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向恒:“阿嚏。” 白婴“呜呜”假哭:“兄长,你就把他放了,好不好嘛!他要是没了……” “你便如何?”楚尧转头看她。 白婴想说,还能如何,只能找块风水宝地先葬向恒,过些日子自己安排好后事,搞死了叶云深,就马不停蹄地跟去黄泉赔罪。她这话没法说出,正是迟疑间,楚尧哑声道:“你就这般……看重他?” 白婴听着苗头不对。 果不其然,她哥一路歪去了奇奇怪怪的方向。 “那……你是如何想我的?” 白婴:“我……” 楚尧自言自语:“是了,你已说过对我的想法。” “什么时候?我哪有?” “也难怪,你唤我兄长……” “等会儿,这不是应该的吗?” 楚尧恍若未闻:“八年,整整八年……”他捂住眼,“说起来,从始至终,我都没赢过。” 白婴听得不明不白,但也多多少少悟到她哥反常的缘由是为什么。鹿鸣苑事变,虽在他计划之中,白婴也曾直言,他摒弃了所有光明置身黑暗,可在此之前,他仅仅因她诚心实意对他好,便生出过放她离开的念头。他不是真正摒弃了光明,而是但凡有一丝光,他都想尽力挽留。 剥开那披在身上的暗色,他仍是最初的少年。 他在意白婴的看法,却不敢深究。白婴醒后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会无限放大,继而去推敲。她每一处和往常的不同,对楚尧来说,都是昨夜那一把火的余烬。 现在,他还误解了她与向恒的关系。 白婴哭笑不得,伸出双手掰过楚尧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她咧嘴笑笑,皮实地说:“我家兄长,堂堂七尺男儿,竟也有如此细腻婉转的心思呀?啧,你怎么那么矫情。” 楚将军沉默望天。 换成以前,楚尧一巴掌下去,白婴可能会死。 但这会儿,不管她说什么,楚尧都会一力兜底。 “可你矫情起来,怎么也那么让我喜欢。” 楚尧的耳根子赫然泛红。 白婴最喜看他禁不起挑逗的模样,“吧唧”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你不喜欢我叫你兄长,也不直说。话都藏在心里,还要靠我猜。那我猜猜,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唔,宝贝儿?” 楚将军的脸也红了,下意识地就要扭过头。白婴偏生不让,凑近寸许,压低嗓音:“宝贝儿?” “阿愿……” “我在呢,绝世小甜心。” 白婴倾身便欲吻他。楚将军在把握尺度这一块儿,简直拿捏得死死的。他奋力站起,后退半步道:“我、我知道了。” 白婴不满:“你躲什么呀宝贝儿,还怕我毒死你不成?” “不是。”楚尧正色道,“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白婴:“你红着脸还说这种话合适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家宝贝儿原来是这样的呀。那你要是控制不住,想对我做点啥?” 她站起来,朝着楚尧抛媚眼。 恰逢几个厨子抬着菜回转,正准备开火做午膳,就见他们家都护和白婴双双站在公厨里,眼神激烈交锋,仿佛是两军对峙。白婴太阳穴一跳,厨子们还天真地以为下一刻就能目睹都护手撕活人的风采…… 然而…… 都护他老人家是想也没想,甚至连余光都懒得瞟一瞟旁人,径直道:“你在乌衣镇时,说过什么话?” 白婴犹豫:“说、说了太多,你指哪一句呀?” 楚尧:“孩子姓楚,生两个。” “姓氏不重要,跟你也行,一个或者两个,我都不介意。你还要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白婴的脸颊转眼就比楚尧还红。她向来知道她哥武力强,可没想到论情话,他也不弱。她飞扑上去捂死他的嘴,一脑门扎进他的怀里,央求道:“你你你……行,是我败了,求你别说了哥!不,我叫你祖宗都行!” 观看完全程的厨子们撒手把菜篮子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同时,纷纷萌生出一个念头—— 完了,都护他,堕落了。
第十六章 都护府打脸日常 “就算我过去不该随口说骚话,你也不能这样翻旧账不是?你光辉伟岸的形象,还要不要维持了? 今日是几个厨子,明日就该全府上下,尽人皆知。这事儿要是传开,那便人言可畏了!” 白婴一个劲地给他讲道理:“我还花了好长的时间去琢磨,我这说话的德行随了谁,眼下看来,多半是随了你。 人家述哥那晚就说了,小时候就不该让你宠着我,现在好了,一坏坏俩。 “没办法了,为你名声着想,你要不待会儿先把我关牢子里去,我没别的要求,和向恒一间就行。” 楚尧立刻透露出想把向恒处理了的表情。 白婴见势不妙,忙不迭补充:“那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虽然没大他几岁,可真心把他当儿子……这样说好像怪怪的。 重来一次,我是真心把他当亲弟弟,亲得聘礼都给他存好了,只等他娶个腰细臀翘的媳妇儿回来给我敬杯茶的那种,这个醋你都要吃就别怪我翻林纾的旧账了。” 楚尧闻言,正色解释道:“我与林纾,没有半分交集。” “怎么没有,她追着你来边关,是假的?” “那是她的事。