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我意!”苏其央细细揣摩后,激动地拍了拍贾如谷的肩膀。 胡宝枫的言辞亦是分外兴奋:“此招甚好,这就叫打一巴掌揉三揉,他们吃了亏,却还会心生轻敌之意!” 被拍打肩膀的贾如谷愣着看了苏其央的侧脸片刻,许久后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重新挂上他一贯的笑。 唐生青执起茶盏,呷了一口茶,目透古怪地问:“啊?哪儿来的船?这又不是水战,我们也没有水师啊。” 胡宝枫正暗自称赞着贾如谷的妙计,听了唐生青的话后,不禁扶额道:“你.唐大人,你是真的愚不可及呐。” 想他胡宝枫多么头脑灵光的一个人,怎么就和唐生青这样的愚笨之人共事了?这个朝廷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做官。 “胡大人,你近来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唐生青想起今日被踹的那一脚,脸色颇为不好看。 胡宝枫悠悠地躲开唐生青的视线,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若是可以,他还想再踹一脚。 怕这两人吵起来,苏其央掩起笑意:“唐帅司,还请你作个监督,叫城中乡军往城外挖地道,记得挖远些。” 这也算是给了他个台阶下,唐生青如今对苏其央已经很是看重了,于是点头道:“好,请白姑娘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 是夜,北狄军营中的一位斥候听得前方枯木丛中逐渐传来异动,伴有零零碎碎的声响,像极了投石问路。 身处漆黑的夜中,他的视野并不怎么好,看得不大真切,只隐隐地看见远处有轮廓似身穿黑衣的人,许是守军部队的士兵。 斥候以为是城中的守军故技重施,立即惊动其他睡着的军兵:“快来人!守军又来夜袭了!” 另有一位斥候前去禀告铎辰鲜勒,他边穿衣服边说:“快射箭!” . 因为不疑有诈,北狄军队顾不上旁的,被诱使得万箭齐发。 枯木丛外的苏其央知道此计已成,连忙下令让一众骑兵将草人栓至马腿后吊着,匆匆回城。 “给他们留上三个草人。”王数今夜没来,苏其央只好对另一位厢都指挥使韦十东下令。 自从上次跟着苏其央夜袭,亲眼见她连杀了三十四名敌军,韦十东如今对她已是心服口服。 “得令,这不得多给他们留着作个纪念?气不死他们。”韦十东哈哈笑着,立即调转马头回去丢草人。 苏其央哭笑不得,对着韦十东的背影道:“只许留三具,多的全要带回去。” . 北狄军营中。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铎辰鲜勒面色死沉,总觉着有哪里不太对劲,“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守军的尸体。” 过了许久,北狄士卒领着三具草人前来,显然是怕被铎辰鲜勒怪罪,语气虚浮:“禀告二世子,只搜到这个。” 铎辰鲜勒死死地盯着三具草人身上插满的箭矢,很快意思到他适才是被人当猴戏耍,怒不可遏地将手中长【防和谐】枪往上挥去。 三具草人皆被这一枪划成两半。 另有一位北狄士卒颤颤巍巍地上前,他正是几日前参与了攻打上党城作战的士兵之一。 “禀告二世子,小的忽地想起,几日前守军与我军作战时,往城下射了许多的蒿草箭,或许敌军当真没有箭矢了,这才出此下策。”这位北狄士卒低着头,不敢看铎辰鲜勒。 “下策?平白无故给人家送了近万支箭矢,这样的机会,也能叫做下策?”铎辰鲜勒气急败坏极了,怒气冲天地瞪着这名垂首的士卒。 可等气头过去后,他略一思量,觉得这士卒所言颇有几分道理:“看来城中是什么都没有了的,连箭矢都没有,不足为惧。” 言罢,他又冷笑道:“以为白日里窝在城里不出来,晚上偷摸耍心机夜袭,我便无可奈何了么!” 铎辰鲜勒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命令道:“明日率军到上党城附近找出此城水源!我倒要看看被掐断水源后,嘴巴里连唾沫都吐不出来的中原人还有没有力气守城。” 最好连着他那位无用的五弟,一齐渴死在城中。 . 唐生青的府邸上,众人都在等候苏其央的归来,担忧着她的安全与否。 不多时,身穿将军甲的苏其央进屋。她卸下脑袋上沉重的凤翅纹兜鍪,往桌上一扔,头上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摇动,分外飒爽。 “痛快痛快!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保障了军中箭矢的数量。”得知守军凯旋归来的唐生青一拍案桌,眉飞色舞极了。 因为方才骑过马,苏其央面色绯红,小巧的鼻翼上也沁出一层薄汗。贾如谷瞧着她额间的几缕碎发,有些出神。 “贾公子发什么呆呢?”唐生青突然发觉他一直呆呆地看着苏其央,好奇地问道。 贾如谷自然地收回视线:“在下觉得这兜鍪顶上的红束颜色好看,便多看了几眼。” “啊?可是兜鍪在桌上,你适才看的方向分明是白姑娘那边。”唐生青不明白他为何睁眼说瞎话。 苏其央闻言后,也茫然地看向贾如谷:“啊?你看我做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白姑娘也好看,所以贾公子便也多看了几眼。”胡宝枫借着唐生青的话,顺势揶揄道。 他之前接连被这位贾如谷的冷言冷语威胁了两次,如今也想故意为难之。 “白姑娘肩上的金兽吞,模样精致。”贾如谷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脸上微微泛红,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唐生青是个直肠子,头一次见他脸红,乐了:“作战回来的是白姑娘,她脸上泛红是情有可原,贾公子怎么也脸红了?” “是啊。”胡宝枫也跟着应和道,“没想到贾公子看着甲胄上的金兽吞也能脸红,倒是奇也怪哉。” “唐大人、胡大人,还请三思而后言。”贾如谷笑着看向二人,笑得十分友善。 然而唐、胡二人却觉得背后发冷,打了个寒颤。 “你要是喜欢,我去叫王数也给你拿一套。眼下军中无人,有多余的甲胄。”苏其央真以为贾如谷是喜欢她身上这套将军甲,爽快地说道。 贾如谷双眼不离开胡、唐二人,嘴上回答她:“那便多谢白姑娘美意了。” “怎么今日又开始叫我白姑娘了?”苏其央自言自语地低声嘟囔着。 胡宝枫被贾如谷盯得心里直发怵,决定卖出同僚:“唐大人,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守下城么?” “那还用说?他们来的人再多又如何?只要我们不开城门,他们照样无计可施。”唐生青果然上钩了,得意洋洋地口出大言。 胡宝枫听到想听的话,赶紧数落道:“唐大人呐,我与你讲过多少遍了,不可说这样的大话,快跟我来,我要好好给你讲讲什么叫做谦卑有度。” 说完,他便拉着唐生青跑了。 他们走得突然,苏其央有些不明就里。 随后她笑着望向贾如谷:“你身子不好,快回去睡吧,天还黑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一路追文到这里的大家T T
第44章 沉铁铸就的吊腿踩着地面直发出“铮铮”的声响,裙甲和吊鱼随着苏其央的脚步一摆一合,小臂上的臂甲偶尔擦过腰上的护腰,竟然将束好的腰带擦松,很快掉落在地。 走在她后面的贾如谷将之拾起时,苏其央察觉到腰间有什么物件离身,便也快速转身弯腰。 一个起身,一个俯身;贾如谷的头磕到了苏其央的下巴上。 “啊。”苏其央吃痛地叫嚷了一声,抬手揉着下颌。 贾如谷滞停在原地,无措地看了看手中握着束腰带,又看了看她。 “你今日怎么没有喝药?”苏其央突然发觉闻不到往日的药草味,面色紧张起来。 “你关心我?”贾如谷先是一愣,随后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不要瞒我。”苏其央哪有闲心同他笑,“玄林临走前,到底给你留了多少药?是不是已经喝完了?” 贾如谷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道:“只留了二十天的份量。” 他仍不习惯对上别人眼中太过浓厚的关切。 “那怎么办?已经过去十几日了。”苏其央急了,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城中是不是买不到?这药是拿来续命的么?” 月华如水下,贾如谷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心脏也鼓鼓作响。 “贾如谷,你.不会要死了吧。”苏其央看他不说话,以为事态严重,揪着衣袖的素手骤然脱力,便滑落下去。 鬼使神差般,心神恍惚的贾如谷在那只手落下前堪堪接住。须臾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他正执着苏其央的手。 他也不知为何,竟有些贪恋她眼中殷切的关怀,不愿放开。 “是续命的药。”贾如谷不舍地松开手,厚着脸皮骗她,“我快要死了。” 实则也不算骗,御医总说他的死期早就到了,也不知是用什么吊着一口气的。 贾如谷细细看着苏其央脸上几经周折的神色,心中升腾起一股病态的欢快。 被人惦记着、在乎着,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 翌日,上党城外的北狄军比之昨日少了一大半。 将军甲外罩着一件绣衫袍服,使得苏其央看起来少了几分厚重威严,多了几分风雅飘逸。 “白姑娘,剩下的北狄军都往西边去了。”王数见苏其央走来,连忙告诉她北狄军的行踪。 苏其央眼底乌青,看来是一夜无眠:“水源是不是正好在西边?” 王数闻言后神色慌乱:“是!这可如何是好?没了水源还怎么守城,我们要出兵交战么?” “外头有十万人,我们撑死了也就三万。你想硬碰硬,那只能是白白送死。”苏其央摇摇头,又问他,“唐生青有没有交待你做过什么?” 王数知道她问的是地道一事,答道:“早已动用所有的厢军和乡兵,大概后日应当能挖好。” “再调动一半的禁军。”苏其央在心中排兵布阵,盘算了许久后道,“他们想掐断我城的水源,我们也不能闲着,要送上一份大礼。” “是。”王数乖乖听命,可脸上仍有忧虑之色。 苏其央又连忙说:“至于水源,王大哥不必忧心,唐帅司说过城内有一口深达四十丈的水井,可保足百姓们喝上半年。” 王数皱起的眉目这才舒展开来。 “不过嘛,我们倒是要装出着急的样子。”苏其央看着城下的铎辰鲜勒,心生一计,唇边的浅笑晕开,“还请王大哥替我取来纸笔。” . 铎辰鲜勒今日调了八万的兵力去上党城的周匝寻水源,而他则亲自驻守在城门前。 昨日来时还是整整十万的士卒,收兵后却少了数千人,也不知城中又死伤了多少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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