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现在知道了,那也挽救不了这件事了,等会若是一起吃饭,定然有趣。 婢子撇了撇嘴:“小姐,大小姐是跟着谭儿回来的,没带着他相公。” 没带那个男人? 沈黎差点想笑出来,硬生生憋住,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莫不是姐姐在那边被欺负了?可知她今日因何而来。” “婢子哪儿敢触霉头,但据账房的人说,谭儿取走了她的俸禄,大小姐去了夫人的屋子。” 去娘那?因何? 她在耍什么把戏? “既如此。”她换上一副失落的表情“那我便先不见姐姐了,定然不是什么欢喜的事情。” 那婢子又寒暄了一阵才退下。 待门合上。 沈黎又拿起那檀木梳,细致的梳理头发:“嫁了个地痞,就等着他把阿爹给她们的嫁妆耗光吧,到时候的日子可苦着呢。” 从小到大,她都在和沈澜争,争什么连她都不清楚,但赢了,总会让她心里舒服一阵儿,没成想这一次要舒服一辈子,真是世事难料阿… 她忽然停住梳理头发的手,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嘴角弯了一个她认为不错的弧度:“待我嫁入官门,我就赢了,一辈子都赢你了。” 宅里的各处角落,都有着细细碎碎的声音。 谭儿早就红了眼眶,听着那些时有时无的声音,净是些不好听的话。 这个家,没有人欢迎小姐,她甚至后悔把小姐带来。 时过许久,门口才有了响动。 沈澜打开门的时候,手中攥着一张纸。 开门时听到的细碎声,在开门时沉寂下来。 大概是大家都在关注这儿吧。 才走几步,小谭儿就冲上来细细碎碎的抱怨着,沈澜勾了勾唇浮出一个笑意。 “看看这是什么。”她双手握着纸张,放在谭儿的面前。 “阿!”谭儿惊喜的喊出来“小姐!” 这是谭儿的奴籍。 “从此你便不再是沈家的婢子了,这个你且拿去吧。”她说话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对于谭儿而言却是震耳欲聋。被卖到沈家十几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脱离奴籍,就连让小姐带她走,也是以为换个地方,到大小姐那边而已,仍然是服从于沈家的人,对奴籍她从未有过幻想。 但眼前,小姐她手中握着的奴籍,却是切切实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见谭儿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沈澜抬起手轻轻叩了叩她的头:“是喜事儿,哭什么。” “夫人可有为难…” “好了,别说了,此地我不想久留,你的东西可有收拾好。”她开口打断谭儿,若是知道的多了,多半是要让她徒增了愧疚。那袁氏竟然知晓娘所留下的东西…此事极其隐晦,应当极少人知道,应当是爹告诉她的…但好在这袁氏不知事情全貌,只要走了些金银,换得谭儿,倒也值得。 袁氏为了引导她了解她有哪些财宝在何地,用何取,也是煞费苦心,说的弯弯绕绕的。 早年间,请来的大夫曾告知他们自己失去了片段记忆,那其中的一段记忆就包括这些,袁氏为了不被爹发现现在做的猫腻,又不想让沈澜全部回忆起自己有多少财富,所以这次的交谈她多半废了些脑子。 好在,袁氏并不知道,娘还留下了一批很厉害的人,对于娘给她的这些人,如今都已经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娘临终前的嘱咐她一直记得。 娘说,莫因几身扰他人清净,这是极大的罪过,于他们而言,这不公平。 “嗯!都在婢子的袋中了。”她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肩上挎的东西。 “慢着,你带走了什么?”袁氏从屋子里走出来,清冷的声音像是在质问什么。 谭儿止住步子,转过身去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夫人,是婢子的一些家信和婢子自己的一些东西。” “嗯。打开来看看。” 闻言,沈澜皱了皱眉,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看着袁氏:“娘,这是何意?” 袁氏的语气,是在审犯人,对于谭儿而言是一种侮辱。 “刘妈,去。”袁氏并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唤了婢子去搜查。 沈澜皱眉,刚想出声。 “娘,您这是何意?”沈黎迈着步子走来,面上表现的忧心忡忡的。 她今天穿的是蝉鸣卦绣衣,京城有名绣娘做的衣服。 在家这么穿? 沈澜了然,多半是为了自己。 “黎儿,此事你无需插手,娘只是检查一下罢了。” “姐姐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让谭儿多拿些回去吧,莫苦了我姐姐。”她一脸慷慨大义的模样,看的谭儿牙痒痒。 “二小姐!”谭儿怒气冲冲的“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姐。” 沈黎闻言,一副受了惊吓样子,委屈的走到袁氏身侧。 果然周围那些正义之士又开始说着他们执行正义的话。 一个个如同知道知道真相一般。 眼看着刘妈要过来搜包。 小谭儿直接把她的包撂下:“搜吧,我不怕查。” “哼。”刘妈解开绳结,把袋子里的东西摊开在地上,随后阴阳怪气道“回夫人!是些首饰和银两,还有信。” 沈黎闻言,眼睛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柔声在袁氏身边劝道:“娘,别怪她们了,实在不行,我用我的首饰补上可以吗。” “当然不行。”有婢子闻言气道“二小姐不能一直这么好心,莫要助纣为虐。” “幺瓦你什么态度!”