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谭儿下意识想回应,手腕突然一重,她立刻噤声。 “谭儿应当是看错了。”沈澜淡淡一笑“你今日回来,很早。” “嗯,困了回来睡觉。” “好。” 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谭儿本就不喜欢把小姐从她身边抢走的这个无赖,面上也是毫无遮掩的,不满的瞪着柳言。 “你朋友?” “嗯。” 谭儿闻言,身子抖了抖,她谈何担得起朋友二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喊我。” “好。” “不用,我有手有脚,什么都可以自己干!她是我小姐,我看着她长大,上次没来得及同你说上几句,这回见着了,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论道论道!”小谭儿一个跨步走上前,右手飞快的抬起直直的指着柳言,一副要开战的模样。 沈澜察觉不妙,刚想上前阻止,对面的先发了声音,却与她想的画面不太一样。 “愿闻其详。”柳言嘴角微勾,平淡的开口。 许是被柳言较好的态度惊到了,谭儿还迟疑了一会:“我…我是想说,我家小姐是沈家大小姐,京城的沈家,家财万贯想必你也知道吧。” “我不介意你这么形容,能表明家富的只有皇家,寻常人家小心引来麻烦。” 话说的平淡,但他确实说的在理。 小谭儿一惊,马上捂住嘴。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损颜面,尴尬的背过手,抬起下巴又狐假虎威起来:“不管如何,小姐此番被人设计下嫁于你,你切不可苛待了她,我若知道了,定然带她回去。” “好啊。”他笑的肆意“我的娘子,我哪有对她不好的道理。” 他的…娘子吗? 是在说她吧。 这人倒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说漂亮话。 腰椎被人拱了拱,谭儿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这人肯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些路数一定是在别的姑娘那儿学的,可别被他骗了…” 沈澜轻笑着摇摇头,忽略过她的话,向对面的人问道:“看时辰,应当是要吃晚饭了,你可有何喜好的菜食?” 按寻常人家的话,妇人应当要在家备好饭菜,等着相公回家吧。 许是话转的有些突兀,对面的人愣了一会。 “小姐问你话呢!“谭儿以为他故意如此,不满道。 “都行,你所喜,我所喜,全依你。” 全依你。 许是从没听过这些话,脸上升起一股莫名的热意,她自己也感觉到了,生怕被别人觉察到,赶忙背过身:“谭儿,你随我出去买些菜来。” “小姐我去买吧,这事儿你怎能亲自去。”谭儿觉得奇怪,那痞子说话就说话,还非要的文绉绉的,怎么和他听的那些个流氓故事不一样,这个流氓还有点文化,难怪感觉小姐已经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真是高手啊。 手上突然一重,沈澜手“挽着”谭儿,脚步略显仓促的跑出宅门,才过数秒,又折返回来飞快地拿了两个菜篮,又出去。 柳言对着空荡的门口,不自觉勾起唇角。 树叶萧落,沙沙作响,欲静,风不止,枯黄的叶片摇摇晃晃的从空中坠下,坠在柳言的手中。 他摊着手心,凝望着叶片,不知想的什么,久久没有出神。 “主上。” 柳言微微蹙眉,背过手,把叶片掩在手心。 “我记得曾与你说过,不要来这里找我。” 只此一句,就让来者起了惧意。 “事出紧急,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且此事也需要您来定夺。” “何事。” “京城东边布下的暗桩被人屠杀尽了,属下听闻此事后,立刻去问了附近的盯梢,才得知事情原委,他们昨日乘宵禁在外行动,回来途中碰上了沈家的人,沈家的人当晚行事异常谨慎,他们只是路过且十分隐蔽,却被那批人发现后,围困在东巷,领头的从袖口甩出了不知什么东西,盯梢说像粉末,被屠杀的那帮人武功底子不弱,但那粉末一出,他们便昏倒了,之后便全部被处理掉了。” “知道了。”他侧眸看了看门口的动静“去查查是谁卖给他的,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来此地。” 西域曼陀罗,可有使人短暂昏迷的作用,但西域的这类粉末是用作药学的,所有单卖都会被查底细,沈格底子这么复杂,还有人卖给他? “属下遵命。”大黑个挠了挠头“但是,京城东边儿的暗桩布下已久,里头有几人甚至可以抵得上精锐士兵,被人随随便便杀了,属下认为有所不妥,对沈格就这么不管不顾?我是怕底下的弟兄会…” 柳言挑眉:“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 “我自有我的打算,退下吧。” “属下遵命。” 待人走的远了,柳言才慢慢摊开手心,那树叶的一角起了裂缝,许是不小心折到了,秋叶与春叶不同,一种是代表新生的柔软,不易破损,一种代表的是消失,稍碰即碎。 “怎么还呆在这儿。”他站的还是刚刚的位置,沈澜记得清晰。 “在看景。” 小谭儿指着旁边的树:“小姐,你平日最爱收集这些枯叶做书签,这回不用上外面找了,这儿有一大棵!” “嗯。”沈澜走到树下,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两日也捡了一些,但太多了也一下子用不完,多的都是要清扫掉的了。 身旁有人走近,走到了她的身侧,沈澜愣了楞,看向他。 身边的那个人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那棵树。 那道目光,很安静,不是言语的那种安静,是一种感觉。 突然,那道目光看向自己,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与之面面相觑。 “你喜欢枯叶?” “嗯。”她赶忙低下头,肯定道 “平常看书的时候,喜欢用枯叶做标记,下次再看就不会忘记看到昨日看到哪里了。” 