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知深吸一口气,“村口应该被晋军包围了,我们要突围出去,才能顺利抵达梧州。”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他们赤手空拳去闯,怕是只能当当炮灰。 “我,我有办法!”行鸢举手,“陈府!县公府私藏了火弹还有刀枪,全在兵器库里。” “放手一搏吧。”林翊咬牙,牢牢牵住曦知的手。 一百个村民先去山里躲避,林翊曦知,七月行鸢四人潜入了县公府。 林翊此前在这里当差过一阵,虽然是段十分不好的回忆,不过因祸得福,他对于县公府的地形相对熟稔。 “陈敏曾经去过那里一回,我留意过她从书房拿的钥匙。”四人闪身进入,“但具体在哪儿我没有印象了。” 七月:“那就全搜一遍,我不信她藏在什么暗阁里。” “答对了。”夏莺翻窗进来,面无表情道:“梁七月你的脑袋还没我想象的那么蠢笨。” “夏莺你!?” “行了行了,这个时候就别吵了。”林翊望了一眼便服的姑娘,“夏姑娘,你知道暗阁在哪里吗?” 她自嘲地笑笑:“当然,我好歹也是陈府大公子的外室,下人们多少也得称我一声二太太。” 她走到书柜前,摸索一阵启动了机关。 隔层升起一个暗色的小木匣子,夏莺从中取出钥匙,“走。” 众人飞奔至兵器库。 林翊跟大扫荡似的,有什么塞什么,火弹拿了一捆又一捆,曦知和七月她们拿了几把防身的匕首。林翊哼哧把满当当的包袱扛到肩上,问:“都拿齐了吧。” “加上猎户的□□,应该顶事。”曦知答。 兵器库大门敞开,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夏莺瞳孔骤缩。 是陈敏和那个晋阳将军。 陈敏见到几人,笑容放大,比划道:“将军,我早说他们会来这儿,守株待兔得来全不费功夫。” 男人望着夏莺,向她伸出手:“还不过来。” “你!”七月指着他们二人,怒火攻心,幸好有曦知扶着,“夏莺你这个叛徒!” “七月姐姐,别早下论断。”曦知抚着女孩的后背为她舒气,“我们不要误会了夏莺姐姐。” 夏莺眸光冷漠,朗声拒绝:“不。” 男人皱眉。 “将军,那贱蹄子忒不懂事,不如这样让我来好好□□□□他们。”陈敏殷勤道。 不想,却被男人重重甩了一个耳光。 “贱蹄子?”他嗤道,“你也配叫她贱蹄子?” 女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将军,莫不是您动了真感情。 这时,有下属急匆匆来报,附耳密说几句,令他脸色大变。 “可恶!”他愤然,揪着陈敏的衣口:“夏莺这个人我必须要你保证她能安然无恙地送到本将军手上,主力军突生异变,本将军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了。” 他说罢,焦急地出府。 陈敏抚着脸上的红痕,慢悠悠地站起身。 林翊暗暗握紧了腰侧的匕首。 这几人落到她手里,陈敏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作妖,腹部猛地一疼。 对方显然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一脚就把她踹倒,陈敏惊讶地望着绣鞋的主人,满心悲愤。 曦知踩着她,对身后人说:“我们快走。” —— 陈建元站在密道的起点,风雪漂白了他的双鬓,一夜之间苍老不少。 远方骏马疾驰,稳当地停在他的面前,陈建元仰头,觉得白光刺眼,他看不清马上之人的身形,只听见他无比冷漠的声音。 “晋阳主公有令,即刻撤军!” 密道传来呜咽的风声,如泣如诉,惊悚难听,陈建元缓缓跪了下来。 后侧不断有士兵来报,黑靴踏过的泥水溅在他的脸上。 “主力击溃”“大败”等词眼飘进他的耳朵,男人疲惫地闭上眼睛。 半晌,他才问:“晋阳主公是否,早就知晓。” 马上的人转了马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只卑贱到尘土里的蝼蚁。 可怜人,死的明白点吧。 “是,”他道:“主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通过你修的这个破密道直取梧州。” “他早就告知过你,沈序就在你的地界活动,陈建元,是你自己没本事,到头来被别人反将一军。” “还妄想飞上枝头作凤凰?你和沈云山不过都是两个可笑的戏子罢了。” 陈建元终于颓唐地瘫软。 男人道:“行了,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咱们可是要撤军了,主公愿望已了,你要是落到现在的梧州主公手里,啧啧,估计全尸都没了。” 他心情大好地驾马离开。 败了,败了,他失魂落魄地注视着晋阳撤军,天空浓烟滚滚。 什么封官加爵,春秋大梦,全都散了。 就像雪子一样永远都留不住的。 曦知他们对此全然不知,几人爬上山寻到躲藏的百人,猎户执□□开道,男人们能拿火炮的拿火炮,能扛刀枪的扛刀枪,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等等。”林翊躲在树丛后,看见了村口的那位晋阳将军。 他被从马上翻身下来的陌生女子狠狠扇了一个耳光,那女人长相英气,身着黑红宝石的长袍,耳上挂着一串银制的耳链。 被一个女人当众甩了一巴掌,他非但没恼,反而恭敬地低下头。 