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贾如谷和白灼面面相觑,氛围似乎变得微妙起来。苏其央不敢替白灼回答,也不敢说话。 “回贾哥哥的话,我是。”过了半晌,白灼才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双更!
第29章 “好极了。”贾如谷说完,不再看白灼。 他微微侧过身去和苏其央说话,大有一副耳提面命之势:“这些时日里,白姑娘怜惜在下【防和谐】体弱、每日都不辞辛劳地替在下驱车驾马,从无怨言。在下看在眼里,也知道白姑娘是个心肠极好的人。” “可是白姑娘这个好心肠也不该对谁都施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下只是劝诫白姑娘一句,如何抉择还全凭白姑娘自己定夺。”贾如谷这话说得含沙射影,“近年来北狄数次扰我朝边境,就单说这座上党城的商队,已经被北狄骚扰过不下十次。” 白灼本就不苟言笑,此时的脸色更是难看,浑身的阴郁之气险些要溢出体外来。 而贾如谷的脸上却还带着笑,说:“在下今日累了,先回房歇息。白姑娘,告辞了。” 言下之意,是他没有将白灼放在眼里。 苏其央也很想离开这个气氛紧张的房间,只可惜此处正是她的住所,她找不到借口离开。 “阿姐,你的这位朋友,看来对我很是有成见啊。”白灼在贾如谷走远后,才缓缓说道。 白灼垂眸看着地面,苏其央摸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想来应当不会太好就是了。 “要不你还是骂我蠢吧,怎么听你叫我阿姐这么瘆得慌?”苏其央打了个寒颤,“你先回屋里去养伤,我这就去替你游说一番,贾如谷他人也不坏的,今日是他心情不好,说话刻薄了些。” “莫非在阿姐眼中,这天底下竟是一个坏人也没有?”白灼抬头看她,语气不冷不淡的。 这倒把苏其央给问住了,她细细思忖许久后,回答他:“好像还真没有。” “是么,看来阿姐从前的日子过得很好。”白灼说完抬脚离开,“如你所愿,我回去养伤了,告辞。” . “贾公子,你在里面么?”在屋外踟蹰已久的苏其央敲了两声房门,“我可以进来么?” 贾如谷起身去为她开门,笑着说:“真是稀罕事,难得白姑娘主动找我一次,可是为了你那义弟而来?” “贾公子看起来很讨厌北狄人?”苏其央有些许的局促不安。 贾如谷调转身子,走回屋中坐下,说:“谈不上讨厌。中原人待在中原,北狄人待在北狄,这是常理。看着北狄人出现在我大原的土地上,心情难免差上几分。” “可上党城离北狄近,往来贸易者也有许多,在此城遇着一两位北狄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苏其央仍旧站在门外,并未进屋,循环渐进地说出她的见解,“不是所有北狄人都是心思歹毒的,更何况他只有十岁,贾公子方才所言太过刻薄。” 贾如谷渐渐收起了笑,问道:“苏姑娘,与北狄征战多年的令尊若还在世,听到你这句话,应当是不会高兴的。” “罢了,不要就此事再做争执了。”贾如谷见苏其央的面色不佳,于心不忍地劝道,“你我皆无法苟同与彼此,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在兜圈子。” 怕她不放心,他又说:“下次再看见你的义弟,在下会努力和颜悦色些。” “多谢。”苏其央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问他,“玄林呢?贾公子得知我爹的死讯,是不是要走了?” 他来上党城是为了找她的爹爹,如今得知苏夜已死,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在城中待下去。 “玄林先去给父.家父送信了,等他回来接我,在下就会离开。”贾如谷不自觉地勾唇,“怎么?白姑娘这是舍不得在下走?” 苏其央再次点头,道:“同行数日,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朋友。既然要分别,又怎会舍得?” 贾如谷闻言一怔,没想到她如此坦率。默然片刻后,他也抿着嘴笑:“想不到白姑娘的性子如此坦率。说起来,在下心中也是有几分不舍的。” 客房外的走道上有别的旅客路过,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其央这才进屋来,关上房门,不再站立于门口。 然而进屋后,她又开始后悔。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她应该离开才是,怎么还进来了? 贾如谷挑着眉,好笑地看着她:“白姑娘还有何事?” “无事,我这就走。”苏其央悻悻地回答。 “在下忽地想起,白姑娘今日怎么不说在下笑得假了?往日里都会说上一两次的。”贾如谷突然问道。 苏其央想了想,说:“多笑笑,也没什么坏处。” “分离在即,在下只知姑娘姓甚、却还不知姑娘名谁。”在苏其央离开前,贾如谷问她,“可是叫苏央?” “苏其央。”她说,随后离开。 她本想回问贾如谷的姓名,可又觉得这人肯定不会告诉她。 . 夜间,苏其央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下楼去朝小二讨要了一壶浆水。 刚热过的浆水,在寒冬中喝来下肚,是暖和且惬意的。苏其央飞身上了客栈的屋檐上,一边赏月俯瞰这座城、一边悠悠然地喝着温温的浆水。 她想学她爹爹痛快地喝酒,可又喝不惯烈酒,便只能喝喝略带酒味的甜酒酿或浆水,反正聊胜于无。发酵的米汤加上糖后酸中带甜,口感也是甚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苏其央看着当空的满月,喃喃道。 许是因为白日里已经哭过一次,她心中虽仍有愁绪郁结,却没有想要再哭一次的意思。 不多时,苏其央便喝完一壶,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觉得她有些醉了。而后她又很快想起,浆水虽然带着点儿酒味,可是当中并无酒。 坐得久了,苏其央有些累,随手将酒壶放至一旁。她大大咧咧地躺下,左腿弓起,右腿搭在左腿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贾如谷的分别是在所难免。