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鼎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主家要见你。” “见,见我啊?”童年明显心虚。 天知道他每次见天子的时候,都心虚得要命,生怕天子会识破温印和娄长空的事情,天子这么喜欢温印,就算识破,温印还活着,天子高兴都还来不及,当然不会指责温印,但他是欺君没跑了…… 所以每次见到天子身边的人,童年的心情与如丧考妣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眼前的彭鼎。 童年侥幸,“是要见我,还是丁卯啊?” 彭鼎戳破,“见你。” 童年紧张得喉间门轻轻咽了咽,支吾道,“哦,那这样的话,我先回府中换身衣裳,毕竟这一身火锅味儿太大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打量着彭鼎,察言观色,但竟然彭鼎根本没催的意思。 他凑到彭鼎跟前,“我真回去换衣服了?” 彭鼎继续点头。 童年刚走出几步,还是觉得不对,不应该啊,如果天子在定州,怎么有让天子等的道理,除非不急,童年心中生疑,又退回来,“彭将军,陛下来这儿了?” 彭鼎摇头,没有吱声。 “没有?”童年诧异,“那我怎么见天子啊?” 彭鼎这才笑了,“所以,才让童老板换衣服啊,跟我一趟繁城。” 童年心中咯噔一声,“去繁城?!” 温印不是也要去繁城吗? 不会碰上吧? 这还了得,不穿帮了吗?什么情况! 童年心中一千个忐忑不安,但在彭鼎跟前,只能乖巧说,“那好,我去收拾收拾。” 童年刚转身,彭鼎又道,“童老板,主家还有句话让带给童老板一声。” 童年面上笑着,心中越发没底,尤其是彭鼎凑近他跟前,轻声道,“陛下说,请童老板子在路上好好想清楚,娄长空的事。” 忽然间门,童年整个人都石化了。 身上不动弹,只转动眼珠子看向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是问清楚,“彭将军,陛下是说,娄长空的什么事啊?” 心中还是存了侥幸。 彭鼎又凑近,“陛下说,童老板都清楚。” 童年嘴角不由抽了抽。 彭鼎催道,“童老板,赶紧回府收拾吧,快马加鞭去到繁城也要些时候。” “哦,好。”童年粉饰太平笑了笑,实在是脚下都发软都不动了,要不要躲呢? 彭鼎提醒,“对了,童老板,不要通风报信。” 彭鼎言罢,看了看周遭。 童年也跟着看过去,到处都是禁军,便装的禁军。 彭鼎见他脸色都变了,知晓他清楚得很,彭鼎继续道,“童老板是聪明人,不会让我难做吧?” 童年见风使舵,“怎么会!哈哈哈哈哈!我去收拾衣服了。” 彭鼎没出声了。 等回了雅间门中,童年半蹲下,朝丁卯道,“哥哥要外出一趟,你在家中,同刘妈一道,还是跟着哥哥?” 丁卯有些害怕,“跟着哥哥。” 童年心中唏嘘,也伸手牵他,“那走,同哥哥回府收拾衣裳。” *** 十月下旬,温印才抵达繁城。 今年又可遇见,是一个寒冬,路上不少地方从大雨变大雪,不然她就该到了。 韩渠也是今日刚到繁城,知晓温印的马车今日抵达,早早就来城门外等候了,终于见到温印的马车,韩渠快步迎上。 都认识是韩管事,类似与东家身边的副手了,他上马车,自然没人阻拦。 “东家。”韩渠拱手。 安心也朝温印道,“东家,你同韩管事先说话,刘大夫到了,都安排在城东的苑落下榻了,我先去看看,然后再处理手中的事,东家慢慢来。” 温印应好。 繁城是枢纽,安心本就在负责苍月的生意,也顺道在看繁城同滨城一带的生意。这一路温印都已经看过繁城的账目和收支,也清楚繁城的情况,安心要做的事都以前同温印沟通好了,下了马车,正好可以处置。 马车继续往城中去,韩渠问起,“东家这一阵还好吗?” 温印轻声,“老样子。” 说完,又掩袖咳嗽了几声。 韩渠没有再问,而是转向正事,“东家有事寻我?” 温印颔首,“你替我办件事,你还记得早前在沧州做生意的阮家兄弟二人吗?” 阮家?韩渠点头,他当然认识。九年前,宫中出事,废帝逼宫,当时就是阮家利用了很少检查的马匹生意,神不知鬼不觉替废帝周转粮草和钱财,瞒天过海。阮家是陆家的姻亲,那时陆家还是废帝的马前卒…… 这些,东家早前都让他去查过,他当然记得。 只是,韩渠也看向温印,“东家应当听说了,废帝倒台前一年左右,这两人就好端端的消失了。如果东家要查,应当也能有蛛丝马迹可查。依照早前阮家这兄弟二人的行事风格,应当找地方藏起来了。他们早前就是混子,很熟悉怎么逃脱,也有路子。但废帝落败之前他们就消失了,估摸着,即便要藏,也不是藏在长风国中的……” 韩渠说完,又迟疑要不要问东家提起阮家两兄弟的缘故。 他是知晓东家的身份,也知晓东家同天子没见面,但一直在替东家的事情奔波,也以为东家要查阮家兄弟二人是因为天子。 但温印轻声道,“我才同张许可一道去了趟沧州和项城,舅舅的死,十有八.九同阮家这兄弟两人有关。无论是想知晓事情真相,还是替舅舅报仇,我都要找他们兄弟二人。” 温印说完,韩渠会意,“明白了,我去想办法。” 韩渠的路子多,能打听的途径也多。 