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霖亲自来迎,她视线先是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上一扫而过,而后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了那张她早已嫉妒得牙痒痒的绝美面容上。 呵,几天不在府里,倒是越发出落得水灵了。 饶是心里头再恨,孙洛面上还是露出了笑,规规矩矩道:“顾家姐姐好气色,几日不见,姿色更甚从前了。” 顾霖敷衍地寒暄几句,将人请进屋里坐下。 孙洛试探:“顾家姐姐这几日和世子哥哥都不在府里,是不是出去玩了?” 闻言,顾霖对上她的探究的眼,对方虽然极力假装出天真纯澈好奇模样,还是露出了端倪。 她对这几天的事不欲多言,轻点了点头。 孙洛又拐着弯儿问了几句,句句不离前几日的事,都被她模棱两可地糊弄了过去。 见实在打探不出什么,孙洛只得起身告辞:“顾姐姐想必疲累,洛儿便不打扰了,您好生休息。” 临出门时,正巧灵月端着一盘杏脯进屋,这杏脯一看成色做工就极好,乃西域进贡的精品,是陆熠特地从萧凉处夺来给顾霖缓解害喜之症的。 孙洛一双眼睛像黏在那盘杏脯上,羡慕道:“顾姐姐好福气,这杏脯是宫里的东西,精贵着呢!” 说罢,她没再停留,带着莲儿径直出了澜沧院。 澜沧院院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上头挂着的同心花灯稳稳当当,看着真真碍眼得很,她恨不得将那花灯扯下来一把撕碎,狠狠踩在脚下,让它粘满尘土泥灰。 愤怒在她心底叫嚣,嫉妒得火越烧越旺,气得她浑身都在抖。 她究竟哪里比不过顾霖那女的了,陆熠非要处处冷落她去宠顾霖,还和她有了孩子! 连莲儿都察觉出不对劲,畏惧地扯住主子的衣袖:“姑娘,您没事吧?” 孙洛心头的怒火正愁没处发泄,一把将莲儿推在地上,怒道:“小贱、人,就凭你的脏手也配来碰我?” 莲儿更加害怕,身上被踹得生疼,也不敢爬起身,只能趴在冰冷的雪地里哆嗦。 孙洛轻蔑地看了眼莲儿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头的优越感陡然满足,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 陆熠回朝后,似乎变得十分忙碌,每次都是一大早离开,深夜才会回府,但就算再忙,也会在夜里陪伴顾霖睡觉。 顾霖渐渐习惯被他拥着入睡,有时候陆熠回来得晚,她已经昏昏沉沉进入睡梦,被吵醒时还会意识不清地咕哝抱怨几句,都被男人的低沉细语给抚平。 这一日,陆熠回来得还算早,刚进入府门,就被一名下人拦住:“世子爷,摘星阁里的孙姑娘似乎身子有恙,请您过去看看。” “身子有恙就去药院请府医,闹到我跟前说什么?”男人这几日被孙瑞等寒门之士缠得烦闷,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见到下人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到他跟前说,语气就带上了朝堂上的杀伐隐怒。 那下人被吓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世子爷息怒,小的本也不敢为这事让您烦心,只是那位孙姑娘说,她是府里的贵客,如果不告知您,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小的担待不起……” “贵客?”陆熠眯起眼,脑海中陡然闪过孙瑞等人暗中做出的种种反常之举,且越来越出格,勾唇冷笑,“贵客有恙也是请府医,难道本世子会看病不成?” “是,是。”下人得了准信,唯唯诺诺地将头磕得“砰砰”响,一遛烟儿跑了。 陆熠沉沉吐息几次,将刚才的戾气压下,才抬步往澜沧院赶。他已经许久没有与顾霖说过话,每日抱着她沉睡地身子入眠已经满足不了久压在心底的情愫。 他很想念她。 澜沧院里正屋内烛火未熄,顾霖果然没有睡下,男人心头一喜,快速整理了一番衣冠,抬步进入屋内。 屋子里烧着地龙,将外头的严寒挡得严丝合缝,陆熠穿过倒座檀木雕花云纹屏风,一步步往里,直至见到了朝思夜想的姑娘,连日来在朝堂上积聚的阴寒绝戾也因为见到她而消失殆尽。 他往前几步,从身后抱住了小姑娘,将脸埋在她白皙的脖颈:“霖霖,我回来了。” 顾霖本被吓了一跳,听到陆熠的声音才又放松下来,悄悄躲了躲,“嗯”了一声。 男人心中一喜,欣慰密密麻麻地从心底泛上来。 霖霖终于不排斥他的触碰了。这便是个好兆头,他不急,他会等着她重新喜欢上自己,就像从前一样。 陆熠心里高兴,拉过梨花木圆凳,紧挨着小姑娘坐下:“李大夫说你吃了杏脯害喜之症有所缓解,过几日西域又会上贡,我再去圣上那儿讨要。” “多谢世子。” 男人忍不住轻抚她的乌发,道:“你从前不是总叫我哥哥吗?以后也这般叫罢,叫‘世子’听着见外。” 顾霖愣了会儿神,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好。” 避免尴尬似的,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捻起一颗桌上那盘刚送来的杏脯,这杏脯品质的确上乘,自己这几日越吃越欢喜,上瘾一般,不吃几颗就会惦记。 杏脯入口,一丝甜蜜微酸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连,她忍不住又捻了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品尝。 蓦的,她唇角一停,柳眉微微蹙起。 