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如当年的少年一般,俊朗羞涩,可看着却瘦了许多。 那一刻,她只想落荒而逃。 现在的她,不,便是那时的她,也不再与他相配。 她做过人家的妾室,又流落青楼,如何再值得他追来? “公子,我不恼你,因为我并不认识你。” 她推开他,拾起地上的面纱重新覆面,露出的一双明眸满带陌生。 “夜已深,还请公子回去好生歇息,奴家告退。” 她转身离去,俊生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双脚只觉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56章 命运作弄 红袖招正门处人声鼎沸,但这位于后门的地方却是静谧的很。 谢逐与阿桃在门外等待着,那两个打手虽看着他们十分不耐烦,但他们一不进去,二不叫嚷,也只能做到无视他们。 夜凉天寒,寒风阵阵袭来,吹得人手脚发凉,阿桃在原地不停地跺脚,试图让身子暖和些,但仍架不住寒意如细针般穿透衣衫扎入骨肉之中。 谢逐也还是头一回感受南方的冷,这与他在北地所感受的完全不同,无论穿多少衣裳,都架不住那寒意侵入,见阿桃冷得直哆嗦,他脱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抓住她的双手暖着。 阿桃原本还因方才在红袖招内的事有些羞涩,但见谢逐脱了外袍披给自己,她担忧道:“你快穿上,受凉了怎么办?” 少年锤了锤自己坚硬的胸膛,发出砰砰两声:“我这么强壮,怎么可能会受寒?” 阿桃被他逗得发笑,感觉身上寒意都驱散了许多。 谢逐为阿桃暖着手,皱眉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夜都这么深了,明日再去找俊生?” 阿桃摇头,盈盈美目间满是忧虑:“你是没见过俊生哥哥以前痴傻的时候念着小草名字的样子,小草这种欺人感情的女子,我怕他又受她欺骗。” 更何况她也想知道那传闻中的小草长什么模样,若方才的女子真的是小草,那她为何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 谢逐心里腾起一股郁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吃醋的时候,在这儿干等着也无聊,他抓着阿桃说起了方才这屋子里听到的事。 “阿桃,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躲在衣柜里时,听见那个姓钱的说了什么?” 回想起方才的事,阿桃脸上再次染起绯色,双眸羞涩地轻颤,不敢与他对视,期期艾艾:“他,他说了很多话。” 谢逐在细思钱公子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并未注意到阿桃的羞涩:“我们打听到这个钱公子包下了烟雨,还打算给她赎身纳回家做妾,可是刚才在房里,那名女子提到烟雨的时候,这个姓钱的看起来不仅不伤心,反而还咬牙切齿喊烟雨骗子,说她骗了他的情。” 阿桃细细回想,发现确实如此,她很是疑惑:“对啊,就算他真的被骗了,可也不至于见人都死了,一点伤心之意都没有吧?” 谢逐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来,顿时感觉所有的困惑都清晰明了起来。 “他既丝毫不见伤心之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阿桃看向他,少年的眼眸在这月色下泛着熠熠星光,“人是他杀的。” “烟雨是被他杀的?”阿桃惊呼,旋即忙捂上了嘴,生怕被不远处门口的两个打手听到,她压低声音问:“为,为什么?他不是很喜爱烟雨吗?就算被骗了,也不至于……” 谢逐冷哼:“再喜欢,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妓.子,更何况比起她的人,那姓钱的更喜欢她的歌声,结果却叫他发现自己花了大价钱包下的女子其实并不会唱歌,他被骗了那么久,说不定便是觉得自己受人欺骗,当了冤大头,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人给杀了呢?” 他谢逐也是男人,多少能了解这发现自己被欺骗了的男子愤怒之下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说着说着,话音一顿,适而想起来烟雨尸体上喉咙上的那一道伤,他又忆起来自己方才在红袖招的大厅坐着的时候,发现那桌上摆放着那用于切水果的小刀,看着似与他依据烟雨尸身上的伤痕情况判断出来的凶器大小十分相似。 当即眼神一亮,“好阿桃!我发现证据了!” 他欢喜地抱起阿桃转了好几圈,阿桃虽不知他发现了什么证据,但见他欢喜,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相公真厉害!” 守在侧门的两个打手只见两个男子打扮的人抱在一团,纷纷流露出悚然的表情,原来那两个男子,竟是个男女通吃的。 幸好凑成了一对,没去祸害别人。 俊生久不见人,随他一起来的齐家粮铺里的伙计卸完了货,顿时不平地阴阳怪气起来:“哼,掌柜的给他一些赏识就尾巴翘上天了,这卸货也不来,点货也不来,感情是把自己当管事的大爷了?” 说话的是个身高五尺的瘦矮个儿,生得尖嘴猴腮地,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长相,旁的伙计劝他:“算了算了,你也少说两句,他之前就点过货了,都是对的,又没出错,这会子躲躲懒,你又能说什么?你闹到大掌柜面前,也只说是你小肚鸡肠了。” “我小肚鸡肠?” 那人气得正要反驳,抬眼就见俊生游魂一般走了过来,满脸失魂落魄,眼底黯淡无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呦呦呦!咱们的俊生管事回来了?这会子是歇够了?” 俊生理也不理他,只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门。 谢逐与阿桃听见动静,转头发现他垂着头失神走着,二人忙跟了过去。 “俊生哥哥!”阿桃忙问:“你怎么了?刚刚你追去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小草吗?” “是小草,可是她,她不认我了。” 阿桃闻言愤愤道:“她做出伤害你的事,当然不敢认你了!” 俊生苦笑着摇头:“不,她从未伤害过我,是我负了她。” “俊生哥哥,你还在为她说好话!” 谢逐也觉得没眼看:“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女人,非得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我看你就是女人见得太少了,等你见多了,就会知道那什么小草是最差的一个!” 阿桃幽幽看来:“相公,你见过很多姑娘吗?” 谢逐就是为开解俊生而过过嘴瘾,他之前不开窍,只想着吃喝玩乐,哪里在意什么姑不姑娘,见阿桃不满地瘪起了小嘴,他忙揽着小妻子道:“没有没有,我见过的就只有你一个!” 这话颇有歧义,阿桃瞬时间又想起了那一夜,羞得直踩了他一脚:“闭嘴,这种话怎么能在这儿说?” 谢逐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凑近她谑笑道:“那咱们回去后在屋里细细地说?” 他想起了在红袖招内看到的那些场景,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即将阿桃扛回去解渴。 被他们两个一番插科打诨,俊生失落难过的心情轻松了些许,渐渐地从游离状态之中清醒。 “姑爷,阿桃,夜深了,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这幅模样阿桃哪里放心?俊生痴傻数年,他在黑风寨里一直都是被照顾的对象,现在阿桃也仍习惯性地看顾着他。 “俊生哥哥,我们陪你走回去吧!”阿桃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怕他一直难过,又心存好奇,于是问道:“俊生哥哥,你与小草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啊?” 俊生步子渐缓,目光变得悠长深远,渐渐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与她,早就是夫妻了。” 当年,温尧因得知富商王生财的恶名,于是决定劫掠王生财的商队,但是动手前为防传言不可信而弄错,于是便派了最擅长打探消息的阿财去王家附近探听情况,一为验证恶名是否为真,二来则是打听王家商队的行进路线,何时出发等情况。 阿财带了帮手俊生去,二人打探消息,向来是配合默契。 俊生本以为这次也同样与以前的情况一样,不过就是探听情况,然而他没想到,他探进王家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比起他以前的任务都来的时间段,他却将一颗心丢在了王家。 那时他扮成普通人模样,王家招工,他顺势被招入其中,白日里做着各种活计,那王家真不把仆人当人,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们做,许多人进府一两天就受不住走人了,俊生硬是待了下来,到了晚上,他便一身黑衣打扮,摸进王生财的书房库房探寻消息。 行事一向利索的他,万万没想到刚从王生财的库房里溜出来,就被人撞了个正着。 小丫鬟张嘴欲喊有贼人,俊生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做出恶狠狠的模样:“闭嘴,你喊我就杀了你!” 小丫鬟果然被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喊,俊生也没伤害她,转身欲离去,结果不妨被那小丫鬟一把扯下了面巾,俊生反应不及,慌忙抬臂遮脸,对上小丫鬟得意的笑:“我一闻你衣裳上的味道就知道你是府里的家丁,这样,你把偷来的东西分我一半,我就不告发你了,你要是还想再来偷,我帮你打掩护。” 他们黑风寨虽然靠劫掠为生,但他可从来没偷过东西,匪与贼可不同,他不满道:“我又不是来偷东西的。” 当下不与她多做纠缠,转身飞快跑走了,留下小丫鬟在后头“哎哎”地喊他。 俊生本以为自己当时及时遮住脸,加上天黑,那小丫鬟肯定没看清他的样貌,结果第二天,他就被小丫鬟抓住并认了出来。 “你的眼睛生得这么好看,就算你蒙着面,我也能认出来!”小丫鬟得意地像只抓住了兔子的狐狸。 俊生没得法子,他是个腼腆内向的性子,做不来威胁人的事,小丫鬟明显的并不怕他,来往之间,二人互相问了姓名。 俊生之所以叫做俊生,因为他是兰家小姐捡来的,并不知道姓什么,他模样生得俊,便喊做了俊生。 “我叫小草。”小丫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俊生问她为何名字叫小草,小草说:“我以前有名有姓,可我被爹娘狠心卖进了王家当奴婢,那我就不要他们给的东西了,小草这个名字好,草啊,山上地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冬天枯死了,春天又长出来了,它们活的最是顽强,我也要像它们一样。” 俊生听完,温柔又怜惜地笑了笑,小草看着他,直愣愣道:“你真好看,我觉得我好像心动了。” 俊生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小草看着他腼腆害羞的模样,咯咯笑个不停。 于是后来二人常常在私底下往来,小草喜欢逗他,俊生也不恼,最多被她逗得红了脸,不知不觉间,许是因为二人都是被人抛弃之人,互相依偎谈心,于是感情迅速升温。 那夜的事,俊生随便编了个原由,只说他好奇王家的财富,听闻王生财的库房里又很多宝物,所以混进来看看,小草却道,因为她年纪越长越大,模样出挑,王生财看中了她,想纳她做妾,小草不想做妾,还好王夫人善妒,才叫王生财不敢动作,小草急着攒钱,想给自己赎身离开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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