只是温印说完,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韩渠看着她,目露担心,“东家,朝中局势安定有一年了,国中百废待兴,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东家该寻一处养病,不要再奔波了。阮家的事情,我去查就行。” 温□□中也清楚,“我知道了。” 韩渠没说话了,温印也看向窗外,想起早前在定州的时候,李裕忽然想要见她(娄长空)…… 但她不想见他。 或是说,她不敢见他。 这几年她病着不轻,也知晓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不易。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已经熬过了最想见他的时候。 但见他又能怎么样? 他的命是哥哥救的,他是天子,他有很多要做的事。 但她也不知道她能熬到什么时候,她的死,李裕难过了很久,许是到眼下。但如果她再死,就等于他早前经历的生死离别还会再来一次。 她仰首靠在马车一角。 ——这几日顺城的风声一直都在说天子在同东山郡王议亲了。你过世这么久,他一直一个人,当终归天子是天子,他要知道你还活着……温印,你真想清楚了? 温印垂眸。 脑海里都是早前在定州的匆匆一瞥。 小奶狗,长高了…… 温印喉咙发涩。 *** 繁城原本就有很多娄家的产业,娄家的人出入,繁城上下官吏都会行方便。 马车一路到了娄家在城东的宅院。 下了马车,有婢女上前迎她。 旁人都知晓清维几人是她身边的人,如果跟在娄长空身边不方便,所以她一直带着福旺和顺子,在繁城伺候的婢女也大都是生面孔。 温印问起,“福旺到了吗?” 婢女应道,“前几日就到了。” 温印这才颔首。 让福旺支开张许可,她才能安心在繁城呆段时日,福旺安稳到了就好,她也是随意问起。 婢女又道,“刘大夫在等候了。” 温印轻声道,“我换身衣裳就去。” 等衣裳换完,到了刘大夫这处,刘大夫看了她一眼,“看着气色还好。” 刘大夫语气平淡,他是想说,好歹脸上有些血色了。 温印如实道,“冻的。” 刘大夫:“……” 刘大夫没说旁的了,“躺下吧。” 一侧就是躺椅,高度刚好合适稍后的把脉,诊断,还有施针…… 其实温印也习惯了,没半年就要复诊一次,复诊,说明她还活着,温印一面靠在躺椅上躺好,一面问道,“这次感觉还能活多久?” 刘大夫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温印:“……” 屋中如此,屋外,福旺领了身后的人上前。福旺早几日就带人到苑中了,婢女朝着他们两人福了福身。 福旺问道,“可是东家回来了?” 婢女一面点头,一面伸手,示意他小声些,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是,东家回来了,正同刘大夫在一处呢。” “哦。”福旺刚应声,身后的李裕不由愣住。 屋中窗户是打开的,因为碳暖很足,所以留了一条不小的缝隙透气。 这条缝隙,刚好够他看见她。 是温印…… 李裕脚下似有万千藤条,心底仿佛有庆幸,后怕,喜悦,难受,忐忑,激动混在一处的复杂,鼻尖微红,眼底微润。 是阿茵。 是她…… 他攥紧掌心,才让自己克制没有出声,或上前。 怎么会病成这幅模样? 他攥紧掌心,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却似剜心蚀骨一般。 心痛到极致。!
第157章 番外二前世,HE(四) 刘大夫刚才施过针,温印靠在躺椅上短暂小寐。 李裕上前,将方才的窗户稍稍阖上些,也从一侧取下厚厚的披风替她盖在身上。 躺椅一旁就是碳暖,施针过后,温印还没醒过来,就在躺椅上打盹儿,即便病着,眉眼间都是熟悉的温和与宁静,这么多年,似是从未变过…… 李裕在她身侧落座。 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看着她,不出声,也没扰她,就一直这么安静看着她。 在她睡着的时候…… 八年了。 八年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他都快忘了她的模样,但在远远见她的第一眼,即便只有一道侧颜,他就知晓是她;八年的时间也很短暂,许多时候就似弹指一瞬,都在忙碌,就可以不去想对方,或是不敢想对方。 他今日才知晓她病得多重…… 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温印? 他双目氤氲,想起彼时,他背她的时候,她靠在他背上。 ——李裕,我沉吗? ——你这问题,我怎么回答都不对,我选择不回答。 ——不可以。 ——那你想听什么。 她笑开。 他也笑开。 而眼下,他眼前却朦胧一片,越是美好的记忆仿佛越是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脑海中也都是童年早前的话,“是之前在定州的事,陛下不是离开了吗?温印被陆平允几人盯上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82 首页 上一页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