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人在官衙之中任职,一般官衙的布局大多相似,除了大门外,还有侧门可进入衙役,连接公堂,这里人多,咱们到那儿去看看。” 她牵着阿桃便走了,阿桃呆呆愣愣跟着,见她带着自己果不其然找到了县衙的侧门,县衙大门处有衙役守着,侧门却没有人,门只虚掩着并未从内栓上,魏云亭牵着她往里走。 “随我来。” 这里的侧门连接着公堂,左拐右拐,没走几步二人便到了公堂外的廊庑下,不远不近,既不叫人瞧见,也能将公堂之上的情形看得清楚。 阿桃果然看见了立在堂中的谢逐,欢喜地蹦了两下,指着谢逐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是我相公!” 魏云亭看去,只看见少年身姿颀长的背影,他姿态散漫地站着,从背影便能看出少年的随性张扬,倒是与离京前的性子一模一样。 但公堂上坐着的却不是谢迁,魏云亭问:“为何公堂上审案的不是县令?” 阿桃忙解释:“魏姐姐,因为今日的这桩案子涉及到了大哥,就是县令大人身边的侍从从吉,大哥为了避嫌,所以这桩案他并没有插手去查。” 说完她颇有些愤愤:“那个县丞大人根本就不管事,查都没让人去认真查,要不是相公插手,从吉大哥只怕就要被冤屈下狱了。” “那倒是有幸。”女子笑了声,并未再多言。 阿桃忽然疑惑,怎么她知晓堂上的那人不是县令?转而又想,兴许她之前见过谢迁,是而未再关注。 只见公堂之上的几人已经往来争辩了数回,被人捆来的钱承业满脸愤怒,挣扎个不停,“大人,你可得小民一个说法,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闯进我钱家来说把我抓走就把我抓走!” 他看了眼谢逐:“就算他是县令大人的胞弟,没有官身没有功名,他有什么资格抓人?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县丞是个和稀泥的,显然两边都不想得罪,只得这边朝钱承业摆手:“先消消气,消消气!” 又看向谢逐:“这,贤侄啊,你平白无故的抓了人来,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贺班头站住来说话,被县丞一眼瞪了回去:“贤侄胡闹,你也去跟着瞎胡闹?” “我可不是胡闹!”谢逐往前迈了一步,锐利的目光逼视钱承业:“红袖招烟雨的死我已经抓住了凶手!” “凶手就是你,钱家公子,钱承业!” 他声音掷地有声,此话一出,引得县衙门口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人是钱公子杀的?不能吧?” “烟雨姑娘不是被钱公子包了吗?听说他还想把烟雨姑娘赎回去做妾呢,怎么可能还把她杀了?” “哼,我昨儿个还看见他在红袖招跟其他姑娘厮混呢,烟雨姑娘才刚死,他就立马找了其他女子,我看啊,他待烟雨也没什么感情,说不定就是他杀的呢?” 有人忙不迭插话:“我可听说他在家里对家里的奴仆都是非打即骂,烟雨好像也被他打过好几次呢!” 外头议论不断,钱承业抬眼,被谢逐那锐利阴鸷直穿人心的目光看着,寒冷的天背后生生被逼出了一身冷汗来。 他一动,左臂的伤刺激得他额上冷汗阵阵,外头的议论身好像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他咬牙奋力反驳道:“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我杀人?” 外头又有围观者议论:“对啊,我们当时都有人在现场看见了,凶手就在现场,钱公子都受伤了,怎么会是他杀的人?” 这似乎给了他信心,他撑直身体看向县丞:“还请大人明鉴,当时红袖招所有人都看见了凶手,我也被凶手刺伤被他打晕在地,烟雨不是我杀的!” 他唇角略勾,阴恻恻道:“谢二公子,别是你为了包庇你家的侍从,所以把罪都推倒了我身上吧?我听闻谢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此案他都没有插手,你却如此冤枉人,是不是损了谢大人的名声?” 阿桃气得恨不得给他那张脸揍上一拳,小声啐道:“我呸,我跟相公明明躲在红袖招里听得清清楚楚,人就是他杀的!” 魏云婷讶异问:“你与你相公一起去过红袖招?” 阿桃反应过来,讪讪笑道:“魏姐姐,我们只是为了查案才去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说完,她便想起了二人躲在衣柜时见到的场景,以及他们二人当时之间缠绵炙热的呼吸声,谢逐有力的胳膊箍紧她的腰,现在腰间似乎都仍残留着他的力道。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少年压抑难忍的询问:“阿桃,我们做成真正的夫妻好不好?”随后她呜呜嗯嗯应了声好。 少年低沉嘶哑的声音随后又想起:“那,那过两天我们再做真夫妻。” 她瞬时愣住,一时间脑海空白,这是谢逐什么时候问她的?她居然还答应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啦!此事是真的吗?先前她不懂,可昨夜在红袖招,虽只一眼,但她仍记得清清楚楚,做真夫妻,难道就是做那两人所做之事? 那丑陋的东西,要钻进她的身体?这如何能容得进?阿桃顿时又羞又怯,慌乱不已。 魏云亭连喊她几声,才将她喊回神来,“阿桃,你怎么了?” 阿桃一阵恍惚,小脸羞红忙摇头道:“魏姐姐,我,我没事。” 她拉住魏云亭的袖:“还请魏姐姐帮忙保密,不要说出我们去过红袖招的事。” 