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那些画卷的内情,郑太后却知晓的一清二楚,她心思细腻,又在长乐宫居住多年,有些事情比谢贵妃知道的还要透彻。 她勾起唇角得意一笑,无需大动干戈,只要把画卷一事稍加渲染,便足以让雪棠对沈离厌恶至极。 酒足饭饱,宴会散去,雪棠刚站起身,便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翠珠匆匆行到她跟前,翠珠躬身向雪棠行了个礼,温声道:“请九公主稍待,太后娘娘想和您说一会子话。” 雪棠见识过郑太后的凌厉手段,又哪里敢独自和她相见,下意识便把目光投向沈离,沈离握着整个郑家的身家前程,自不怕郑太后像上次那般对雪棠行阴毒之事,遂点了点头。 雪棠随着翠珠来到郑太后的花厅,依照礼数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个万福,郑太后一改往日的冷漠模样,罕见的对雪棠露出了个笑脸。 她指了指下首的玫瑰椅,对雪棠道:“坐下说话。” 雪棠擦着玫瑰椅边沿坐下,警惕地看向郑太后。 郑太后对雪棠的抗拒视而不见,她呷了一口清茶,温声对雪棠道:“你是不是想知晓密室内那画卷之中的女子是谁?” 雪棠倏得坐直身体,眸中满是震惊。郑太后怎么会知道长乐宫的密室,又怎么会知晓她和沈离的龃龉? 郑太后诡计多端,饶是她好奇心再强,也绝不会和郑太后为伍? 雪棠思忖片刻,决定装傻充愣,断不肯接郑太后的话茬,开口说道:“什么密室,什么画卷,儿臣不知道母后在说什么?” 郑太后似乎早就料到雪棠会是这个反应,她也不着急,只温声道:“五日后皇帝出宫祭天,届时,哀家带你到密室瞧一瞧那画中之人是谁?” 话毕,不再多言,对雪棠挥了挥手:“你且下去吧,哀家乏了要早些休憩。” 雪棠自是睡不着的,直觉应当把太后的话告诉沈离,但碍于面子又不愿主动向沈离示好,点灯熬油一般熬了大半宿,一直熬到灯火阑珊才沉沉睡去。 沈离处理完政务便传了轿撵向长乐宫而去,夜深人静,门房正昏昏欲睡忽见一道青光色身影进入院门,原要大声呵斥,看到来人的面容时便悻悻然闭上了嘴。 沈离大步流星来到雪棠的寝屋前,只见屋门牢牢关着,门口还守着两个小宫人。 流萤、流碧因着干活麻利被凝枝提到了雪棠身边,她们年纪小小,虽对主子赤胆忠心,却不晓得做事的尺度与分寸。 见惯了主子在陛下面前作威作福,流萤颇有狐假虎威之感,她伸手挡到沈离跟前,颐指气使道:“公主说了不让陛下到屋内去,还请您留步。” 沈离闻言,脸色倏然冷冽下来,居高临下睇着流萤,压低声音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拦着朕。” 流萤时常随侍在雪棠身边,印象中的陛下温文尔雅最是好说话,从未见过他疾言厉色的模样。 现下见陛下变了脸,犹如疾风骤雨一般阴沉,当即便吓得瑟瑟发抖,忙跪地求饶。 沈离惜字如金,只道了一句“滚”,流萤、流碧便嗫嗫地退了下去。 待人影不见了,他方拿出一把匕首穿进门缝,一点一点把门内的木闸挑开,轻手轻脚进了屋。 一步一步踱到拔步床边,雪棠正睡得香甜,檀口微张,双目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犹如一把小扇子,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不过几日未见,沈离竟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他脱掉外衫侧躺到榻上,伸手把雪棠抱到怀中。 雪棠娇娇软软,身上还弥漫着清甜的鹅梨香味,简直让人疼到骨子里去。 沈离低下头在雪棠的脖颈处轻轻吻了一下,这时忽听雪棠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侧耳细听,原来她口中呢喃的是修安哥哥。 沈离的眸色倏然变暗,亲吻雪棠的力度也渐渐重了起来。撕开绯色交领,沿着沟壑吮下去。
第40章 雪棠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身处荒野,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芦苇,那些芦苇十分茂盛, 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唯留下森然的浓绿。 雪棠心有戚戚,只想快些离开那片芦苇荡, 可任她来回穿梭却始终走不出去,她急得直冒汗,忽听到一阵脚步声,抬起头看,只见傅修安由远及近而来。 傅修安雅致,一向喜欢浅色的长衫,这次却穿了一席红色衣袍, 衣袍的颜色红的灼目,仿若鲜血侵染的一样。 雪棠目不转睛盯着傅修安,随着傅修安的靠近,她发现傅修安所到之处都泅上了淋漓的鲜血。 雪棠倒吸一口凉气, 双目瞪得溜圆,原来傅修安的衣衫本不是红色, 而是被他的鲜血浸染成了鲜红。 “修安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雪棠忙提起裙角向傅修安奔去,刚跑到傅修安身边,便见傅修安重重倒在地上。 浓重的绿映衬着极致的红愈发显得触目惊心,雪棠忙去搀扶傅修安, 可天不遂人愿, 不过片刻傅修安的身体就变得僵硬无比,连呼吸也没有了。 梦境太过于逼真, 以至于雪棠久久不能回神,身上汗水淋漓,内心狂跳不止简直要从胸腔里跃出来。 她惴惴地坐起身,忽瞥见一旁的案几上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雪棠亲启,字迹雅正,正是傅修安所写。 