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这个老妇人,摆明了是受不住眼前的处境,跟她破罐破摔。这种人,跟她理论一句都嫌多,都掉价。 她举步向外,走出去两步便停下来。 凭什么被这样一个毒妇数落一通?为什么要只给她轻蔑却不给还击?只因为她已是阶下囚? 陆语回转身,凝住原太夫人。如果目光有形,原太夫人那张脸已被她凌迟。 “我是不该出生。”这时候,陆语的语气出奇的平缓,“该怪谁?你在我娘出嫁前让她服用避子药,可她却不信邪,千方百计地医治,有了我。 “你告诉我,这件事,该怪谁?” 有那么一刻,原太夫人的视线游离至别处,是因招架不住陆语冷酷的视线,“那是长辈之间的恩怨,轮不到你问东问西!” 陆语轻轻一笑,“你这样子,都不如撒泼打滚的泼妇。说人话,行么?” 那轻笑间的鄙薄嫌恶带给原太夫人重重一击,让她愈发的恼羞成怒,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再说外祖父,”陆语道,“他生前对我不薄,可我也不曾忤逆过他老人家,自认算是尽心孝敬了。不是看在他的情面,谁要跟你们比邻而居?要是住得远,你们可能就找不到算计我们的机会,我姨父姨母不会吃那么多苦。 “于我,外祖父是慈爱的长辈,于我娘、我姨母,他并非称职的父亲,他自己应该也清楚。 “我不招人待见?我再不济,也比你亲生的孙儿孙女强一些,起码不会见到富贵门庭中人就舔着脸自讨没趣。 “说到这儿,得多谢你教子有方——教出来的儿子碌碌无为,到如今,孙辈还不如儿子。可喜可贺。” 原太夫人反诘:“你又算什么东西?那沈慕江有意娶你,谁知你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心真脏,脏得令人发指。”陆语走到原太夫人面前,用满带杀气的眼神逼视着她,语声轻而冷冽,“外祖父病故之后,我就觉得与他尘缘已了,不肯让原家大事小情的占便宜,就是因为他娶了你这样一个满心污浊、脏得令人作呕的披着人皮的畜生。” 原太夫人的手死死地攥成拳。她想狠狠地掌掴面前的女孩。可是……她那么迫切地想动手,却不敢。 陆语看出她的心思,牵了牵唇,语声徐徐:“到此刻为止,你还没看清楚事态。好,我告诉你。 “你最关心的,不过是你最终的下场,想早日得个解脱。 “我会尽快把你送到官府,最重要的是,一定会把你做过的那些歹毒恶心的事情昭告天下。 “不论我娘、我姨父姨母还是我自己,都以有你这样的明面上的亲人为耻。 “天下人如何评判,无所谓。向着我们,我们感激之至;用孝字说事,随他们去,有本事就替我来孝敬你这么个祸根。哦,不用,我居然忘了,你亲生儿子都不管你死活了,别人哪儿还顾得上对我说三道四的? “我告诉你,在你进大牢之前,别惹我。 “忘了跟你说了,那些仿造你笔迹的悔过书和口供,是我亲力亲为。我什么都能替你写,书写时间也由我做主。 “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让你有多不堪,就能有多不堪。 “你要是在进大牢之前自尽,我会让你的儿子、孙儿、孙女一并陪葬。 “你也别想入土为安。 “要是在进大牢之前自尽,在你死后,我会当众鞭尸,把你挫骨扬灰! “犯了罪过,就要接受相应的惩处。你想逃避,那是做梦! “原太夫人,你自己说,”陆语语气森寒,“我这种不招待见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原太夫人面色早已转为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陆语收回手,深深吸进一口气。 原太夫人倒向地面。 眼尖手快的仆人立时奔上去扶住她。 唐修衡从头到尾观看,一直保持沉默,此刻,闲闲站起身来,说:“恩娆,犯不着跟这种东西置气。” 陆语缓缓颔首,“说的是。” “你……”原太夫人犹不死心,挣扎着站定身形,“你就是个……” “明日就送官府吧。这事儿我做主了。”唐修衡的语声慢条斯理,却阻止了原太夫人随后的言语。 “好。上去就着人去办。” 唐修衡走过原太夫人的时候,轻描淡写地道:“在下唐修衡。” 已经离开密室,往前走去的陆语听着,心生笑意。 唐修衡刚出门,就听到仆人的呼声:“晕过去了!快去叫大夫!” 陆语回眸,瞧着他,打趣道:“瞧你这名声,直接把人吓晕了。” 唐修衡就笑,“你要是觉着不亏心,这么说也行。” ※※※※※※※※※※※※※※※※※※※※ 前一阵忙主业和伤疤修复了,焦头烂额的~在后台弄了请假条,但我今天找半天也没瞧见,就撤了假条恢复更新了^_^ 下章估计也是万更,能写到两只成亲~不是愚人节玩笑哈~ 本章留言都送红包,节日快乐么么哒!
