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苏意凝紧张的扣紧了脚趾,回忆纷至沓来,她尴尬地掀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想起来你刚刚做什么了吧?”谢誉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 苏意凝这个狗一样的酒品,她次次想起来都想一头撞死,偏偏别人醉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她却记得很清楚。 “不记得。”她蒙着脑袋,死活不肯承认。 谢誉垂眸看她,知道她这是完全记起来了:“哦?不记得也无妨,我替你回忆回忆。” “你刚刚,喝醉之后,闯进了我房里,轻薄了我。” “你看看,该怎么办?” 这不是碰瓷么?苏意凝掀开了被子,下意识开口:“你怎么乱碰瓷,我根本没有!” 这话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闭上了嘴,将头扭到了一遍,死也不肯再看谢誉一眼了。 “不是不记得吗?凭什么说我碰瓷?”谢誉站在她床边,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苏意凝不动声色地往床里侧挪了挪,声音清晰地说道:“谢世子如今是有婚约的人,再留在我房里,恐怕有损清誉,也叫您未婚妻为难,请离开我的房间。” 说完,她又缩进了被子里。 谢誉看着她,咬着后槽牙,语气不善:“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我哪来的未婚妻。” 之前她是个醉鬼,谢誉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她明明醉酒后什么都记的,醒来之后还是这样,一口一个未婚妻。 是想气死谁? 谢誉心里那股无端之火又烧了起来,他真想堵住苏意凝那张嘴。
第10章 “你知道吗?”谢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仍旧用锦被蒙着脑袋的苏意凝,语气低沉。 “刚刚那一瞬间,我真想掐死你。” 苏意凝不说话,也不动,缩在锦被下的一双小手慢慢收紧扯住了床单。 隔了好一会儿,谢誉轻轻叹了口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凝眉看她:“你出来,不带婢女吗。人呢?” 怎么让她一个人喝醉了酒的乱闯,也就幸亏是遇上他了。 苏意凝慢慢掀开被子,探出了小半个脑袋,温吞道:“带了,但在秦王府,有霜意的人在,他们就没跟着我,去办别的事了。” 苏老太太的手帕交这两日已经回金陵城了,昨日派人下了拜帖,说明日要来忠勤伯府拜访她。 说是拜访,大概也有要安排两位晚辈见面相看的意思。祖母说她那位老姐妹爱吃城西甜水巷张家的如意团糕,让苏意凝从秦王府回去的时候顺路带上一点,算是明日初次见面的一点心意。 老太太出身高贵,什么奇珍异宝都见过了,忠勤伯府能招待她的,不外乎就是这一片真心了。 相看也只是祖母嘴上一说,婚事也不一定会成,但对方毕竟是祖母的老姐妹,她哪有怠慢的道理?所以她来了秦王府后,便派了文鸳先去城西那边买东西了。 但这事,要是同谢誉说,少不得又要被他唧唧歪歪的讽刺一顿。 苏意凝抿了抿唇,没把话说完。 呵!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家主子的安危更重要?谢誉冷笑了一声,低头看苏意凝,很快便又撇过了头,走到了门口。 “我先出去,你再休息一会吧,既然醒了那等会把桌子上的醒酒汤喝了。”他没回头,站在门口的身形顿了顿,落日余晖透过窗棱缝隙打在他身上,从背影看过去,谢誉周身气息都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悲怆之感。 明明是春日里,万物复苏生机盎然,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一切都散发着新的生机。可谢誉总觉得,没劲极了。 打了胜仗没劲,金陵城没劲,高官厚禄没劲,苏意凝更没劲。 永远只会躲他,怕他,避他。可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我走了。”谢誉拉开了门,声音很低,但语气冰冷,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他生气了。 因为苏意凝刚刚的话生气了。 她当然知道,明家那位姑娘八成是自己会错了意,又或者只是两家的长辈一头热,谢誉根本蒙在鼓里。 可即便谢誉的未婚妻不是明姑娘,也会是旁人,总归不会是她。她刚刚吃醉了酒,都说酒后吐真言,这糊里糊涂的话,到底有几分是说给谢誉听的,又有几分是说给自己听的,苏意凝不知道。 但谢誉却实打实的生气了,气她将他同旁人编排在一起。 印象里,这是她第二次惹他生气。 第一次是在他们十二岁那年,当时金陵城的孩子们流行玩一种“你问我答”的游戏。游戏双方各自站在屏风的另一端,一方提问,一方必须正面回答。 回答问题的人可以掩盖嗓音,但不能说假话,只看问题者能不能猜中对面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过后,猜不中对面是谁,便是输了。 原本轮到她兄长了,苏意凝眼瞅着对面的人是谢誉,生拉硬拽将兄长换了下来。 谢誉对游戏兴趣不大,随便问了一句:“学堂里,你最喜欢谁?” 苏意凝故意粗着嗓子,学男孩子说话:“那当然是苏家二小姐。” 对面停顿了好一会儿,没继续问,不知是在思索什么,而后又问道:“那男子中,你最喜欢谁?” 苏意凝转了转眼睛,粗着嗓子:“自然是苏家大郎。” 等她的话音落下,谢誉的手握住了屏风,苏意凝抬眼去看,便看见他把着屏风的手微微发抖,好像想把屏风拆了。 “第二喜欢的呢?男子!”对面在咬牙切齿,苏意凝不懂,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吗?至于问这么用力。 她心里早有答案,从善如流:“自然是谢家哥哥。” “哐!”谢誉将屏风翻开,整个人从另一端冲到了苏意凝面前。 十二岁的谢誉,远不如如今沉稳得体,更是藏不住心思,阴沉着脸,气势汹汹地问苏意凝:“一个问题都不能分给我吗?” 十二岁的苏意凝不懂他什么意思,甚至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插着腰,跟只骄傲的白孔雀似的,回他:“为什么要分给你?你想作弊?你耍无赖!” 后来游戏再也没有进行下去,谢誉足足有半个月都没理她。 一直到,她再一次因为背不出书,被先生打了手板心又罚站了一个时辰后天都黑了,苏意凝孤零零地站在学堂里,看着黑下来的天幕,第一次委屈的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那日谢誉不知为何下了学还没回永安侯府,在苏家学堂里晃悠,正巧遇上了哭肿了眼睛的苏意凝。 他神奇的从箱笼里掏出了一小盒桂花糕,香气四溢地递到了苏意凝面前:“你别哭了,我这有桂花糕,你吃不吃?” 苏意凝哭了很久,确实饿了,没多想,直接接了过来,耷拉着脑袋像只小仓鼠似的窝在位置上吃桂花糕。 “哎,先生每日教的东西真难。我昨日功课做得不好,还被父王责打了。”谢誉没问苏意凝为什么哭,给足了她尊严,大大方方往她身边一坐,吐槽自己的父亲。 “你也有不会的吗?”苏意凝含着桂花糕,呜呜咽咽地问。 谢誉领悟能力很强,先生常常夸他悟性高极聪慧,说他文曲星下凡。 他也不会吗?苏意凝将脑袋别了过去,看着谢誉。 “是啊!”谢誉也学着苏意凝刚刚的样子,将脑袋丧丧地垂下,“别提了,昨日的书我也没有背下来,好在先生没有抽我背诵,逃过一劫,先生教的太难了,太难了,我不会。” 他看着不像说谎,说话的语气真的十分沮丧,就像苏意凝往日里跟文鸳文秀抱怨功课太难一个模样。 刚刚还十分难过的苏意凝,忽然就不那么难过了。 她将桂花糕递给了谢誉一块,安慰道:“没事的,我也不会,我们一样的。” 谢誉没接桂花糕,只勾了勾嘴角,给她洗脑:“是啊,咱俩都不会背书,不像哥哥们什么都会。所以咱俩应该最要好,天下第一好。” 苏意凝觉得哪里不对,感觉怪怪的,但还没等她提出质疑,谢誉已经拉着她的手,强行拉勾勾了。 “拉过钩,盖过章了,咱俩天下第一好。” 她觉得谢誉有点幼稚,难怪背不上书,但吃人家嘴软,也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 * 从秦王府回去后的第二日,祖母的老姐妹便带着她的孙子登门拜访。 苏老太太存了私心,故意没让大娘子郑氏和三姑娘苏意如去见客,只传唤了苏意凝一人。 到了晚间,苏澈回府,家里便又因此事闹了起来。
第11章 白日里苏意凝正在花圃里栽花,将没熬过去年严冬的枯枝拔除,再移栽上新的花枝,而后施肥浇水。 她正弄得起劲,老太太身边的田妈妈带着人神神秘秘的来传唤她,还让她仔细梳洗一番。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意凝便没什么不懂的了,自然是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不过她只简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重新盘了个发髻,未戴头面,看上去气质清冷,但倒也干净清爽。 苏老太太的手帕交前些年死了丈夫,儿子便带着她回了老家丁忧三年。但等到三年过后,金陵城里已经没了他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隆顺帝便将他外派去了秦岭。 如今又过了七八年,才得以调任回京。 这一家子姓杨,也是世家大族,乃是弘农华阴杨氏的嫡系,与谢誉的生母杨氏乃是同一宗族沾亲带故的。 “祖母,安。杨老夫人,安。”一进朝晖院苏意凝低着头,款款上前,客气行礼。 “快坐下。”坐在她祖母下手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着年龄比苏老太太稍微年长一些,两鬓斑白但声音却十分硬朗。 “这就是你那位知书识礼的孙女?”杨家老太太看了看苏意凝满意地合不拢嘴,“果然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你好福气,有这么乖巧的孙女!” 苏老太太连忙客套了几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会儿,苏意凝坐在一旁陪着,不多时,外间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说杨家二郎来了。 苏意凝捧着茶水的手一顿,抬头朝门口那边虚虚看了一眼,便见到了那日在大相国寺后院替她说话的书生。 苏老太太也将人认了出来,一拍腿,爽朗一笑:“哎哟哟,那日竟是二郎,多年不见二郎的样子大变了。” 杨昀点了点头,走进门行礼问安,坐到了杨家老夫人的下手,正面对着苏意凝。 两位老夫人又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了起来,紧接着苏老太太又将那日在大相国寺的事情翻出来说了说。 苏意凝没接话,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水。 “苏二姑娘可喜欢画?”杨昀开口问她。 听见他提问自己,苏意凝这才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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