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姐姐!”眼见她说话越来越大声,阿团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这话被人听到咱们就惨了!怎么能私议主子呢” 孙玉回过神来,闭着嘴,扒拉下阿团的手,同时反手握住阿团,“总之,我觉得三殿下那里很好!他人也好!你莫信旁人说的那些流言蜚语,指不定那是迷魂阵故意让你们放弃呢!” 两人说了会儿话,悄悄进屋挤在一处睡了,第二日天刚亮孙玉便叫醒了阿团,帮她一起拿着东西回了外厨司。 趁孙玉收拾的空隙,阿团拿帕子另外又包了两块肉饼,放进孙玉的小木箱里。 将人送到地方,孙玉稍微用力,拍了拍阿团的肩膀,鼓励道:“妹妹,我真心觉得三皇子那里的差事很不错!你们好好准备,一定争取进来!” “嗯!”阿团用力点点头,昨晚那个偶遇的人还有那声隐隐约约的叫喊,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揣测。 康宁殿内,崔云扶三皇子进内间休息,“殿下以后想出门透气定要叫摘星摘月她们陪着,您瞧瞧,秋来更深露重的,您要万一受了凉回头再得病了可怎么得了……” “是是是,我以后定叫人陪着。这会儿我也乏了,你先退下,我要歇了。”三皇子梁臻知道崔云的好意,但有时候又真的有些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明明是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怎得比姨母还要啰嗦许多。 崔云还欲叮嘱,眼皮一抬瞧见自家殿下那惨白的脸,又望望窗外高悬的月色,终究是叹了口气,退下了。 梁臻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包,解开系着的麻绳,一股香甜蹿进鼻腔,他用手捏了捏,软软的,温温的一块,打开一看,居然是个个头不小的烤地瓜。 这种甜腻难消化的食物,崔云是从不许他吃的。眼下,眼下崔云又不在,晚饭时他心情不佳,没用多少,这会儿被这香甜的味道一勾,还真馋了。 梁臻抬手,将那小东西扒了皮,送入口中,轻轻一嗦,甜腻腻,软糯糯的地瓜肉便被送入口中。 不过三两下,梁臻便吃完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吃完后他感觉口腹之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找出小匕,在花盆里挖了个洞,将剥下来的地瓜皮埋好,又将那布袋折了折,塞进衣服里,这才就寝了。 第一次睡前吃这么多,梁臻有些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望着今晚的月色,还有在宫门外遇见的小宫女:书中总用梨花带雨形容美人落泪,他一直不解,梨花色白,眼珠则黑白,怎可混为一谈。自家宫中的崔云还有摘星与摘月,是父皇亲自挑选的,武艺高强,性格稳重,就是刀子扎在身上也顶多闷哼一声,是断断不会哭的。今日那月下落泪的小宫女,明眸皓齿,哭起来倒很惹人怜惜,怪不得良妃娘娘每回犯错都要弄出些动静把父皇引去或真或假的哭上一场复宠…… 旭这两次上课听先生讲诗文,每回都听的昏昏欲睡。他十九,饭都吃不饱,天冷以后,也时常觉得寒冷,饥寒交迫的情况下,真是半分学诗文的心思也没有。现下但凡讲些别的,他都能打起些精神来听两耳朵…… 学堂的柴火烧的旺,因为每回上课梁帝都要命二皇子来陪读,说是要去一去他羁傲的个性,也顺便加强与诸国皇子的感情。 可二皇子生来不羁,又是祝皇后的幼子,上有做太子的哥哥,下有梁帝唯一的女儿做妹妹,可谓尊贵无忧,前途光明,北国宫里没有谁不想巴结他,是以此时此处,连炭火烧的都格外旺。 课间小憩,两位来自西边小国的质子便凑到二皇子梁同舟身边,恭维他腰间戴的美玉好。 “你们觉得好吗?那赏你们了,母后非要我带。我早就嫌它们沉了。”说着,摘下其中一个抛出去,两个质子面红耳赤的争抢起来,打着打着,撞倒了郑旭,他桌上的笔墨飞起,泼了他一身的墨水,好好的一身白袍,就那么毁了。 “看什么看!”其中一个个头低些,没有抢到佩玉的质子气恼的吼叫起来。 旭别开了头,不去看他那副讨厌的嘴脸。 “你还看不起老子是不是!”接着一拳头挥过来,砸在旭脸上。 “哎,你那么冲动做什么?先生一会儿还要回来呢!你把人墨水撞倒了,人家一会儿怎么写字?”抢到玉的高个质子说起风凉话。 “哼!有些人学了这些又怎样?”那人不解气,又拿肩膀撞了旭。小顺子在一边看的心焦,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 “公子,”他心切的叫了声。 “公子!” 下一秒,低声变成了高呼,旭回手,一拳砸在了对方鼻子上。 三更时分,阿团带着栗子和地瓜,出现在安乐宫,傍晚来时他避而不见。回去听小德子聒噪,这才知晓事情始末。 “你怎么这么傻呀!打他鼻子做什么?让他顶着鼻子四处说你,实际也没伤多重。要我说,应该朝他肚子踢!省得他招摇!” 阿团看着脸上挂了彩的旭,气不打一处来:多好看的一张脸啊,怎么有人忍心往上面打! “你怎么来的?”旭躺在床上,脸上刚刚上完药,离近了可以闻见淡淡的苦涩药味。“宫门这会儿不该落锁了吗?” “我,我钻洞进来的。”阿团扭捏着,离他近了些,“给你带了栗子和地瓜,都是刚烤好的。” 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陡然出现了眼前,旭心如擂鼓,“洞在哪儿?”