雪棠最厌恶旁人打扰自己睡觉,是以睡着的时候若有书信,凝枝便会悄悄放到案几上。 傅修安既还有心思给她写信,便说明人是安全的。 雪棠高高提着的心倏得便放到了实处,虽说傅修安离开之前二人闹了小小的不快,她总归盼着他能安然无恙。 傅修安原对沈离和雪棠云雨之事耿耿于怀,从信中得知雪棠中了青丝绕以后便全然释怀了。 他喜欢的雪棠这个人,又岂会介意她无可奈何的失身。 傅修安在信中先是向雪棠致歉,而后才表明他的心意,只道待雪棠情深如初,断不会因为她失了身子而慢待于她。 郎子雅正端方,且又不拘泥于世俗,并不会因为女子失贞而轻视于她,实乃良配。 雪棠十分钟意傅修安的品行,当即便提笔写了回信。只道愿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举案齐眉、长相厮守。 待写完回信,才张罗着让宫人伺候她梳洗,刚要唤流碧打洗脸水,忽看到胸脯前布满红痕,那红痕形状暧1昧,直蜿蜒成大片的红云。 雪棠脑海中忽得就浮现出沈离的身影,她即将成亲,郎子又那样周全,怎能随随便便就想起皇兄? 雪棠心里涌起一阵无以言表的内疚之感,可除却皇兄,又哪里有男子进得了她的寝屋? 她轻咳一声把身前的衣衫拢好,扬声对门外喊道:“来人!” 流碧推门而入,只听雪棠问道:“昨夜可有什么人来过?” 想到沈离离开时的眼神,流碧半句话都不敢多言,只连连摇头。 既没人来过,那便是她想多了,夏日蚊虫多,雪棠因着生得白,便格外的招蚊虫青睐,她只当屋内进了蚊子,对流碧吩咐道:“屋内进了蚊虫,你且好生洒扫一番。记得再添两盆香叶天竺葵,蚊虫最惧天竺葵。” 流碧躬身应是,匆匆寻香叶天竺葵去了。 雪棠折回寝屋,复又把外衫脱掉,拉开拔步床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粉色瓷瓶。 那瓷瓶还是上次青丝绕发作的时候沈离送过来的,对于祛除红痕有奇效,只要涂抹在肌肤上,不过半日,红痕便会全消。 雪棠把小衣挂在脖颈处的衣带解开,露出半只颤颤巍巍的酥山,把手指抚到上面轻轻涂抹。 清凉的药膏渗入肌理,说不出的熨帖,雪棠轻哼一声,舒服的眯上眼睛,这时忽听房门被人推开。 不过片刻沈离已站到床前,雪棠又恼又羞,又哪里还顾得上计较画中女子的身份,忙把衣襟拢住,红着脸嗔怪沈离:“皇兄好没规矩,怎么连门都不敲?” 雪棠毛手毛脚,自以为将衣襟拢得很好,却不知从沈离的角度正好可以把里面的沟壑瞧得清清楚楚。 沈离把目光从酥山上移开,低声询问雪棠:“你适才在做什么?” 适才的情形实在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若不解释恐怕又是一场乌龙,雪棠低声道:“昨夜屋内进了蚊子,在我身上叮了好大一片红痕,我适才是在抹药。” “哦?”沈离的声音倏得便低了下来,尾音拉得长长的,无端的便多了几分旖旎,“蚊子不长眼,总不会可着一个地方咬,可需要为兄给你涂药?” 沈离一边说话一边净手,净完手以后便用指尖挑了一抹药膏,作势要给雪棠涂药,神态极其自然。 雪棠虽不敏感却也算不得迟钝,最近皇兄待她越来越亲昵,很多行为都超出了兄妹的范畴。 皇兄疼爱她,她自认为皇兄的逾矩之行都无心之失,便耐着心思讲道理:“皇兄,我是大姑娘了,且马上就要嫁做人妇,我们不好如以前那样亲密。 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虽问心无愧,若被有心之人瞧见了难免传出风言风语。” 拒绝兄长对自己的好意,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事,事关男女大防,若把握不好分寸,便极容易生出隔阂。 雪棠惴惴地看着沈离,唯恐他胡思乱想,自此以后与自己生分。 沈离勾起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继而把双手探入铜盆,将上面的药膏清洗干净,拿起手巾细细擦拭,不急不缓道:“是我欠考虑了,倒是难为妹妹想的这样周全。” 皇兄果然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人,倒是她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雪棠瞥瞥嘴赧然地低下头。 这时听沈离接着道:“你先涂药,待涂完了我带你去瞧一瞧你的公主府。” 话毕转身走出内寝,将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果真将男女大防落实了个妥妥当当。 雪棠不好意思让沈离久等,忙解开衣襟,三下五除二就把药膏涂了上去。 马车辘辘而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公主府。 皇家讲究体面,虽说公主不及皇子尊贵,但每每有公主要远嫁,当今都会命工部为之修建府邸,以供省亲之用。 远嫁的公主回京省亲必然不会长久,是以公主府大都小巧精致,像雪棠的府邸那般煊赫的,自古至今也只她一人。 她的公主府由沈离的王府改建而成,沈离未登基时战功赫赫、名震天下,是以昭帝给他修筑的王府十分开阔气派,莫说普通的公主府,便是王府都无法与之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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