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进来替她梳洗时,她没好气地问:“陆憬人呢?” “老爷一早就去清风堂陪老太爷锻炼去了。”明珠手巧,边说边给她挽了个漂亮的朝天髻。 因在孝期,只簪了一支白玉兰的簪子。 白染染“哦”了声。 人老了觉就少,原先在镇国府时,陆憬就陪着外公锻炼,还教了他一套五禽戏。 “娘子要去看看吗?”明珠问。 白染染想也没想就摇头。 好奇心害死猫。 她之前就是凑热闹跑过去,被连带着一同操练过,第二天醒来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这次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去了。 “等午膳的时候我再过去吧。”白染染打了个哈欠,“今天早膳吃什么呀?” - 等白染染吃完早饭,正要惬意地往美人塌上一躺时,陆憬回来了。 扬州的天气比京城热多了,眼下不过四月中旬,已经有了初夏的架势。 陆憬出了汗,衣服也湿了。 见白染染躺下,少不得道:“刚吃完别老躺着,你就是总这样,才容易体虚乏力。” 一见面就知道数落自己,白染染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 陆憬好笑。知道她还生气,他顺势给了个台阶:“我去换身衣服,你陪我吗?” 白染染直骂他”不要脸”:“你去换衣服,我陪着做什么?” “我手受了伤,不好换的。”陆憬示弱。 白染染登时就心软了。 她扭捏着下了塌,随他进了里间,却不急着给他脱衣服,反倒翻箱倒柜的在找东西。 “你找什么?”陆憬问。 “药酒呀。”白染染怪道,“我昨日放在桌上的,怎么就不见了。咦,这是哪来的?不是我那瓶啊?” 她手上拿着白玉瓷瓶,递到陆憬跟前问。 这本就是陆憬特意放在这里的,他并不瞒她:“昨夜单独贾燕送来给我的。” 他特意强调了“单独”两个字,白染染还有什么不明白。 有什么非要等到夜深人静独自前来的呢? 无非就是情窦初开,情难自禁罢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 异地而处,她也无法拒绝对陆憬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动心。 她迟疑地看向陆憬,听他继续道:“昨日她跑得太快,我不便追上去,遂留到今日,让你还回去。” 居然要她做这个恶人。 白染染哼了哼:“赖你。” “你若不愿我也可以亲自去。”陆憬知道她为难,“只我说的话,不会很好听。” 白染染已经能想象到贾燕被陆憬拒绝后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子了。 “罢了。”她视死如归道,“我还就我还吧。” - 贾燕昨夜一宿未眠。懊悔又紧张。 懊悔的是昨夜太冲动,不管不顾就将药酒递了过去,会不会叫陆憬误会? 紧张的是她昨日跑得太快,并未敢去看陆憬当时的神情。 他到底是高兴的,还是厌恶的? 若是由此厌恶了她该怎么办呢? 贾燕心烦意乱,翌日早早就醒了,眼下又托腮坐在窗台前回味。 她昨日碰到他手了呢,骨节分明,厚实温暖。 也不知道被这样的手抚摸着,会是怎样的感觉。 贾燕脸颊微微发热,忽听丫鬟来报,表姐来了。 她怎么这时候就来了? 贾燕莫名有些心虚,并不敢见她,“你同表姐说,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见人了。” 丫鬟应了,如实回禀给白染染。 昨日还能走夜路来送药,今日便不能见客了? 这话糊弄不了白染染。 她不敢见自己,愈发的说明她心里有鬼。 不见也罢,摊开来说了倒显得难堪。 白染染将白玉瓷瓶的药酒交给那丫鬟,嘱咐道:“把这药酒还给你家姑娘。” 就为了这个还特意走一遭,丫鬟奇怪,却还是回去,如实把话和贾燕重复了一遍。 贾燕紧紧握住那药酒,同丫鬟道:“你出去。”她声音有些颤抖。 丫鬟没多想,关上门走了。 贾燕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药酒摔在地上。 上好的白玉瓷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碎了一地,她也不在乎,只将头埋在桌子上,无声的哭泣。 她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哪怕是陆憬亲自来拒绝她也是好的,可他,可他却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竟叫来表姐来羞辱她。 表姐又会如何看她?恬不知耻,自不量力? 早知他冷情至厮,她昨日就不该,不该去找他。 - 贾燕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日,厨房的饭怎么端来的就怎么送回去,赵氏站门外苦劝了一阵无果,待到贾屹然傍晚回来,少不得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我早就说了别打燕儿,昨日闹成那样,那么多下人都瞧见了,燕儿脸皮又薄,瞧瞧,今日滴水未沾,只将自己锁在屋里呢!” 贾屹然总共就贾燕一个孩子,如何会不心疼?昨日会那样打她,也不过是想叫她长长记性。 且不论他对她私自上京的理由存疑,就是不打招呼便走这点,已经足够叫他恼火。 一个丫鬟,死就死了,倘若死的是她,难道要他白发送人黑发人吗? 想到此处,贾屹然狠下心肠,“就是你平日里惯着她,才叫她敢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来。她不吃便让厨房不要送饭了,我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贾屹然说完就去了书房。 