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暗喜:扬州好啊,给太子加上一分! 有了猜测,卢琼思心中急切许多,之前敌视的眼光也不复存在了,她努力朝陶宛儿挤出一个笑:“若是方便的话,陶姑娘可否容我二人进屋讨杯水喝?” 陶宛儿瞧她们二人容貌娇艳而衣着普通,又出现在这朱雀街,只当她们也是与自己一样的身份,便吩咐丫鬟开门迎客:“寒舍简陋,两位姐妹莫要嫌弃就好。” 哼,谁跟你是姐妹啊。 卢琼思一边在心里嫌弃,一边假笑着走了进来:“不嫌弃不嫌弃。” 只是进了院子,卢琼思那座心中倾向太子的天平又慢慢回正了。 院子里的布置很是清雅,房中也无奢侈摆件,只是这一切都和她之前去看过的那三只雀儿的宅院太像了,连院里的海棠品种都是一样的! 她不得不又含恨给陆修瑞记上一分。 沐夷光看她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轻咳了一声,卢琼思这才消停下来。 陶宛儿亲手给两位姑娘沏了茶,茶是明前龙井,壶是紫砂竹节提梁壶,只是泡茶的水却差了点,不过是普通的井水。就像这院里的陈设,虽称得上雅致,并无多少用心。 沐夷光找了一个委婉些的切入口,问道:“方才那位婆子,可是与陶姑娘有什么过节,怎的如此恶语相向?” 陶宛儿道:“两位姑娘是新搬来的,还不知道这朱雀街的规矩,这里面住的姑娘虽多是外室,但也分个三六九等,这依附男人的身家大小、官爵品级便不提了,这受宠的与不受宠的也是不一样的境遇。” “方才咄咄逼人的那个婆子,她家主人是太常寺少卿,又极为得宠,我不过是昨日出门被他瞧见了,便说我……说我是蓄意勾引。” 不过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只怕是给太子和楚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卢琼思冷哼一声:“便是往这京城里扔块板砖,砸死的恐怕也是三品以上。” 沐夷光不理会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只是与她对视一眼,示意这陶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侍奉的是谁。 卢琼思只好压抑住心底的不满,又试探道:“既然受了委屈,为何不与你家官人说呢?” 陶宛儿苦笑一声:“依着二位姑娘的容貌,自然是极为受宠的,只是我却没有这个福气了,从扬州远赴京城这么久,原以为遇到了真心疼爱我的人,但也只不过给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庇佑之地而已,我来了小半个月了,竟连面都不曾见上。” 陶姑娘竟然这样说,卢琼思几乎可以肯定是太子了,毕竟就陆修瑞那个急色鬼,哪里忍得了那么久。 她按捺住心中窃喜,偷偷看向太子妃。 沐夷光似无所察,她对这种离开家乡远赴京城的遭遇深有同感,只是自己还有太子护着,这位姑娘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免升起了一点同情之心,问道:“那陶姑娘在京中可有相熟之人?” 陶宛儿点了点头:“原也是有的,我是和几位扬州的姐妹一同来的京城,她们几个原也住在朱雀街,只是前几个都被家中悍妇赶出去了,唉,也许很快便要轮到我了吧。” 她似乎察觉自己失言,便闭了口,不再说下去。 什么姐妹,只怕是瘦马吧? 卢琼思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几乎要当场发作,还是沐夷光拉住了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又劝慰道:“姑娘不必忧心,只管在此处住下便是。” 正好一杯茶的时间已经到了,沐夷光便带着卢琼思起身告辞道:“今日便不多叨扰了,我们也住在朱雀街,只是家中规矩严,不便待客,日后得了闲,再来拜访陶姑娘。” 陶宛儿勉强点了点头。 虽然这钱姑娘看着奇奇怪怪阴晴不定的,但赵姑娘人美心善,陶宛儿还是很愿意与她来往的,便亲自送她们出门。 两人一直走出朱雀街,这才上了马车。 卢琼思仍旧铁青着一张脸,既气那外室女说自己是悍妇,又气楚王将此女护得严严实实的,她完全是碍着太子妃在场,才没有当众闹起来。 这样想着,她的哀怨对象就变成了沐夷光,她抬头看向沐夷光,一脸幽怨:“娘娘方才为何拦着我?” 她原本讨厌极了沐夷光,只是今日相处之下,竟有极大的改观,像找到主心骨那样依靠起她来。 沐夷光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陶姑娘不是说了,她来京中小半个月,连官人的面都没见着,三弟妹也不必笃定那便是楚王的。” 卢琼思重重“哼”了一声:“楚王能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享用,一摆就是十几天?” 她虽然气恼,心中也还残存了一丝希望,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合谋了一番,商议暂不宣扬此事,等掌握了十足证据,再来与两位皇子对峙。 端敬殿内,因为太子的专属大夫不在京中,便请来了太医院的王太医给太子殿下看诊。 因着太子妃的缘故,王太医已经是东宫的熟人了,自从他上次在东宫受到殿下的打击,回去以后便潜心钻研医术,如今又有了不小的进步。 