她也不怎么伤心,只是觉得这一路走来,兜兜转转,她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形影相吊。 小的时候,她以为她这一辈子过得都会是在姑射山上那样的生活。爹爹死后,她才意识到世间万物千奇百怪,却独独不存在永恒一事。 她的身边有过爹爹、有过项宇、有过芄兰、有过项守、有过白生香、也有过贾如谷,可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或许人生就该是一个人过,她要早日学着如何才能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 “爹爹隐居于姑射山,却没有选其他的地方,会不会正是因为此地离北狄近?倘若两国交战,打起仗来,爹爹还能出力一二。”苏其央望着天上的月亮,问着注定不会被人回应的问题。 “也不知道阿央猜得对不对。”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假装自己在和爹爹说话。 . 贾如谷的屋中。 也不知道苏其央睡着了么,反正知道苏夜死后的他睡不着。 自从父皇黄袍加身、自立为帝后,就一再地忌惮武将。现如今偌大的原朝,竟然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好将军来。 也找不出第二个太子来,他现在是父皇唯一的皇子,自然而然地成了新太子。 他本来是个闲散的二皇子,这个二皇子他当得称心如意,得心应手,然而不日后却要赶回宫中举行储君大典,毕竟东宫不可一日无主。 那日皇兄死去的噩耗传来,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悲痛欲绝的父皇让他前往姑射山找苏夜大将军,将之请出山、请回朝廷中来。 “此去定要守口如瓶,苏夜在姑射山一事,只有朕知道,如今又多了一个你。万万不可让旁人得知此事。” “太子死得突然,定与那韩安平脱不了干系。朕从小就告诉你要离你那义父远些。” “立储君一事,先暂且搁置。太子之死,朕会先瞒着天下人,等你把苏夜带回来再行太子的丧礼和你的立储仪式。” 贾如谷面上不动声色地答应下,心中却是冷笑。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当初父皇将苏夜大将军赶回田野之间后,不知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一日。 他的义父韩安平的确是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可皇兄之死与义父应该是无关的。 皇兄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平生作恶多端。他会因为意外死在众多美人的怀中,乃在贾如谷意料之中。 只不过皇兄在父皇的面前装得极好罢了。 贾如谷不由得头疼起来,大原的运势已经每况愈下。 父皇年逾古稀、老态龙钟,或许没几年就会驾崩。虽然从未有人明说过,可这是朝廷上下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自己从年幼时便得了重病,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二十的他如今刚好年满二十,也不知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活。 皇兄的儿子,也即父皇的皇孙,又不过六岁稚童。 他的义父韩安平觊觎皇位已久,近些年间也没闲着,一直在旁推波助澜、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 这个大原皇室,建朝不过二十年有余,竟好似气数已尽。 . 此时此刻,白灼的屋内。 白灼像个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也疼得睡不着觉。 屋内的窗户大开着,是他故意而为之。 时近腊月,北方的风凛冽得像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 他享受这种自虐般的快感,适当的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也能让人不做傻事。 北狄的民风不比中原,家中兄弟之间常常会交手斗殴。 他的母亲身份低微,所以他在家中受尽哥哥们的折辱。 被卖到中原,也是他那位好哥哥做出来的事。 他心中有滔天恨意,此等深仇大恨,他日后一定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本以为他会死在那名粗汉手中,却不料被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相救。 可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好心肠之人么? 白灼深深地皱起眉头,他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要长大啦!
第30章 明月已上中天,冬季的天气冷,月光也比往日的寒。 苏其央是被冷醒的。 醒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屋顶上睡着了。她冷得直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将棉袄裹得更紧一些,准备回屋里去了。 突然,苏其央远远地瞧见,城门外的树林中有零零星星的火光,亦伴有战鼓的擂声。 她原先以为她是被冻醒的,现在看来她是被这鼓声给惊醒的。 她呆愣在原地,若是她猜得不错,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敌军。 脑海中骤然闪现出儿时的记忆:那一日是除夕,她读了许多兵书,还以为金戈铁马是写意风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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