陆熠一直都在瞧她的脸,这极微小的异样也没逃过他的眼睛,便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顾霖搪塞地推脱,可触到男人正色严肃的目光,只好又解释道,“今日这杏脯的味道,似乎跟前几日的不同,从前的甜中带酸回味无穷,可今日虽然也酸甜,可入口之后会泛上苦涩。” 见陆熠眸底渐渐浮上寒冰,顾霖又觉得自己实在小题大做,忙道:“也许是今日的杏脯与从前的不是一个批次品级,所以味道也会有细微差别,这是宫中御赐之物,不会有差错的。” 陆熠并未被说服,他落在梨花木桌面上的手指蜷了蜷,高声唤人:“徐答,去药院请李名医过来一趟。” 话毕,他让顾霖将口中的杏脯吐出来,沉声道:“风口浪尖不得不防,就算是御赐之物,也要验过才放心。” 顾霖身份敏感,又怀着身孕,加上前段时日差点被袭受伤,幕后之人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他不得不多留一分心眼。 李名医很快赶来,拿出银针等验毒器物对着那盘杏脯研究了半天,跪地禀报道:“回世子,这杏脯中并未被下毒。” 众人刚在心里松一口气,却又听他道:“只是这杏脯中下了大量的红花散,若有孕之人食用超过六颗,就会有血崩滑胎的危险。” 顾霖一听,吓白了脸,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她不明白,为何有人要处心积虑地害她、害她腹中的孩子。 顾氏,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啊! 陆熠面上敷了一层冰,阴沉得可怕:“夫人可有恙?” “夫人平时日日饮安胎汤药,胎相很稳,且这加了红花散的杏脯只食用了两颗,觉得味道不对立刻就吐了,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有劳李名医。” “不妨事不妨事。”李名医觑了眼座上浑身透着杀气的男人,不敢再多待,提起药箱立刻退了出去。 世子看着……是要将下红花散的人生吞活剥了啊! 他缩缩脖子,觉得后脑勺一阵凉嗖嗖的,这数日来待在定国公府的药院,他也算看出了点门道。 世子夫人就是陆世子的心尖上的人,捧在手里都怕伤了化了,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堂堂陆世子面前做这种下作的手段,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李名医一走,陆熠命徐答将剩下的杏脯收好,嘱咐顾霖早些休息,自己则起身往屋外走。 顾霖莫名有些不安,扯住男人的衣袖:“陆世……陆熠哥哥,你去哪儿?” “别怕,”陆熠回眸,因那声“陆熠哥哥”,眸底的森寒杀气消退不少,他轻轻拍抚小姑娘的手背,“我去书房处理朝政,你先睡,不会出事。” 顾霖无法,只得松开手,目送着他高大挺拔的玄黑色身影隐入黑夜中。 …… 出了正屋的门,陆熠没有去书房,而是一路往澜沧院外走。 从那扇门出来,他周身杀伐戾气立刻全开,眸光嗜血阴冷,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欲将敌人置之死地。 徐答心领神会地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出。 世子这是猜到幕后主使,要去“杀人”了。 ── 孙洛躺在摘星阁内的软榻上,沐浴梳妆过后,只着一件半透的轻质纱衣,里头的浅黄色肚兜若隐若现,魅惑至极。 她有些不甘地绞动手里的帕子,道:“陆世子真的不来?” 莲儿战战兢兢:“姑娘,那门房说的可严重了,说世子爷显然动了怒,他再多逗留一会儿,就要没命了。” 孙洛不以为然,一个下人的命罢了,有甚重要的。 只是可惜了今夜一番谋划。 她吹了一个月的风,哥哥终于下定决心联合寒门各部,还想办法将催情香送了进来,这事一旦成了,就不用太担心定国公府会完全庇护顾氏,寒门也不会再仰仗陆熠的脸色行事。 一旦沾亲带故,谁又能完全把谁摘干净呢!就算真的干净,在外头人眼里,又有谁会相信? 到时候来日方长,顾霖一个病殃殃的正室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而且,陆熠有了正室又如何,她心悦这个男人,就一定要将他夺过来。所有挡住她道的人,都得死。 今夜不成,就寻其他的机会。 孙洛又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顾霖,你抢不过我的! 她正兀自沉思下一步的对策,屋外的小厮欢天喜地地在外头敲门,道:“孙姑娘,世子爷听闻您身子抱恙,特地来看您了!” “当真?”孙洛心头一喜,急步上前来到窗前,她住在二楼,视线往下果然看到陆熠一身玄衣,身影高大,清俊沉冷地大步走进摘星阁院落。 她连忙转身吩咐莲儿:“快,把催情香点上!” 孙洛妖妖娆娆在软榻上躺下,身上半盖着条薄毯,故意勾勒出惑人的曲线,双眼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屋门。 果然不久后,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推门而入,却没有进来。 孙洛有些着急,假意咳嗽几声,探身主动道:“是陆熠哥哥吗?” 先是一阵静谧,半晌后陆熠低沉的声线在外头响起:“听闻下人说你病了,子瑞与我生死之交,便来替他看看你。” 说到“生死之交”四个字时,他唇角闪过嘲讽,隐入茫茫夜色中。 孙洛没听出他话里的轻讽,只当对方什么都未察觉,心里得意万分,仗着哥哥与陆世子的交情,她在这定国公府里略使手段,还有什么不成的? 她越加掐柔嗓音,装出柔弱病重的样子:“陆熠哥哥可以进来吗,外头屋门开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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