魏云亭莞尔轻笑:“自是不会说的,我只是惊奇,谢逐他竟然还敢再进去那烟花之地。” “魏姐姐认识我相公?”阿桃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熟稔,皱眉问:“听魏姐姐说的,我相公以前也去过那种地方?” 魏云亭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倒也不算是,我今日刚进城,便听闻县衙升堂,还以为是谢家大公子在断案,却不想是这一桩案子。” 阿桃眨了眨眼,忽而反应过来,“魏姐姐你姓魏,可是祖母所说的那个要来拜访她的客人?” 魏云亭含笑点头,阿桃忙道:“等下相公断完案子,我带着魏姐姐去谢府,你才来这里,想必不知道该如何去。” 魏云亭含笑应下。 公堂上谢逐摆出了物证,又将人证喊了出来:“这件男子外袍从烟雨的房间搜出,此外袍料子为织锦缎,是你们钱家的绸缎庄新出了料子,上面满布血迹,血点子呈现喷射状,仵作验过,烟雨被人刺破心脏,又割破喉咙而死,这两处伤口都会使血液喷射出来。血喷溅在衣裳上,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两个人证被推了出来,跪在堂前:“回大人,小人前夜在红袖招遇见钱公子,见他身上穿的外袍就是这件。” 另一人也跟着道:“是的是的,小的也看见了,我还问了钱公子这料子是从哪儿买的,钱公子与我说这是他们钱家新出的料子,还未卖呢!” 钱承业脸色愈发白了,仍旧坚持道:“区区,区区一件外袍怎么能证明人就是我杀的?说不定,说不定是凶手把我的外袍脱下来穿在身上了,又把他丢到床底下了呢?” 谢逐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钱公子知道的可真清楚,我记得我方才可没说这外袍是从床底下搜出来的吧?” 钱承业慌忙道:“那是,那是因为我当时看见了,是凶手,是从吉!他扒了我的外袍穿在身上,杀了烟雨后又把外袍丢进了床底,他是要嫁祸给我!对!他就是要嫁祸我!” 见他还在嘴硬,谢逐冷下脸来,又喊贺班头拉出了春歇娘以及从安抓住的那个被春歇娘派去钱家的小厮。 二人早经谢逐的威吓,吓得什么都说了,扑倒在地,那小厮慌张道:“是,是春妈妈今晨在楼里来人查案的时候,喊我去给钱公子报信,说,说烟雨姑娘的死因被发现了,让钱公子早做准备,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听吩咐去报信的!大人,二公子,这不关小的的事啊!” 春歇娘也哭天抢地:“大人,奴家都是被钱公子逼迫的啊!” “你们!你们放屁!你们污蔑我!” 谢逐一把抓过钱承业受伤的左臂,将他袖子撸上,将纱布尽数掀开,一道手掌长的伤口呈现眼前,他喊来仵作过来验伤。 仵作正色道:“回大人,这伤长八寸,上深三分,下深半寸,呈斜状分布,是人为由左至右由下至上所划,所用凶器当与杀死烟雨之凶器一致。” 众人一听,此话已经十分明了,显然这伤是钱承业自己右手划左手划的,而且用的还是跟杀死烟雨的为一把凶器。 衙役将同样从床底搜出来的水果小刀呈上。 钱承业整个人登时瘫软在地。 满眼绝望,白着脸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都是因为她骗了我才杀了她的啊!” 他红着眼,声音凄厉凶狠:“都怪她!是她骗了我!我才杀她的!”
第59章 榆木脑袋 最后烟雨姑娘被杀一案在众人的见证下所破,背后的真相大白。 钱公子钱承业原本只偶尔才去红袖招一回,自三年前红袖招老板春歇娘捧出一个唱曲儿十分动听的烟雨姑娘后,他为烟雨的歌声所动,自此常去红袖招听烟雨登台献唱,后来渐渐地付了真情与烟雨沧桑渺渺的歌声之中。 直到后来他将烟雨包了,甚至起了为她赎身纳回家做妾的心思。 烟雨有一套规矩,凡登台献唱皆要于台上蒙上红纱,下台之后一律不唱,钱承业本也因她的规矩所打动,认为她身怀傲骨,一开始并未打破她的规矩。 待到后面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后,钱承业想要听烟雨单独唱歌与他听,烟雨一开始言辞拒绝,后来熬不住他的诱惑与唆使,开口唱了两句。 一开口钱承业便听出了问题,当即询问,烟雨赶紧道是嗓子嘶哑的缘故,糊弄了过去,但一个疑惑的种子还是在钱承业的心头种下,因为嗓子在如何嘶哑,她与他面前开口所唱的歌声与她登台时所唱的差别极大。 再往后钱承业便更加关注这二者之间的区别,进而发现便是连声线,两处之间都有不同,钱承业进而要求烟雨需得再在他面前唱上一次,烟雨想要傍住这根大腿,数次推脱,惹得钱承业心中疑惑越来越甚,乃至心中火气也欲盛。 直到前夜烟雨并未登台唱曲儿,于房中休息,钱承业突然无声无息前来寻她,走至门外,听见了她吊嗓子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嘶哑,气力不足,无一处唱在调上,与在台上那空灵轻巧,缠绵婉转,直击人心的天籁之音完全不同。 钱承业当即明了自己被骗,不止他,整个红袖招沉迷于烟雨歌声的男子都为她与春歇娘所骗。 他愤怒之下冲进房中,与烟雨爆发争吵,钱承业逼问背后唱歌之人是谁,烟雨拒不相告,并怒骂钱承业的所谓真情虚伪至极,台上唱歌是另有其人,但台下日日夜夜与他恩爱的是她烟雨,只凭歌声不同便否了一切情意,实在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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