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药的吴神药:“……” 满以习惯了主子不要脸的无缰:“……” 等着施针的崔若云:“……”仅仅是敷药,腿上又没破皮,怎么会痛呢?她不明白,医海无涯苦作舟,看来她的医术还有待提高啊。 小淑女一双杏眼水汽蒙蒙的,像只招人怜爱的猫儿一般,满眼心疼地看他:“那以后每次敷药,我都陪着你来。”不想让他一个人受罪。 少年黑亮的眸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脸无害地看着她:“有姐姐在,受再大的罪,我也觉得很幸福。” 捣药的吴神药:“……” 满以习惯了主子不要脸的无缰:“……” 等着施针的崔若云:“……”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他还没到死的地步,但也到了瘸的地步,犯不着说假话吧? “小墨,吃糖,待会儿痛的时候,嘴里有甜味,便不会那么痛了。”小淑女用指尖捏了个颗糖,往他嘴里递过去。 少年将双唇微微一张,少女指尖的糖便滑入他嘴中,“姐姐也吃一颗吧,待会儿姐姐也要跟着我受累。” 少年在枕上侧着头,声音温温软软,白皙的脸上梨涡轻闪,虚弱,娇媚,当真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有如此一个好看的弟弟,夫复何求? “好,我也吃一颗。”柳婉浅浅一笑,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 被遗忘的没糖吃的三个人:“……”他们已吃饱了狗粮。 好一会儿后,吴神医终于捣好了药汁,再将所有药汁浸染到一块棉布上,继而将棉布敷上宋墨的双腿。 那棉布刚一触到他腿上的皮肤,他便可怜巴巴地哀求:“吴神医,轻点儿,真的好痛。” 痛个毛线!这戏演得…… 小淑女心疼坏了:“吴神医,麻烦您轻点儿。” 一把年纪的吴神医接不下去,木讷地“哦”了一声,“那我轻点儿。”实在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吴神医提着那块沾着药汁的棉布,像提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靠近宋墨的腿,再一点点地将棉布敷在他腿上。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那如履薄冰的架势,当真是将“轻点儿”做到了极致。 平时眨眼就能完成的事情,今日的吴神医简直耗费了他一生的演技。 无缰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主子以前是偷偷摸摸地不要脸,现在已发展成光明正大地不要脸,连吴神医都被拖下水了,他好忧伤,转背出了屋,他得去静静。 “痛吗?”小淑女握着他的手,轻声问。 少年的眸中水汽迷离,“姐姐,我没事,你放心。” 小淑女偏偏不放心,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还不知他一个人偷偷遭了多少罪呢,“往后能坐轮椅的时候就坐轮椅,养好腿。” 少年乖顺一笑:“都听姐姐的。” 在旁敷药的吴神医一张老脸都跟着发红,待敷完了药,他拍了拍手,转身出了屋,得透口气去。 接下来便是扎针。 崔若云掌握着扎针的火侯,宋墨自然不好再装痛,只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任由崔若云运针。 “呀,无缰,吴神医,你们怎么都站在外头呢?”刘逍刚收集信息回来,一身骚包的绯色衣袍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耀眼。 吴神医正借着月色用脚舂草药,没理会他。 无缰憨厚地扁了扁嘴:“你进去吧,进去了,你自然会后悔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无逍偏不信邪,提起长腿推门进去,抬眸,一眼看到软榻上的宋墨,顺势又瞥到传说中美艳无双的郡主,继而,他顿住…… 男人婆? 竟然还会扎针? 他蹑手蹑脚靠近,从侧面细细地瞅崔若云,那日见她是在黑幽幽的林中,没瞧真切,今日有这亮堂堂的烛火,他算是瞧得真真切切了。 没错,就是她。 那嚣张的样子化成灰他也认得。 崔若云在运针,无暇顾及旁事,压根没往他这头看。 柳婉发现了他,不知该如何称呼,转头看向床上的宋墨,用眼神求助。 宋墨一脸慵懒,斜了刘逍一眼:“一个矫揉造作的登徒子,别理他。”说完还对着柳婉温柔一笑。 那笑里的意思是,这天底下除了我是好人,别的男人都是坏蛋。 “你……”刘逍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骂他矫揉造作可以,但凭什么骂他登徒子,他色谁了? 柳婉“扑哧”一笑,朝刘逍颔首行礼。 刘逍正要回礼,一旁的崔若云刚运完针,听到动静,随意地转头,刘逍心下一惊,如箭一般冲出屋门,飞快消失在眼前。 崔若云只看到了一片绯色衣摆,“谁呀?”难得见到有人穿那么骚包的颜色。 “熟人。”宋墨慵懒作答,又补了句:“刚认识不久。”失忆的人不能有认识很久的朋友。 屋外,三个男人排排站。 无缰斜睨着刘逍,一副“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的架势。 刘逍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无缰。 可是他刚刚为什么要跑呢,那男人婆有什么好怕的,不该是她怕他吗? 她还欠他一次衣裳没洗呢! “吴神医。”刘逍觉得还是吴神医靠谱些,“那男……那女的什么来头?”差点嘴滑说出了“男人婆”。 一把年纪的吴神医正老老实实地舂着草药呢,眼也没抬:“那是当朝郡主。” “我是说另外那女的。” 吴神医这才抬眼,一脸愣神:“屋内仅有一名女子呀?” 无缰忍不住插话:“吴神医,您当真是老眼昏花,那扎针的人,是个穿着男装的女医呢。” 吴神医浑浊的眸子眨了眨,“哦”了一声,“我也不清楚。”低头继续舂草药,漠不关心。 