第40章 第40章 当日傍晚, 唐修衡派人唤景老爷来傅宅。 景老爷是长安知府, 要经手原太夫人、解奕帆等人的案子,他有必要事先打个招呼, 省去一些不必要的枝节。毕竟,傅清明和原敏仪看事情再通透, 现在身子骨也虚弱得很,万一连日着急上火的,少不得又病倒在床。到那地步,最不好过的还是陆语。 那小孩儿吃的苦受的累已经太多, 该过静好安逸的日子了。 景老爷闻讯之后,连轿子都没坐, 快马加鞭而至。 彼时, 唐修衡正在和陆语在后花园信步,因为薇珑的缘故,他对园林总会比较留心,一面走,一面询问陆语一些问题。 各地的造园手法不同, 亭台楼阁的样式也存在差异。幸好, 陆语识得一位当地造园名家, 又常与工匠探讨, 知晓其中很多门道,对他当然是知无不言。 景老爷来了, 陆语便先一步回避:“我去吩咐人备茶点。” 唐修衡颔首, 走向就近的一座凉亭。 陆语避开与景老爷碰面的石子路, 绕弯回往内宅。期间止步回眸,见景老爷仪态无比恭敬神色分外肃穆地向唐修衡行礼。这种时刻的唐修衡,有着久居上位者的慑人威仪,便是神色语气温和,仍会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她收回视线,举步前行。 她了解京城文武两奇才的生平:程阁老在唐修衡这个年纪,已经跻身内阁,未到而立之年便入阁拜相;唐修衡在诸多少年郎安享富贵或对前途茫然无措的年纪,已然投身军中,屡立奇功。 唐修衡儿时既是程阁老的爱徒,亦是程家半个儿子,一个月有大半个月住在程府。随着岁月消逝,唐修衡长大成人,俨然就是程家另一个异姓子嗣。 所以,世间情缘,并不是只有血亲才是情分最深厚的。 所以,她并不需要为过往耿耿于怀。 说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不过是缘分深浅只差,这差别并不取决于血脉。 . 经过陆语、沈笑山、唐修衡合力安排之后,一场状告原太夫人、向氏、解奕帆、解明馨的官司正式开场。 击鼓鸣冤之人,是曾作为棋子的董岚。 董岚只有这样做,子嗣才不会被他的事殃及太重。 对于景老爷来说,这案子简单得很:人证、口供俱全,他需要做的,只是在公堂上详细询问一番,聆听几个恶人之间的相互指责、攀咬。傅家那边,他只命人去认真细致地询问了一遍,当场记下口供,请傅清明、原敏仪、陆语及齐盛等人签字画押之后,再没去打扰。 随着原太夫人、向氏被关进牢房,原府的人迎来了每日心惊胆战的光景。 原溶真的病了,却不敢再躲避,拖着病体到傅宅求见唐修衡。 唐修衡只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他几句,末了叮嘱一句:“安心养病,来日好生为官。” 原溶这才松了一口气,自此闭门谢客,除了应承上门的官差,再不应承任何人。 原灏、原成梁和原锦那边,则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他们其实一直都心存侥幸,并不认为陆语会把事情闹得街知巷闻,哪成想…… 原灏带着一双儿女去求原溶,吃了闭门羹,又去求傅清明和原敏仪,亦是没见到人。陆语那边,不要说她绝不会见他们,就算有那份闲情,他们也真没胆量去见。 至此,他们知道,除了等候最终的结果,再无别的选择。 . 原太夫人生平所作的令人惊掉下巴的那些不可理喻的事传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唐修衡把傅宅琢磨透了,有了出门的闲情。这日,对着长安街巷的绘图琢磨了一阵子,带陆语出门闲逛。 他得给这个妹妹好好儿添些嫁妆。 陆语想的则是,得好好儿给这个哥哥和他的妻儿添置些东西。是以,出门之前,从钱匣子里取出一叠银票和不少散碎银两。 走在街头,唐修衡瞥一眼她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抿了抿唇,“多余。哪儿就用得着你花钱了?” 陆语斜睇他一眼,“管得着么?” 他牵了牵唇,笑得有点儿无奈,“你要是不跟我抬杠,这一天就过不去,是吧?” “嗯,是那意思。”她笑说。 “快,带我去拜见秦老爷子。”唐修衡兴致盎然,“我得从他老人家那儿淘换点儿好东西。” 陆语笑着给他引路,“你可别太贪心,好歹给我们这些老主顾留一些宝物。” 来到妙手秦,伙计一看到陆语,就笑道:“大小姐、这位客官,随小的来。”一面说着,一面躬身带路。 “老爷子忙什么呢?”陆语问道。 伙计轻声道:“擦拭他那些宝贝呢。” 陆语和唐修衡俱是莞尔一笑。 秦老爷子毕生珍藏的宝物,都安置在后罩房——厢房是比较有缘的人才能进的,后罩房则只有与他投缘又有眼力的人才能进。作为老爷子的忘年交的陆语,来到妙手秦,就算他不在,也能随意出入后罩房。 陆语和唐修衡相形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擦拭一套家具模型的秦老爷子。 二人一起上前行礼。 “总算来了。”秦老爷子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陆语,“还以为你得过一阵才得空。” “再不得闲,来您这儿总是有空的。”陆语笑笑地侧身,抬手指向唐修衡,“这位是……”说他的爵位,还是说他的名字呢?一时间,她拿不准。 唐修衡却先一步对老爷子拱一拱手,“晚辈冒昧,叨扰了。”继而指一指陆语,“这是舍妹。” “……?”陆语讶然失笑。 秦老爷子则是哈哈一笑,“晓得。一看到人,就知道是谁了。快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物件儿。”拱手还礼之后,抬手相请,又轻咳一声,补一句,“先说好啊,这儿不少东西是我私藏的,只给看,不准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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