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花朝节上她亦有此一问,那时她不过是误打误撞,而陆修珩也并未认真回答,如今倒当真好奇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陆修珩亦想起了那个焰火漫天的夜晚,她引了自己的心事探询: “殿下是何时心悦于我的呀?” “虽然想不起来,但臣妾觉得自己一定喜欢殿下很久很久了。” “殿下会比臣妾更早动心吗?” …… 他的确是比沐夷光更早动心,更恨不得能先于所有人与她相识。 陆修珩压下心中对那人的嫉妒,露出一点微微的笑意道:“大概在梨梨还没有心动,孤也未曾察觉的时候,便已经不可自拔了。” 他的声音那样好听,说的又是世间最动听的话语,沐夷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跳了一拍,紧接着又更为迅猛地跳动起来。 可是说了第一个谎,接下来就要用上千句谎话来弥补,尽管沐夷光很想告诉殿下自己此刻心中的雀跃与欢喜,最后却只是结结巴巴地道:“臣、臣妾也很早就喜欢殿下了。”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谎话,但心跳却是不会骗人的。 陆修珩珍之重之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咬着她的耳朵道:“孤很高兴,梨梨。” 他看着眼前莹白如玉的小巧耳垂,忍住当真咬上一口的欲望,低声重复道:“你愿意这样说,孤真的很高兴。”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丝,又像是若即若离的微风,让欺骗带来的愧疚感愈发明显。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桃花潭水,声音低醇得像是月下冷泉浸过的酒,饮得人不知不觉就醉了,几乎可以将一切的秘密和盘托出。 有了陆修珩恳切诚实的坦白在前,沐夷光实在难以背负内心的压力,终于决定坦诚相告。 她不自觉地伸手抓住殿下的袖摆,似乎这样就能够给予自己勇气。 好半响,她终于开口:“殿下,臣妾做了一件不好的事……不知该不该说 。” 陆修珩看着自己袖口处被揪作一团的衣料,扬了扬嘴角:“梨梨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 这段时间他的确放任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流言,原本就打算借此将自己的过去坦诚,不让误会有机可乘,以至于造成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他亦相信梨梨也会开口对自己吐露实情,若是能够抛砖引玉,引得她将那人的名字说出便更好了。 果然,沐夷光已经小心翼翼地说出她曾经在漠北与一个少年相识,年少懵懂时暗生仰慕,后来战乱隔绝了音讯的旧事。 陆修珩嘴角的弧度未变,压下心底的醋意,微笑着说:“那后来呢?” 沐夷光含糊其辞地隐瞒了后来与谢衡在京城重逢相认的情节:“后来臣妾便随母亲回了京城,一年以后大军凯旋,接着皇上便赐婚了。” 她抬头看了看殿下的脸色,乖巧地补充:“此事臣妾已经放下了,纵是相逢,也只是陌路而已,臣妾的心中只有殿下。” 沐夷光在心中仔细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谢衡的名字,毕竟二人都在京城,彼此之间还沾亲带故的,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尴尬,甚至还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有说,陆修珩也没有追问,只是暗暗记住了“相逢”这件事。 一想到那人比他更早认识梨梨,比他更早获得过梨梨的心意,甚至她失忆以后对自己的喜欢,也不过是移情而已,他便嫉妒得要发疯,哪怕是现在梨梨已经回心转意,他也难以再容那人存活于世。 不过这一切都与梨梨无关。 他若无其事地将这样阴狠而惹人嫌憎的自己隐藏起来,依然面带笑意,如沐春风:“孤的心中,亦只有你。” 没想到殿下这样大度,沐夷光一时被感动冲昏了头脑,主动顺着陆修珩先前的话说道:“臣妾愿意为殿下生孩子,若是不能生也没关系,殿下想从宗室里过继就从宗室里过继,臣妾一定会视如己出,好好抚养他的。” 这话从太子的口中说出来便是情话,从太子妃的口中说出,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陆修珩扬眉笑了笑,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危险:“不能生?” 沐夷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当场戳破了殿下的自尊心,她立刻出言补救:“没……没有,没准儿是臣妾不能生呢?” 陆修珩一时哭笑不得,率先纠正道:“又在胡说什么,孤替你把过脉,你的身体好得很。” 他把自己的清誉排在了沐夷光的身体健康之后,沐夷光却当真了,她低着头不说话,眼睛也不敢乱瞟,假装认真地用手将方才揪得乱七八糟的袖摆又抚平整。 陆修珩带着一点儿强硬的意味,不由分说地抬起了沐夷光的下巴,语气也意味深长:“孤的身体也好得很。” 沐夷光对上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想到自己在朱雀街听过的话语,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们已经好几日不曾同房了,不是说男子看到心爱之人,都……” 眼看殿下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沐夷光的脸越来越红,说话的声音也小,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陆修珩已经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腰间的玉带,随手掷到了一旁,任带钩和佩玉碰得叮当脆响,修长有力的手指此刻正搭在了自己的衣襟处,雪白的交领原本系得严严实实,此刻也掩不住里头的风光。 