第8章 我吓得心尖儿都是颤的 阿团将自己这两日所得都仔仔细细与师傅说了,希望他能动心,考虑旭的建议。 陈德顺托着腮帮子龇牙咧嘴,因为着急上火,他牙疼了两日。 “我到时候试试吧。成不成的不打包票。” 得了师傅允诺,阿团接连高兴了好几日,夜夜都有力气钻洞去给旭送补品:今日一个水煮蛋,明日一盘炒鸡蛋……不知不觉,便到了大赛前夜。 “偶哟……”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交织着,打破了夜的宁静。双方抬头,先是惊讶,接着便是惊喜。 “公子怎么跑这里来了?”阿团揉了揉额头,伸手拉着旭一块站起来。 “久等你不来,以为你明天要比赛,今天不来了呢。”旭扫了眼两人拉着的手,头上痛感全消。 “来晚了是有事儿!”阿团举起手中的油纸,三两下打开:“看,鸡腿!师傅说明天比赛,今天先吃顿好的给我们打打气!吃饱了明天好干活!烤鸡费时间,所以比平日晚了些。” “无妨的,我来找你也有事。” 旭拉着阿团往边上靠了靠,“这里不安全,要不还是去我那里。”冯嬷嬷和小顺子已经歇下。前院的枯藤架子下正适合赏月吃东西。 “走吧”阿团手脚麻利的将鸡腿包起来,提起裙角,两人一前一后爬了过去。 “明日大赛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莫伤心。”旭将鸡腿肉撕下来半块,递给阿团。 “我不吃,我刚刚吃过了,再吃晚上要撑得睡不着的。”阿团闭上眼,使劲嗅了嗅空气里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桂香。 “这个,送你。”旭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好香啊?里面塞了什么花?”阿团举起小包看了看,上面似乎绣了个字。“这绣的什么?看不清。” “你的名字。”旭不去看他,低头咬了口鸡腿,明明很小一块,却不知怎地,嚼了许久都吞不下去。 “这是什么料子啊?从未见过。” 阿团扯了扯他的袖子,将包举到他眼前晃了晃。 “慕纱棉,南国特产的一种料子,轻薄又结实。上次耽误你功夫,害你走的匆匆忙忙丢了物件。特地赔你一个。”旭侧过头,很温柔的笑了一下,像春日和煦的风。 “啊?我不记得和你说过这事儿?”阿团搓搓手,歪着脑袋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定:自己就是没和他说过! “是我发现的。你最近这几天腰间一直空荡荡的,我猜想应该是那晚丢了。”她之前一直像个蜗牛,走到那里都要在腰间带个布包,往里面塞些小零嘴,这几日忽然不带了,也不念叨,八成是那晚偷偷留宿浣衣司那位朋友那儿是不小心弄丢的。 “你怎么那么厉害!这都能猜到!那我就谢谢你了!”阿团开心的将小包往腰上别。 “还有,”旭擦了擦手,将她肩膀板正,面对着她认真道:“记住,无论输赢,别难过!” “嗯!” 第二日大赛,通过遴选者不过二十人:内厨司的师傅五人,外厨司一人,其余十四人来自民间。 初赛时,厨司的师傅们占了很大优势,他们日日为贵人做饭,心态早已老练稳重,但来着民间的厨子头次见到如此多贵人,虽然隔着屏风,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手抖,腿抖。最终,把饭烧糊的有,盐撒多的也有,甚至还有当场晕了的…… 一番比试下来,竟然是祝皇后想换掉的内厨司留下的人最多。 “三日后再比。今日就到这儿吧。”祝皇后看着下面的四个厨司的老师傅,还有一个民间的年轻厨子。 晚些时候,外厨司八号小厨房。 “师傅,咱们这就算成功一半了,下次就是三殿下一锤定音了!团儿不都打听好了吗?您还上火什么呀?”小德子麻溜地递上一碗药,陈德顺接过三两口喝完,又捂着半拉脸不说话:两个徒儿年纪小,把凡事都想的简单美好,殊不知,世事曲折,好坏难料,但他到底是慈祥,不忍泼徒儿冷水:“火哪儿能说下就下,我这是之前操心没消下去的火。没事了,你俩去洗洗睡吧。” 哄走了俩人,陈德顺托腮,歪头望着灶火发呆:决赛怎么来,他还没下定决心。 郑旭和驼国质子打架之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二皇子梁同舟当场便出面“调解”了:他看热闹一般,说是朋友间的打闹,支使几个小太监将二人送回各自住处,又同回来授课的夫子讲二人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一件闹剧就在这样轻飘飘的言语中结束,旭不言语,内心惊涛骇浪一波高过一波,却都在那句:“你怎么这么傻”的嗔怪中烟消云散。 旭躺在床上,脸上的伤已经被医司派来的李昂瞧好了许多,只剩一片青紫未消。经此一事,旭发觉很多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我是可以不犯人,但谁也不能保证,人不会犯我。譬如当年,父皇不也是只想安居一隅,不理他国之事?结果呢?还不是被不明不白的暗算,丢了面子赔了儿子。 思及此处,旭愈发后怕:幸亏此事一出,叫他醒悟许多,从前还觉自己万事都懂,如今看来人世间的险恶他未见识的还有许多。否则,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自以为是地以退为进,保全自己。实则外人看来却是自己一无是处、软弱可欺,连那两个西边小国的质子都敢对自己言语不敬,行为逾矩!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0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