都护府的大门,从未让她进入。” “那早些年你收她的礼,是假的?” “这……”楚尧抿了抿唇。 “你为她把我关在房里,是假的?” “阿愿,那不是……” “不是什么?最后,你和她的婚约,也是假的?” 楚尧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阿愿,在我看来,林纾只是陌生人。那句口头婚约,从前,以后,都作不得数。” 白婴听他如此一说,蓦地十指蜷紧。 她想到一个最坏的可能,几乎是不愿承认,也不想去面对,楚尧将来会走上这般的结局。她刚要开口,楚尧上前一步,轻拍了下她的头:“你说他是你弟弟,我便相信。 早在天途关,我其实已经知晓,有人在暗中跟着你。” “那、那你怎么不拆穿?” “没必要。 那时的你和他,抑或是整个十六国,对我都形不成任何威胁。” 白婴想起了楚尧的名言—— 一群杂鱼。 杂鱼之一,白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可不,谢谢宝贝儿的看低。” “是我错了。” 白婴一噎,低头道:“我没这个意思。你别道歉道得如此顺嘴啊,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傻瓜。”楚尧轻笑,拢着她的鬓发,“我这辈子,像个赌徒,原本是满盘皆输,一无所有。好在,你回来了。” 白婴似懂非懂,联系起了他先前说的,从来没赢过。 楚尧顿了顿,旋即珍之重之地道:“以后,这人生,便押在阿愿身上了。” “宝贝儿……” 白婴这回听得明白。 她在,他便清醒。 她殁,他即疯癫。 这个许诺太重,生生禁锢着白婴的心。 她明知该及早断了他的念想,却又忍不住说服自己,等等,再等等,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会解开楚尧的心结。想到这儿,白婴索性掐断了后话。 二人回到主院,白婴又连问了好几次向恒在哪儿,楚尧的眼光飘了又飘,最终只说向恒昨夜已然离开,他会遣人寻找,不消数日,必将向恒完好无损地带到她跟前。白婴虽然心下有疑惑,仍是选择了相信。 两个人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上午,到得用过午膳,白婴犯起了困,楚尧守着她睡下,方才离开去处理军务。 这日过后,边关诸事仿佛趋于平静。 剩余的战俘被赶往外城,集中关押,由都护府加强看守。 鹿鸣苑烧得一干二净,众人都道是战俘所为,无人去深究。除了城守张郭,两百四十三者,无一生还。 白婴也从此事知悉,张郭必是楚尧的心腹,从设立秋宴,到最后的杀戮,他都扮演着楚尧绝佳的帮手。 城内历经了数日的人心惶惶,逐渐回归到风平浪静。 因着事发当夜都护府有所应对,百姓伤亡不算多,亦是让白婴心生安慰。 她生怕给楚尧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整日都待在院子里,喂鱼除草。其间,白婴还趁着楚尧不在,去找过赵述几次。 结果如她所料,不管她什么时辰去,赵述都不在府中,像是有意避着她一般。 白婴没辙,只好把希望都寄托于向恒,没事就拉着楚尧追问,有没有向恒的下落。 诚然,楚将军私心里也很想尽快履行承诺,把向恒拎到她面前。 但不知为何,每次说起这事,楚尧总是有意回避。 为了分散白婴的精力,他大多数时候留在院子里陪她,随她说起这些年无关轻重的见闻,也聊在京都时的趣事。 在白婴的要求下,楚尧还无可奈何地拿出了她当初送来府上的两车话本子,供她打发闲暇…… 白婴别的本事算不得高明,但在作死这一道上,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自从那天两个人在公厨里探讨生一个还是两个的问题,整个都护府早已炸开了锅,只是楚尧挡住了这些风雨,白婴并不知情。 都护府上上下下常年对楚尧有着近神一般的崇拜,自然是不肯轻信自家的都护为美色所惑。 众人琢磨着求证,于是挑了个月黑风高夜,来探访主院。 彼时的白婴还沉浸在书海里。 正值七月,西北的夜里也甚是炎热,白婴贪凉,死活要在水榭里看书,楚尧便替她点了好几盏灯。 大抵是话本子看得太多,普通的情节已无法挑起她的兴趣。 她翻了一本又一本,恹恹地撑着头,嫌弃没意思。 楚将军见时辰不早,本想劝她回房歇息,不料白婴突发奇想,要楚尧给她念话本,哄她睡觉…… 当时墙头那排听舌根的将领,差点没吓到滚下去。 须知,楚尧这人,不能说是毫无架子,但绝对有分明的底线。 都护府之所以被称为光棍儿府,也和这位不近女色踩碎一地芳心的定远大将军脱不了干系。 加之,白婴送书时楚尧想拧掉她狗头的神情历历在目,让众人都一致坚定地认为,白婴这回,死定了! 底下的白婴也听到了奇怪的抽气声,一溜小跑冲到楚尧身边,搂住他的胳膊,不解地问:“哪儿来的动静?夜里听着,怪瘆人的。” 楚将军眉眼淡淡:“兴许是钻了野猫。” “哦。” 白婴拍拍胸口,撒着娇要楚尧念话本。 在众人翘首以盼明早给白婴办丧事的目光里,楚将军到底是没拗过白婴,接住了她递来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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