原来是个女医,刘逍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怎么才能治住她呢?不甘心呀,那天在林子里丢了那么大的人。 扎完了针,崔若云得提前先走,医馆里还有活儿要忙呢:“宋公子先静卧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便可以走了。” 她收拾起针灸包和药箱,塞了颗李子在嘴里,交代小淑女:“保护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你。”这话是冲着床上那位厚脸皮的弟弟说的。 小淑女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出客栈大门得经过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边的屋子正在修葺,四下里堆着乱七八遭的物料。 此时正是夜间,修葺的工人都走了,廊上黑糊糊的,只有走廊尽头吊着一盏桔色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 崔若云借着光亮正摸索着小心翼翼前行。 前方突然飘过一个绯色身影,从走廊一边飘到另一边,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影霎时便不见了。 崔若云压根不信鬼神,故尔也懒得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走。 偏偏就是有人要在她面前装神弄鬼,绯色鬼影又是一阵疾飞,在走廊里打了个旋儿,飘在了离她数丈远的半空。 没头也没脚,只有中间那截身子,高高地悬挂着,像一具被人砍了头的尸身。 崔若云觉得智商被侮辱,翻了个白眼:“幼稚。” 鬼影表示自己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咋就吓不住这个男人婆呢,一定是男人婆的脑子有问题。 他决定来一顿猛攻,不信男人婆不尖叫。 于是俯下身体,双腿一蹬,恍如一阵疾风般直愣愣就朝底下的崔若云冲过来。 崔若云那叫一个淡定,在走廊上站得稳如磐石,待那鬼影刚一靠近,她手臂一挥,“嗖”的一声扯下了鬼影头上的绯色布条。 “啊……”想像中的尖叫出现了,但叫的是鬼影。 布条滑落,鬼影抱着头,幽暗的光线里刘逍折腾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好歹他也布置了半晌,竟然没起到丁点作用。 好挫败! “手放下来。”崔若云厉喝一声,她嗓门儿本来就利,生起气来更吓人了。 刘逍乖乖地将抱着头的手放下来。 放下来后他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听她的,她谁呀? “又是你,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崔若云冷幽幽地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智障。 智障刘逍抹了一把鼻子,“你……你还没给我洗衣裳呢。” 又拿洗衣裳说事儿,崔若云不耐烦了,上前几步,将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刘逍逼到墙角,一脸邪魅:“你成日里想着我给你洗衣裳,莫非,是看上我了?” 刘逍身体一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若看上她他是狗! “看上我了也行,就是你这成日里穿得花里胡哨的性子得改,我不太喜欢,我喜欢男人穿得素净一点。”崔若云又往前逼进了一步,都扒到刘逍身上去了。 刘逍拼命往一侧躲:“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只想告诉你,我这人只喜欢娶,不喜欢嫁,你若是看上我了,及时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提亲。” 说完崔若云站直了身体,对着一脸张皇的刘逍邪魅一笑,拍了拍巴掌,像要拍掉手上的泥灰似的,继而扬长而去。 他身上有灰吗? 刘逍愣愣地在幽暗的走廊里站了好半晌,心一直“呯呯”地狂跳。 他觉得他又被那男人婆调戏了! 在外头冷静了片刻,回到暖阁时宋墨与郡主已经走了,夜已深,刘逍睡不着,只得提着酒罐独饮。 他好烦啊,他还不知道男人婆叫啥名字呢! 另一厢,睡不着的还有宋墨。 他正缠着小淑女下棋呢,橙色烛火下,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对奕,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随手能拿到的糖盒。 “姐姐。” “嗯?”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可千万别是鲁子恒那样儿的。 柳婉清浅一笑,吃掉了他一颗棋子:“这可不是闺阁女子能肖想的。” “那你就试着肖想一下嘛。”他又落了一子。 “家有父母,上有圣上,婚事,终就不是我能做主的。”柳婉暗暗一叹。 少年抬头,唇边挂笑,黑亮的眸子却恍如一口深井,寒光乍现,她的婚事,他倒想来做一做主。 次日,宫里的李德满面春风地来传旨,圣上赐婚鲁子恒与柳婉,令二人择吉日尽早完婚。 朱氏欢欢喜喜地接了旨,还给了李德一大包赏银。 有了圣旨,便不用去边境询问齐王的意思了,直接可将亲事订下来。 朱氏心里一高兴,便给府里的人每人赏了二两银子,还赏了几大桌珍馐美味,整座齐王府都弥漫着浓浓的喜气。 偏偏,母女俩仍然生疏得很。 主院正厅里,一人一椅地坐着。 自佛堂被烧后,两人已许久没这样默然相对了。 “这些时日你便可在家准备嫁衣了,待纳征完,便要择吉日完婚。”朱氏用杯盖拨弄着茶水,头也没抬,一边饮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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