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旸唇角情难自禁地提了下,却是一掀眼皮道:“真的?那我回去了。” 说着,他还真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欸欸欸!你做什么呀?来都来了……”元曦忙追上去,一把抱住他的手,樱红的小嘴一点点撅起,都能挂油瓶。 卫旸顺势捧起她的脸,低头啄了下,“小骗子,口是心非。” 元曦羞红脸,气咻咻地捏拳捶他,却是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放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真回去跟他们打擂台,我也心不在焉,反而会露出破绽,还不如过来陪你。只要你好好的,他们便是把外头天闹塌下来,我也有法子顶住。” 他说,声线浸润过月光,明明两者都泛着清冷,钻入元曦耳中却像是冬日里忽然吹起一阵和风,心田顷刻间春暖花开。 横竖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再纠结这些,也只是平白浪费时间。 元曦没再犹豫,扭头继续带路。 诚如她所料,下午云旖出事后,孟之昂就加强了停云苑中看守的人手。这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直将这巴掌大的小院围成铁桶。若不是时间紧张,前院还有宴会,他怕是要将孟府上所有家丁都派到这里蹲着,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 而云旖也早早就被他从院子里带出去,不知藏在了哪儿。 看来今夜想直接救人是不可能的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云旖没被带走,以她现在的状况,便是她和卫旸真过去救人,她也不会愿意同他们走。 找到密室找到鱼,在被人发现之前平安离开这里,便是他们目下唯一要做的事。 院子里看守的人虽然比早间多了一倍,但有卫旸在,都跟没人是一样的。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就悄无声息地封住了沿路所有人的穴道,带着元曦轻轻松松进去那间居卧。 里头的布置还跟元曦之前来时瞧见的一样,连桌椅的位置都不曾挪过。 倒像是早就知道他们回来,在刻意欢迎他们似的…… 大约是事情进行得实在太过顺利,离最后目标只剩一步之遥,两人反倒有些不敢放开手脚。 “会不会有诈?”元曦站在门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问道。 卫旸蹙着眉,显然也不是很放心,毕竟对手是孟之昂。 两人之前没正式见过面,但却通过恒王,实打实交过几回手。虽说每次都是卫旸笑到最后,然赢的过程也十分艰辛,有几次还真险些叫孟之昂得逞。是以对他,卫旸总是要多几分谨慎。 可现在这状况,也实在容不得他们浪费时间多想。 “走一步看一步吧。” 卫旸边说边扭转手腕,活动筋骨,去到对面墙边左敲敲,右推推,察看密室可能存在的地方。 元曦也没闲着,卫旸查看墙面,她便去另一面高墙前,检查墙上的挂画壁瓶,以及博古架上的各个摆件是否装有机关。 两人配合着,倒也事半功倍。 不出一炷香,元曦便发现,屋子西南角落的一个紫檀木小几,上头摆着的玉兰盆栽有异。乍看瞧不出来,伸手去端才知道那陶盆同小几乃是一体,根本端不起来,却能左右旋转。 元曦不敢乱动,忙招手喊卫旸过来:“这里这里!” 卫旸应声过来,蹲在小几前四下检查了一番,耳朵贴上陶盆,手也没闲着,边听声音边把着陶盆来回小幅度转动。片刻又停下来,抬头瞧了眼元曦身后的博古架,剑眉缓缓拧起。 “怎么了?难道不对?”元曦忍不住问。 卫旸道:“无事。”又扬手招了招,“你往我这边靠一点。” 元曦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办。 待她走到他身后,卫旸才伸手把住陶盆两侧,朝右用力一转。 就听一阵粗粝的“咯吱”声,陶盆转到了背面,而对面墙上的一幅挂画也随之卷起,“咻”地一声,飞射出一支雕翎箭。 正好穿过元曦刚刚站的位置,直挺挺扎进后头的博古架上。 箭羽猛烈上下颤摇,弥久不停。 元曦后背也飞快窜起一股阴恻恻的恶寒,这才发现,雕翎箭射中的位置早已经陷进去一抹极深的箭孔。只因有盆栽遮掩,加之光线暗淡,她才没瞧出来。 刚刚卫旸抬头,也是在确认这个。 倘若方才,她没有喊卫旸过来,而是贸贸然自己动手去转那只陶盆,这会子怕是已经上阎王殿报道! “还好有你在。”她脱口而出,亦是发自肺腑地感叹。 卫旸没有回应,然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唇畔的弧度明显比刚才翘高几分。手把着陶盆继续转动,也似更加有力。 又是一种艰涩的“咯吱”声。 对面墙上的挂画又动了,这回没有再忽然射出暗箭,而是墙体摇晃着,从挂画的位置垂直裂开一道缝,随陶盆转动的弧度,慢慢向两侧移动。 没多久,一间可供四个成年人同时并肩进入的密室,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密室说大也不大,大约也就一丈深。三面墙都置有书架,俱都被书卷塞得满满当当。有几本塞不下,摊开着或正或倒地扣在地上,从页面中掉落几封书信。 有几封随大门敞开时带起的风吹到他们脚边。 元曦低头一看,信封上除却孟之昂的大名,还赫然落着恒王府的款。 是他们两人之间互通往来的密信! 元曦眼睛都瞪大一圈,下意识就要蹲身去捡,看看里头究竟写了些什么。可念着方才那支冷箭,她又谨慎着不敢妄动,唯恐又是什么机关。 况且以孟之昂的性子,怎会将这些机密之事如此轻松地暴露在他们眼前? 两人相视一望,皆从彼此的眼神里瞧出了几分警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元曦问。 