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含笑打了个招呼,“咦,是容行首。” “张大人,卢大人,小公子。”牡丹一一福礼,听到最后的称呼,晟云洲执杯的手一顿。 闻锦微微笑了笑,寒暄道:“刚刚还看见容行首在台前练舞,一转眼就不见了。” 牡丹回了一笑,“几位贵客是要走了?” 闻锦:“两位大人就走了,我让楼里给我打包了一份黄鱼酥,刚才尝着风味不错,想给家里的小丫头带点。” 不过她打包了两份,心想春月一定会和宋家小弟分享,多买一份,可以顺便让宋思珩捎回家。 两边一一行礼作别,张默和卢樽直接朝着楼外离了去,闻锦在楼下柜台前,等着自己打包的黄鱼酥。 牡丹刚和他们告完别,只听见厢房内,传来一声浅浅的咳嗽。 她推门再入,晟云洲问:“她......他们怎么在这?” “似是过来议事的。楼上五层有间雅间,张府包来专用。” 云月楼有不少包厢私人包用,外头会有人专门看守,不许他人靠近。 但不用听也知道,应该是青苗的事。 晟云洲抿唇不语,却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掀桌砸碗的声音。 刀剑相撞,金石交锋之响。 他凛眸一瞬,牡丹疾步朝外探看情况,门外,一直隐在暗处把守的鸢尾,飞身从露台而下。 不一会,便将在大厅等候黄鱼酥的闻锦提了上来,径直塞进了屋门。 鸢尾的动作太快,闻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抓走,站在地上定了定神,转眼对上房内桌前坐着的人,面容僵滞。 鸢尾将门一关,把守门口,隔着屋门道:“外头有两派江湖人士起兴闹事,你们先不要出来。” 牡丹立即喊来楼中的打手维序,“把带头的人给我抓了,撒野撒到云月楼来,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转眼,闻锦听见门口传来了刀剑交锋的声音,像是有人从楼下打到了楼上,正好撞在鸢尾的枪口上,两招便将人踹了下去。 鸢尾见他们动手凶狠,似有杀心,隐隐感觉事情没有闹事这么简单,旋即将牡丹拉在了身后,“叫你的人去收拾就好,你不会武功,别下去凑热闹,店坏了再修便是。” 牡丹侧眸看了眼房门,“你为何把她抓进门了?”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象现在屋内的氛围有多尴尬。 鸢尾警惕四周:“我怕主子叫我去保护她。” 她再也不想重复当年的错误了。 她不敢想象万一这帮人又是冲着晟云洲来的,偏偏闻锦在这,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先去想小姑娘的安全,那他是不是又要遭人毒手了。 不由分说抓到一块,一起保护最为稳妥。 至于困窘什么的,生死关头,由不得鸢尾去考虑。 厢房内,晟云洲目光瞬息未动,并没有朝门前的人儿看去一眼,一直在斟酒自酌。 闻锦手足无措地看向房门外闪动的人影。 外头兵荒马乱,再是迟钝,闻锦也能明白他的人这是以防万一,在保护她。 逻图去马房牵车了,待会听到动静,应该会进来找她。 这么呆呆站在原地也不是个事,闻锦朝桌前走了两步,嗫喏着同男人道起谢来。 一开口,生分得让人心口疼。 晟云洲冷笑了声,“就一句话?” 闻锦错愕,双眸有些无措,“你想要什么?” 她说这话,眼睛却瞥过了一边,没有看他。 她看不得他。 愧疚也罢,心痛也罢,只要不对上他的视线,她就不容易失控,也不会忍不住对自己心软,纵容自己在他的眼睛里沉沦。 毕竟,如果她无节制地沉沦下去,她的亡夫,该怎么办。 他能接受她死后和他躺入同一个坟,心里却藏着别人吗? 宋蔺又如何能接受她和他在一起,却不想和他一个坟? 她亦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晟云洲心头反复将她刚才的问话咀嚼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 她这是打算用别的东西补偿他? 补偿他现在护了她,还是补偿那晚他睡了她? 晟云洲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嗤笑了声,起身将她双手一擒,抵到了旁侧的梁柱上。 “我要什么你都给得起吗?” 闻锦一抬头,男人擎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吻了下来。 辗转着,肆虐般的吮着她,绕齿间全是叫嚣的酒气。 闻锦遭他掠夺,口齿缠绵,出不了声,也怕喊出声,会毁了他的名声。 只由得推不开他的手反复撞击回自己胸前,就像被人用利剑贯穿而来,引得心口一阵剧痛,摇摇欲坠的心,瞬间裂成了几片,掉落满地,一片血流成河的声音。 晟云洲知道自己魔怔了,也知道自己在用强。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样心狠过,唯独她,让他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他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在她细颈处啃咬发泄。 他曾经占有过这片娇嫩的地带,当时却怕弄疼她,收着力道,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只想每一寸,都打上属于他的印记。 他不受控制地发疯,直到在她下颚间,尝了一点湿咸。 是她眼眶顺流而下的泪。 晟云洲怔了怔,浑身贲张的血脉消散,眼睛一片汹涌的黑色化开,似纸般苍白的脸色,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意。 输的彻底。 “你果然给不起。”男人松开了她。 屋内,暴风雨喧嚣过后的沉寂,屋外的刀光剑影也消停了下来。 闻锦一张小嘴被欺的娇艳欲滴,眼眶也是红红的。她神思晃荡,下意识拢了拢胸前敞开的衣口,听到楼下逻图急切寻觅的呼喊声。 晟云洲转身离开厢房,对于他方才的无礼,顿了会,背对着她,淡淡道:“不会有下次。”