已经快到三月的天,陆修珩仍然披着厚厚的狐皮大氅,白狐毛出锋,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庞,而那过分精致的样貌几乎能将苍白的病态掩隐。 王太医细细给太子殿下把了脉,道:“殿下应是昨夜着凉,染了风寒,这风寒之症好治,只是殿下这肺部的痼疾,恕微臣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病因,更像是……中毒之症。” 他说话时惴惴不安,自己平白知道了殿下的秘密,几乎要觉得不能活着走出东宫了。 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陆修珩抬眸看他一眼,眸光深不可测。 “无妨,”陆修珩轻咳一声:“给孤开些辛温解表的汤药便是。” 王太医想想也是,听说太子已经找到了李神医为他看诊,解毒自然也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把心吞回肚子里,不敢再多言,亲自下去为殿下开方子抓药。 王太医正觉得太子今日格外好说话,刘公公却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他跟前来,笑道:“王太医好医术,怪不得殿下看重你。” 若说太子殿下在朝中有杀神之称,这刘公公便是笑面虎。 王太医抹了抹额上汗意:“哪里的话,刘公公谬赞了。” 刘公公笑呵呵的:“王太医在宫中耕耘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殿下不过是偶感风寒,微臣开的也是对症的药方,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刘宝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侍奉殿下去了。 太子殿下虽然足不出户,但一天要处理的事宜与信息更仆难数,朱雀街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刘宝闻言,心中很是紧张:“殿下,既然如此,需不需要将陶姑娘送去别的住处?” 陆修珩依旧面无表情,寒潭般幽深的眼眸掩盖住眼底嫌弃之意:“不必。” 楚王明明长了个脑袋,却连弃车保帅的道理也不懂,哪怕是在春日宴上随便说出其中一个的住所,也不会被楚王妃查了个全军覆没。 “若是娘娘问起此事……” 陆修珩翻阅手中密报,头也未抬,语气冷淡:“即便如此,楚王养得外室,孤养不得?” 刘宝也不再劝了,他在心中偷偷地想:只盼一会儿娘娘回来了,您还能如此硬气。
第27章 陆修珩心无旁骛, 快速处理完手中事宜,又令人取来一本《河渠书》翻看。 话虽是这么说,刘宝却敏锐地察觉到殿下翻阅书页的速度慢了许多, 往日里一目十行, 如今却有些心不在焉。 刘宝悄悄走出书房,叫来了一个小太监:“去看看娘娘回宫没有。” 那小太监机灵, 腿脚也快,马上便带回了消息:“刘公公,太子妃娘娘已经回宫了。” 刘宝表扬道:“做得不错, 再密切注意着,娘娘若是要来端敬殿, 万不可阻拦,知道吗?” 小太监点点头,又飞一般地下去了。 刘宝心中总有一股慌劲儿, 看着小太监走了,也仍然放不下心来,在门口左右踱步。 两人的对话声虽小,陆修珩仍是注意到了此处, 听闻刘宝让人不要阻拦太子妃娘娘进殿, 他竟也默许了。 又等了许久,不光娘娘未至,那小太监也没有回来,更可怕的是, 殿下手中的书页已经许久不曾翻动过了。 刘宝心一横, 正准备亲自出马, 那小太监终于跑了回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他连忙问道:“太子妃娘娘呢?” 那小太监喘着粗气, 没有作声,也不敢作声。 刘宝有些急了,催促道:“咱家问你话呢。” 小太监匀了匀气,附耳小声与刘公公说了几句,便听得殿内传来一道深沉冷厉的男声:“刘宝。” 刘宝立刻苦了脸,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奴才在。” 陆修珩面色依然平静,让人分不清喜怒。 “太子妃呢?” 刘宝难得地卡顿道:“在、在毓华殿呢。” 陆修珩放下手中书卷,淡扫他一眼:“孤问的是这个?” 刘宝只好说了实话:“娘娘在生殿下的气。” 陆修珩蹙眉:“孤又哪里惹她不快了?” ……您方才的话,就挺惹人不快的。 刘宝不敢这么回,半遮半掩道:“娘娘似乎察觉了陶姑娘的事,以为那是殿下置的外室,一时情急,便说了些气话。” 陆修珩不为所动,他为南巡一事筹谋许久,陶宛儿亦是其中一枚关键棋子,不能擅动。 只是沉吟良久,那修长手指还是忍不住抚上眉心,轻揉了揉,声音微哑道:“可是说孤三心二意、两面三刀?” 刘宝口中嗫嚅:“倒也不尽然。” 他看出殿下已经让步了,连忙递出台阶:“左右现在也无事,不如殿下亲自去毓华殿看看?” * 虽然心中生气,但因为与楚王妃说好暂不打草惊蛇,沐夷光努力忍住了去找太子殿下对峙的冲动,一张脸仍是气鼓鼓的,勉强端着太子妃的仪态,快步往毓华殿走去。 两个丫鬟在后面紧紧跟着,长缨试图劝解:“娘娘宽心些,也许那外室根本不是太子殿下的呢?” “那陶姑娘不是自己也说了吗,连面都不曾见过,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 沐夷光不理会,仍是气势汹汹地往寝殿中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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