卫旸不置可否,环顾四周仔细权衡一番,随意拿起旁边的一个青花瓷瓶,滚雪球般“咕噜”往密室里滚。 没有触发什么机关,风平浪静。 卫旸仍不敢松懈,从袖底摸出一柄匕首递给元曦,嘱咐道:“你在这站着别动,我先进去瞧瞧。” 元曦乖乖点头。 他笑着摸了摸她脑袋,从长靴里又抽出一柄短刀,攥在手中。侧身紧着步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迈向密室。 元曦也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屏住呼吸,匕首横举在胸前,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然而直到卫旸顺利走进密室,拿起架子上的书“哗哗”翻阅,周围都静谧如初,连多余的风声都没听见一丝。 卫旸照例先察看四周,确定没有机关陷阱,才朝元曦勾了勾手。 元曦心头的大石松落不少,抬手一抹额角,汗水湿透了大片袖口。她随手拍了拍袖子,应声往密室里走。脚刚迈进去,一句“可有什么发现”还在舌尖,就听“咯吱”一声,整个屋子都开始“隆隆”晃动。 两人跟着踉跄。 不等他们站稳,面朝密室的几面高墙上,挂画和壁瓶皆转到墙后,换作密密麻麻的强-弩,从四面八方“咻咻”径直朝他们二人射来!
第71章 逃脱 卫旸眼疾手快, 二话不说,抱着元曦伏倒在地。 数道箭风“唰唰”从头顶飞过,有几支就险险地擦着元曦的耳朵,直挺挺扎在她睫尖前一寸地。速度之快, 几要在她耳廓燎起星火。几缕乌发随之飘落, 箭雨都已停歇, 它们还没落地。 箭簇的寒光随月影折闪, 宛如野兽的獠牙, 狰狞地围绕在四面八方。 元曦惊魂未定,抬手怔怔摸了摸耳朵。烈火般灼烧的感觉如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她由不得“嘶”了声, 两道细细的柳眉往中间挤, 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论奇门遁甲之术,卫旸乃是个中高手。方才他都已经在密室里检查过一遍,居然还会中招。这个孟之昂,果然不简单,怪道敢把这些机密信件这样明目张胆地都放在这里。 分明就是料定根本没人有办法从这里活着出去! 可还没等她骂上一句, 周遭墙上的强-弩便又开始活动,竟是在换箭!木柞的关节一节咬着一节,发出断续有节奏的“咯咯”声, 像是猛兽在磨牙, 暗夜里听,尤为瘆人, 元曦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方才那一轮攻势, 他们身边的地面早就被横七竖八的雕翎箭扎成刺猬, 根本没有再下脚的地方。他们稍稍扭动一下脖子, 都十分艰难。再来几回, 别说躲开空中的飞箭了,便是地上已有的箭丛,也够他们受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间被点穴定身的几个家丁,这会子四肢也逐渐恢复如初,可以自由活动。 “来人!抓刺客!” “有人擅闯停云苑,快去告诉大人!” ……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檐角翻飞,每一声都震得元曦头皮发麻,眼皮狂跳。只怕再过不久,即便他们俩能逃过这屋里密密麻麻的箭雨,也躲不开孟之昂带来的天罗地网。 元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咬牙,推了推卫旸,道:“你先出去,便让人发现了。我留在这里引开他们,等你把外面都安排好了,再想法子过来救我。” 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卫旸是太子,倘若被抓到夜闯二品大员宅邸,后果不堪设想。而她不过是一个郡主,即便被抓个现行,也可拿“贪玩”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只要她不松口,他们就没法将这事往党-争上引。且以卫旸的智谋,事后想个办法把她捞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顺利躲过眼前的危机,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卫旸却嗤之以鼻,要他拿她当挡箭牌,还不如干脆让他死在这片箭雨之中来得痛快。 黑着脸瞪她一眼,卫旸冷声道:“抓好了。”便凝神紧盯着强-弩的动静。 在下一轮箭雨呼啸朝他们射来的一瞬,卫旸抱着元曦一下从地上弹起,竟是踩着那几支疾驰的雕翎箭,蜻蜓点水般地在半空中飞奔。 元曦都还没反应过来,卫旸就已经抱着她,几步跃至门口,直接避开了弩-箭的射程! 落地的一瞬,乌黑的马尾在空中轻盈飞扬,刚好勾勒出月轮清冷的弧线。 元曦呆看着,心尖都由不得跟着蹦了一蹦。 然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杂沓的脚步声阵阵朝他们逼近。就听“哐啷”一声,卧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月光倾泻而入,映出一排排拿枪执刀的家丁,领头的正是早间刚跟元曦闹过一场的郝管事。 好在两人都及时戴上面罩,才不至于当场就被认出。 “好小子,竟敢擅闯我们四川巡抚的府邸,信不信我这就……”郝管事指着两人鼻子狞笑,扬手让身后的人往前冲。 可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元曦一记手刀打晕在地。 后头的家丁怔了片刻,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朝两人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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