谭儿闻言怒道“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碎银,不偷不抢,不信你们可以问账房,我刚去取过银两,不信的话我可以…” 袁氏摆摆手打断她:“这点碎银而已,随他去吧,首饰你得留下。” 这些首饰镶金带玉,都是些好东西,多半是京城最有名的铺子里出来的货色,袁氏从前见过,是些富商送来给沈澜的,目的是为了娶她,沈澜都送给她身边的婢子了,把袁氏看的心痒了好些年。 “这凭什么”谭儿蹲下身护住首饰,生怕她们来抢。 “这些是我给她的。” 沈澜的声音清冷,伴着风吹过,有些凉意。 袁氏不以为然:“这些是别人送给沈家小姐的,您如今已经出嫁,就不再是沈家的人了,那些东西仍然是沈家的东西。” 出嫁就不是沈家的人了?沈澜自小学习礼法,其他她都学的透彻,但关于成亲礼法,是她娘说要在她成亲时再教她,可惜娘没有等她长大…所以她一直没有去了解关于成亲的礼法,说是刻意避开,又像是怕想起娘亲。 对于袁氏的话,倒是沈澜巴不得的事情,这个家,她也不想有所瓜葛。 “既如此,谭儿。”她低下头,对着那个眼巴巴看着她的人说道“还给沈家吧。” “小姐!”谭儿声音有些委屈,像是在抗议,手却听话的把首饰撤出她的包裹,待最后一件递到刘妈手中她才出声“夫人,如此,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当然。”袁氏嘴角咧的很开,眼神一直注视着那些珠宝,应该心里已经在挑选戴哪一件了。 这回沈黎也没再出声了,应当心里也是欢喜,想着她们赶紧走,然后与她娘亲在屋里分首饰。 俗物醉人心智,却为大多数世人所喜,悲哀又可笑。 待谭儿又重新打包好东西站起身来,沈澜才再次出声:“如此,我们与沈家,再无瓜葛,今有沈家主母说了这句话,大家可都听到了。” 周围人的无声,无不是一种默认。 沈澜笑了笑,转身望向谭儿,谭儿了然。 二人并肩向门口走去,没有一刻的留恋之意。 沈澜清冷的声音融于风中,散布到宅院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沈澜,与沈家再无瓜葛。” 第14章 “小姐,这么大的宅院,不找点人来打理吗?”她摸了摸门口石碑上的灰尘“小姐,你看,这不打理真的不行!白费了这宅子这么好了。” 她一直想去看小姐,但夫人自小姐出嫁后,就立马交代了很多活儿给她,比以往要干的多的多,一时间她也没了时间去看望小姐。 今日恰逢二小姐出门,她如往常那般打算给二小姐提东西,但走到一半,二小姐便说今日没有想买的东西,还绕了些弯子说了一席话,大概是想不让她跟着的意思。 有这儿好事儿,她当然接受了,管二小姐到底要干嘛呢。 于是就得幸碰上了小姐,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苦楚原来都是为今日福报所做的铺垫。 这宅院她是第一次看到,很大,和沈家那宅子一样大,家主到底也是疼爱小姐的。 但这么大个宅子冷冷清清的,也无人打理,这小夫妻俩咋想的。 “不了。”一时间她还支付不起这么大的费用。 她望向谭儿刚才摸过的石碑,这些日子她也没有留意这些杂物。 眼下看来,确实要花时间打理一番了。 “还好今日我来了,小姐我一定给你清理的干干净净!”她揽起衣摆,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一阵冰凉的触感,沈澜的手握住她的手臂:“明日吧,今日你是客,明日我与你一同清扫。” 谭儿闻言心中酸涩,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一瞬便陷入了她眼中的温柔:“小姐…” “走吧,进去坐坐,我带你熟悉熟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自信,毕竟她到这儿才几天,也不算十分熟悉。 “好!” 宅虽大却拥着清冷的氛围,唯有的几声人声,在这座宅子里可以传递到每个角落,或远或近,声或大或小。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澜捂着嘴笑道。 “当然是真的,魏家公子都不住魏府了,天天往外跑。” 自大小姐婚后,二小姐不知怎的了,天天往魏府跑,或是去下棋或是邀魏公子看花,魏府的婢子说,他们家公子近期都不回家了,估计是被二小姐的热情吓到了。 “袁氏可有说什么?”沈黎这么不顾颜面,为的什么她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袁氏就这么任由着? “说过一次,第一次二小姐从魏府会来,夫人便把二小姐叫进屋子里说话了,但次日二小姐还是去了魏府。” 她还真是执着,也是,自小便如此。 “不管她。”沈澜停下步子,指了指正堂“介绍的差不多了,这是最后一个地方,是正堂,如若有客人来,那便请到此处来。” “好。”谭儿侧了侧头,指着阴暗处一角的雕像,那东西甚是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沈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座玄武石像。 “沈家宅子里以前有一座。” “对对对!我在府里后院见过!” “那应当是同一座了。”不过那石像应当不在后院,而是在地下牢里,谭儿是如何见到的。 “不是。”谭儿摇摇头,肯定的语气说道“沈家宅子里的玄武雕像是红色的呀。” “红色?” “对,就是红色。” 她是昨日晚上,去后院取衣服见着的。月光下有两人在抬着那石像,看方向应当是要从后门把石像送出去,那石像在光照下显得十分瘆人,她觉着害怕就走了,连衣服都没收。 “哦?红色的玄武石像?”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柳言挑着眉嘴角弯弯,从转角走出来,像是恰巧听到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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