这几日,他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 混进贾家货船的奸细一直抓不出幕后主使,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二皇子那边竟传来消息,要他停了货船运送,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若是要弃了他这枚棋子,那这么些年的暗中筹谋,岂不是都付诸东流了? 要果真如此,他本想成了皇商再给燕儿挑选夫婿的打算也该换换了。 况且燕儿如今心性不定,合该找个人来管管她。 - 贾屹然要替贾燕招上门女婿的消息,第二日便在贾府传开了。 白染染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吃着果子,围观陆憬和贾羌下棋,闻言险些被呛到。 最后还是陆憬拍背顺了气,才重新找回声音:“她能愿意吗?” 贾燕当然不愿意。 她心里已经住了人,一时半会儿哪里就能容得下别人? 她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彻底绝了食,
第三十五章 白染染得了贾燕绝食的消息, 十分忧心。 贾府上下大抵除了她和陆憬,没一人知道贾燕绝食的真正原因。 她想去劝劝贾燕,却又怕反倒刺激了她, 连带着自己食欲也差了不少。 陆憬见不得她这样,便提议带她去街上逛逛,顺便尝尝小吃。 白染染摇头拒绝。 贾燕成了这副样子, 她哪里能心安理得出去吃喝玩乐? “此事若细究下来, 皆因我救她而起, 染染折磨自己,是在怨我吗?”陆憬沉声道, “况且我来时便与你说过,贾府除了你外公,谁也不要太亲近, 你都忘了?” “我没忘, 只是……” 只是贾燕刚见面时就和她说了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性子又内向,白染染怎么看,贾燕也不是个需要防备的人。 可她毕竟答应过贾燕这些话不能和陆憬说,叹了口气, 白染染站起身道:“也罢,我在这儿庸人自扰也没什么意思, 等我换身衣服, 和你一道去逛逛, 来了扬州这么些天, 都还没好好玩过呢!” 两人玩到天黑才回去, 白染染还打包了两份扬州老牌点心铺子的点子回来, 一盒孝敬贾羌, 一盒托人送给贾燕。 白天玩得太累,夜里白染染睡得很早。陆憬在她睡熟后便去了书房,墨竹早在那里等着了。 “老爷,贾家运的那批货已经确认了,就是军火。” “看到接应的人了吗?” “是个陌生的面孔,还没查出来是谁的手下。” “那就先不查了,再派些人手去洛阳,查查洛阳郡守。”陆憬道。 海盗利润和风险成正比,通常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像洛河那样猖狂的,想了是官府开了后门。 区区一个郡守自然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徇私枉法,那样多的真金白银,只能留到位高权重的人手上。 这个人,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想个办法,偷偷将萧硕与海贼勾结,监守自盗的消息,告诉萧煜。”陆憬沉声道。 他望了眼窗外,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既然已经有人安耐不住了,他不介意,替他将这淌池水搅得更浑。 - 萧硕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因萧煜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说了洛河海贼泛滥,主动请求去平乱海贼。 儿子能有这样为百姓分忧的心思,萧徇自然乐得答应,连带着看萧煜也顺眼起来,私下还许诺过,此番平乱若成功,那禁军统领的位置,还是交给他来做。 萧硕冷笑。 他才不信萧煜能有那闲心去管海贼,多半是知道了什么东西。 偏这时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跟在萧硕身边的太监立刻撑伞同他道:“二殿下,这雨一会儿便该下大了,殿下快回殿里躲雨吧。” “怕淋雨就滚一边去,别跟着本宫!” 萧硕接过太监手里的伞顺带踹了他一脚,自己快步往假山里去了。 他心烦意乱,走起路来也未曾留意边上,只见假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将他拉进洞里。 “来人……”萧硕刚要出声,手就被人捂住。 “想知道萧煜的把柄就别声张!”是道阴沉的女声。 萧硕闻言,抬眼望去。 是个娇媚的女人,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裳,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 若非她刚刚说的话,他差点就有以为是哪个大着胆子要勾引他的宫女了。 “本宫当是谁呢?一个被废的二皇子妃?屡次三番要见我,如今萧煜一走,总算找到机会逃出来了?”萧硕勾唇,用手温柔的替她将脸颊的湿发别到耳后,“说吧,你到底知道什么?” “萧煜早就看上陆憬的妻子白瑶了,只一直没有机会得手。扬州离洛河只有四日的船程,白瑶就在那里,二殿下若有心,不妨设局让他们见一面。届时二皇子平乱海贼是假,私会大臣之妻是真,这消息传到圣上耳朵里,这太子之位,还不非二殿下莫属了?” “你觉得一个疯子说的话,本宫会信多少?”四下无人,萧硕并不否认自己的野心。 白清珞轻笑:“白瑶是我的姐姐,他们的事,真假二殿下一试便知。反正,您也不吃亏,不是吗?” “好一个不吃亏。”萧硕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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