第50章 佛珠 房门砰地关上,闻锦身子一松,顺着墙壁虚脱落地。 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哭——是真觉得受了他欺负,还是在替那个渴望被他欺负,却被她锁在心底的闻锦伤心难过。 她只知道,她要完成的事,不能再拖了。 便是往前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她也不能回头。 闻锦甚至有些期盼自己在这场激流中陨落。 这样,她就不用挣扎,也不用抑制自己糟糕的妄念了。 -- 可事情却并不如她所愿。 对于江南开春复苏的规划争论声越来越烈,这日,朝堂终于对这一问题展开了最为全面的探讨。 张默与卢樽帮她在朝堂上直接抛出了观点,把当年青苗变法的条条细则展开研论,力图论断该法对于现在的金陵农耕有益。 这些年闻锦积攒的势力趋渐在朝堂上显现出来。 中枢一共六位宰相,三位站在她这边,两位历经过当年变法失败的教训,竭力阻扰。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曾经反对变法的保守党领首吕稷吕太尉,这会选择了沉默。 闻锦本想着他那生固执,定然会如当年一般强烈反对,恨不得在金銮殿上撞柱明志,可他这会没说话,倒让闻锦有些意外。 闻锦从来没有拉拢过他,也拉拢不动他。吕稷从来不站党,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但他的中立,一下让闻锦这一派占了上风。 闻锦没有官职,一直在后廷听人汇报前朝的动静。知晓自己的策论暂且占据上风,她浅浅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只等着众人推举变法钦差,她的人说出她的名字来。 最后,同意在金陵再试变法的计策终于敲定。 可那即将下江南的钦差,却不是她闻锦。 “工部的宋侍郎在纷争最响时,主动请了缨。宋大人去年就下过一趟江南,屡建奇功,对金陵现在的情况,算是朝里最是熟悉的人,他一开口,诸多大员站位挺了他。小公子的呼声,比之落了些许。” 闻锦闻言沉默。 前来禀报的殿前侍头想了想,还补充了句,“宋大人还下了军令状,当时朝上吵得紧,听的人头疼,宋大人直接同那些反对变法的人扬言了句,‘改不成,宋某提头来见’。” 闻锦惊座而起,细指蜷缩在桌角,划出一道急促的刮痕。 -- 一切落了定,闻锦企图扭转局面,却发现自己的势力,竟抵御不动。 晟云洲出发下江南的时辰,在清晨黎明之时。 孝仁太后与官家均至城门送行,视为勉力,助其旗开得胜。 让晟云洲没想到的是,出了城门,闻锦的马车停留在官道入口处的长亭前。 小姑娘走下车来,朝马背上的他望了一眼,目光左右飘浮了会,终究还是上前,叮嘱保重。 晟云洲的回声不冷不热,破晓前的夜色最黑,他坐在马上,仰着头,居高临下,闻锦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到一丝拒之千里的寒意。 她顿了顿,“大人下军令状,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万一......” “不是为了你,不必挂怀。” 青苗变法一事,一直是他心头上的一个结。 但他确实也不想她去。 闻锦噎了声,默然片刻,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串佛珠,捏在手上,想递给他,却又失了两分底气,“从福安寺求来的,据说大师开过光,可以拿来避邪护身。” 晟云洲朝她手上瞥了一眼,“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当初汴京城诡事作乱时,她一直都没有信过怪力乱神。 “不信的。但,求个心安也好。” 明明不要他,却还来关心。 晟云洲不知是喜是悲,笑了声,并没有接过,“佛珠,我有。” 闻锦抬头,只见他从怀中心口处,拿出了一串红绳,周边衔着白玉,中间系了一枚佛珠。 闻锦一下认出那是她丢失的东西,讷然了声,白皙的双靥在漆黑夜色中,犹如跳虾掉落沸锅一般,蒸蒸大红起来。 她的佛珠怎么会在他这? 那晚的男人,是他! 闻锦整个人都被钉在原地了般。 他绝对是故意的。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种时候。 她那天走的时候,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就怕知道了他长什么样,以后一想起来就尴尬。 他之前都没提,她不知者无罪,倒也不尴尬。 现在倒好,他们俩待过那样困窘的一晚,后来,还真的做了那晚没做的事。 闻锦当场挖洞都来不及。 “走了。”男人轻飘飘撂下一句话,指尖转着她同亡夫“定情”的佛珠驰骋离去。 徒留她一个人,待在了汴京城门口的二月冷风中,彻底凌乱。 -- 在金陵试法,只是一个小试点,不足以掀起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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