小谭儿撇着嘴伸手拉开二人的距离,摆摆手道:“怎的,你也喜欢枯叶不成,这有何好聊的。” “谭儿,不得无礼。” “无碍。”柳言轻笑“我确实喜欢枯叶,恰好刚捡了一片。” 他摊开手心,把落叶递到沈澜面前:“赠予你。” “你这叶子都…”谭儿在二人中间看的仔细,他手中的叶子都不完整了。 话还没说完,沈澜便接过叶子:“谢谢,我很喜欢。” 她把叶子放在手掌心看了看:“叶中为绿,叶周为黄,它的经络中心是绿色的,我从未见过,很特别,谢谢。” “你喜欢便好。”经络中心是绿色的?他自己都没发现。 谭儿皱着眉头,微扶着额头,为什么她会出现一种她不该在这出现的感觉。 “二位饿不饿,我去给二位做饭。”她颠了颠右手的菜篮,又伸手打算拎过沈澜手中提的菜篮。 “不。”沈澜手往后缩了缩“今日你为客,这是你我说好了的。所以,今夜我来做菜。” “小姐,你做过菜嘛…” “嗯,放心,无毒。”沈澜是逗谭儿的,不禁自己也笑出声,不经意间抬眼却看到柳言那道目光,正望着自己。 安静且深邃。 她把笑硬生生憋了回去,从小谭儿手中取过菜篮,提着两个篮子,径直往东厨走去,一步也没有停留。 柳言笑着背过手,亦是朝着东厨走去。 “怎么奇奇怪怪的。“谭儿眼皮跳了跳,又赶紧摇了摇头“莫多想,莫多想。” 第15章 宅内的东厨和沈家的布局是一样的,东西也很齐全,不知该不该说布置这些的人做的仔细,但确实看上去是花了心思。 连外面的那棵枯树… 是爹吗? 但他为何要如此,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澜想的头疼,晃了晃脑袋。 挎在两胳膊肘的篮子提的久了愈发重了,她蹲下身轻轻放下,总算轻松了些许。 “买这么多菜?” 柳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澜抬头仰望他,又有些抱歉的指着另一个菜篮:“我喜欢吃菜,怕你不喜,我还买了些肉,在那儿。” “难怪你长得瘦弱的,这么吃可对身体不好。”固有素食利体之说,但这丫头看起来都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了,这应当不是个健康的现象。 他是在嫌弃她长得瘦弱吗,沈澜支支吾吾的开口:“你不喜欢长得瘦弱的?” 话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忙卡开口先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喜欢。”他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溢出戏谑。 沈澜知道他在故意调戏自己,但也是自己挑起的话端,不由得对自己生出恼意,低下头不去看他,伸手拿了一颗白菜抓在掌心。 欲想起身的瞬间,面前的一切顿时有些模糊,身体失控的往后倒。 只是刹那,感觉到了一双手揽住了她。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落入了他的怀里。 沈澜眨巴了两下眼睛,仰头望向他。 两道目光交错在一起,空气霎时间好似停止。 周遭的鸟雀都合时宜的止住啼鸣。 反应过来的沈澜,慌乱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就用手抵了抵他的胸膛,欲起身。 但揽她腰际的手用的力气很大,一时间竟是挣脱不了。 她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戳了戳男人:“柳…相公?” 男人总算有了反应,腰上的力气减轻了些许,但他眼神呆呆的,竟有些不聪明的样子。 “小姐,需要帮忙吗”谭儿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澜侧头望了望,谭儿应当是快过来了,她朝外喊道:“好,那你过来帮我来洗菜。” 闻言后的谭儿,小跑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和谐的情景。 小姐在切菜,他的相公在默默的注视着她忙碌的背影。 一时间,竟突生一种自己进门是一种错误的想法。 但一想起,这柳言的风评,又赶紧谴责了自己的想法。 但上前几步,她就发现,事情不简单。 那柳言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干什么。 她没好气的朝他喊道:“喂,不帮忙的话,还是别杵在这儿了,碍手碍脚的。” “谭儿!”沈澜闻言微微皱眉,侧头朝她看道“我跟你说过,让你收收性子。” 他二人未来是要长期相处的,莫让柳言误会了谭儿才是,她想了想又开口:“抱歉,她就这性子,我会多管教的。” “嗯。”他声音很平静,听不出生气,也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东厨。 应当没生气吧。 “小姐!”谭儿凑上前,可怜楚楚的向她道“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 “不是外人。”那眼神很严肃“对我而言,他是我未来要一直相处的人,是我的家人。”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温声道:“谭儿,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但我也希望你知道,很多事情做了决定,你我都无法改变,你就算对他如此,也不会给结果带来什么改变,反而对我们都不好。” 沈澜略过她,走到门口,望向枯树下发愣的柳言,柔声道:“对于传言来说,有关他的伦常道短、闲言碎语,它也只是传言,像世人传我那般,万般皆是我,你不是也没有相信吗?谭儿,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只信我亲身感受到的,对于其他的,我不信,我希望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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