他的眼神几乎是“恶狠狠”地盯住了沐夷光不放,像是五两在饿极了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煮牛肉一样。 陆修珩不紧不慢道:“孤原本体恤梨梨年岁尚小,不想你过早有孕,倒是让梨梨有机会胡思乱想了。” 沐夷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小动物的直觉已经让她有了危机感,她弱弱地道:“殿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唔——” 陆修珩已经将她一整个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以吻封缄,防止她又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那道坏了的房门忽然无风自动,闭得紧紧的,日光透过轻容纱床幔朦朦胧胧地照进来,暧昧地笼在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上。 “殿下,……白天……门……” 沐夷光咬着唇,声音细若蚊蚋,被撞得破碎,几乎不成句子,陆修珩偏生还听懂了。 他吻去她额上晶莹汗珠,带着一点儿坏心眼地安慰:“梨梨太紧张了,别怕,不会有人的。” 沐夷光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其他,只能拼尽全力攀附在殿下的身上,她实在太紧张了,最后甚至无意间给两人都带来了超乎寻常的体验。 …… 一直过了响午,餍足的陆修珩才抱着沐夷光去清洗沐浴,沐夷光已经连一丝力气也无了,甚至连午膳都是陆修珩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给她吃的。 陆修珩又亲自为她端来了漱口用的清水和青盐,看着她吐掉青盐水,笑眯眯道:“京郊的避暑山庄修建不成了,明日起,父皇要率众前往口外避暑,梨梨可愿跟着孤一起去?” 沐夷光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陆修珩的身上,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那就让青霜长缨给臣妾收拾些衣裳和不常用的妆匣,明日带上五两一起去吧?” 她实在是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难得分出精力去挑选喜欢的衣裳和首饰,干脆就带些不常用的,即便是落在了那里不带回来,也不会心疼。
第87章 从京城到热河行宫的距离不算短, 就算宣成帝不去接见沿途的大小官员,车马也要行上六七日,也难怪皇帝想要在京外的玉泉山上修建避暑山庄了。 到了热河, 天气便明显地变得凉爽起来, 沐夷光原先还觉得五两那一身皮毛太过暖和,如今抱在怀里倒是刚好。 一路旅途劳顿, 到了目的地以后,宣成帝宣布先休整一番,晚间再举行宫宴, 便径直进了行宫休憩,皇子和王公大臣们则各自回了自己在热河修建的府邸。 太子原本也是要跟随伴驾住在行宫里的, 但沐夷光觉得无聊,陆修珩就向宣成帝讨了旨意,带着沐夷光宿在了自己在热河修建的小院子里。 与行宫不远处一排排富丽堂皇的府邸不同, 陆修珩的宅子修在较远的一处山坳上,因着四面环山,此处并不像山上那样寒凉,怡人得恰到好处。 与太子殿下平日里侈靡华贵的排场截然不同, 此处只是四四方方一座三进的宅院, 青瓦白墙,院外面混植了几十株桃、李、杏儿,已经过了花期,绒绒地结了青色的果子, 很是可爱。 庭院里引了山上的活泉挖了一座小池, 就地用山中的尧峰石砌的边, 旁边种着玉簪和细竹,池水清澈见底, 里边还游动着几尾小鱼,灰不溜秋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陆修珩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池是引了山上的活水砌的,里边的鱼便是当地特有的龙岩鱼。这种鱼个头不大,肉质鲜美,但是不易捕捉,常常有市无价。” 他话音未落,五两已经跃跃欲试了,它最近又长高了一些,已经是一条不大不小的狗了,那池水近处还没不过它的腹部,沐夷光也并不担心,看着它嗷呜一口咬了下去,果然咬了个空。 五两顿时气恼,追着鱼就要往池中跑去,被陆修珩手疾眼快一把捞了回来,冷声训斥它:“不许去。” 捉鱼没有捉到,又被男主人训斥,五两立刻变得蔫头耷脑的,连那双一贯立得高高的尖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陆修珩松开手,五两轻快地跳在地上,下意识要开始抖水,抬头看见陆修珩正在颇为嫌弃地用锦帕擦拭指上水珠,立刻迫于男主人的震慑力,默默地走远了些。 它一边抖水,一边抬起来眼睛看着沐夷光,绒绒的皮毛沾着水汽,圆溜溜的眼睛和鼻头都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嗷呜的声音也变得细细的,一副想反驳又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 沐夷光觉得可爱,便开口笑道:“殿下温柔些嘛,凶它做什么?” 陆修珩没说话,只是用丝帕擦拭手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沐夷光忍不住问:“殿下怎么不说话?” 方才那冷冰冰的嗓音立刻像是在夏日的阳光下晒化了似的,融成了一汪温水:“孤只是在想,梨梨这样心软,以后若是生了孩儿,孤该如何管教。” 沐夷光的脸红了起来,为自己正名:“臣妾又不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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