要难过。 来的这些日子里,虞时娇一直压抑着,如今感受到脸上毛茸茸的触感,她好笑地揉揉团宝的头,团宝比三个月前大了些,她抱起来有些吃力,可还是不肯放手。 用脸颊去蹭团宝,把还未流下的泪珠都蹭了上去,搞得团宝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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