曦知也凑过来看,喃喃:“不会晋阳主公是个女子吧。” “想必不是,瞧那女子的打扮颇有异域风格。”林翊道。 管她是谁呢,赶紧把晋阳的人都支走。 黑袍女子低声斥责了几句,晋阳将军俯首哈腰地恭送她上马,转脸表情阴冷道:“你说有几百个牧云村民前来投靠晋阳?” “是的。”士兵答,“将军作何处置。” 他本就心里烦闷,“全杀了,看着就烦,若不是因为他们本将军怎么会被那个老巫女训斥!” “是,属下明白。” 离得太远,曦知没听清他的决定,但看那些人的反应应该是要撤军。 “曦知!”七月突然冲上前拍她的肩,“夏莺,夏莺跑回去了。” 留守牧云的士兵在同一时刻得到消息,为首的官兵瞟了眼那忙着百般讨好,阿谀奉承的王德景,招招手:“你过来。” “欸官爷有何吩咐呀?”他谄媚逢迎的笑脸展到一半,僵硬地弓腰望着没入腹部的长剑。 官兵毫不犹豫地拔出,瞬间血流不止,他向后退了几步,歪歪扭扭地栽倒在地上,了无气息。 人群中爆发出凄厉的吼叫,王婆崩溃地拨开人群要冲上来—— 所有的士兵将村民们围成了一个圈,惨叫声,哭啼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大官兵只觉得吵闹,背过身掏了掏耳朵,不再看这屠戮。 “埋了埋了。”他嫌恶地挥挥手。 夏莺半路返回,她走过茂密的竹林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陈敏笑,作着手语:“你和林曦知一样讨厌,因为你我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我当然要找你讨回来了。” “斤斤计较可不是好性格。”夏莺看到她从兜里摸出了匕首,“怎么,要报我杀你弟弟之仇?” 陈敏眼色狠厉:“先杀了你我再去杀了林曦知,抢我东西的人一个都不准好过!” “看不出。”夏莺道,“你喜欢林翊?那可真是畸形的爱。” 风沙沙吹过竹叶,陈敏一个暴起飞扑,她抱臂抵挡,和她双双翻滚在竹叶地里厮打。 陈敏出招凶狠,又有匕首傍身,夏莺很快不敌,被她用脚死死踩着手腕。 女子痛呼。 陈敏的眼中闪过一丝爽快,她嗬嗬地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手腕逐渐脱力发麻,感受不到痛觉。 曦知和七月循声追来时,正看到此画面,七月大喝一声就朝陈敏扑去,陈敏猝不及防被撞到树上,背部火辣辣地疼,下一刻,曦知攥着匕首抵到她脖子前。 女孩虽生得娇软,但凶起来也有股惊心动魄的美,像小虎气势汹汹地张开爪子,尽管残留未成年的奶气,也具有一定的威慑。 陈敏含笑望着她。 曦知不敢松懈:“你别耍花招,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她看到她作出口型:“你,不,敢。” 掌心沁出了汗,女孩重新握了握刀柄。 “激将法。”她以前从沈序的兵书上看到过,“我,我不上你的当!” 百密一疏,曦知低估了陈敏的阴险,她从袖口滑出第二把匕首,要往女孩腰部刺去。 “小心!!” 她反应很快地躲开,并未伤到,然而陈敏也脱开了她的束缚,匕首朝着最近的七月刺去。 电光火石间,七月直愣愣地望着刀袭来,身体仿佛冰冻住。 “噗——” 夏莺挡在她身前,吐出一口鲜血。 “夏…莺…”她呆呆地喊着她的名字。 夏莺不回应她,因为她的右手在剧烈地发抖着,看着陈敏也和她一样,吐出血。 “咳咳——”陈敏干咳几声,低头看着插进肚子的匕首狂笑。 “喂,你的手腕都被我踩着那个样子了,能有什么力气。”她嘲讽道:“你杀不了我的。” 夏莺也看着她笑,女孩的眉眼弯弯的,分外好看,“我说过的陈敏,我绝不会死在你前面。” 手腕传来无比剧烈的疼痛,使得她的笑扭曲狰狞,整条手臂都在发颤,陈敏依旧勾着眼尾,轻蔑地盯着她。 杀不了我的,我不会罪有应得的,是我和你夫君一起密谋把你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害你声名尽毁,害你被通缉悬赏,害你的老父老母含恨而终。 多么灿烂的人生,都被她一脚踩碎了,属于她的人生,她才二十几岁,还没有孩子,还没有给父母养老送终。 夏莺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怒喝一声,插进肚子的匕首又深入许多,猛然暴起的力量再次将她撞到树上。 血沿着嘴角滴滴答答地流下,陈敏直到最后还在可悲地发笑。 “做得好,没想到啊你这么恨我。”她的喉咙居然在弥留之刻发出了声音,“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挺不错,二太太。” 那双怨毒的蛇眼缓缓滑过曦知,再垂头望着红白的匕首。 “你说有的人为什么就那么幸运,”她轻声:“那么多人爱着她,而我,连强迫来的爱都得不到。” “你先问问,你自己配不配。”夏莺的声音已接近缥缈,“恶事做尽,伦理泯灭,你生在牧云,长在牧云,怎么可以伙同他人亲手摧毁你自己的故乡!杀了那么多的百姓!你有心吗,你懂得善良吗!” 眼泪混合着血液滴到刀面上,陈敏又哭又笑:“我恨死了,这里的一切我都恨死了!大家一起下地狱,什么亲情友情爱情,我不需要,我天生就是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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