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尧还没琢磨透他妹要干什么时,她就开始上手脱他的衣服。 楚将军愣了一瞬。 气归气,也不带这样猖獗的。 赶在白婴扯开他的腰带前,楚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后续的动作。轻叹一息,他已然想明白了白婴的动机。 “那小子告诉你的?” 白婴低头关注他的腰:“伤在何处?你让我看看。” “阿愿……”楚尧像在哄小孩子似的,声音极其温柔,“没事,已经痊愈了,只是少许皮肉伤。” “你骗谁?四天前发生的事,如今就痊愈了?我一个药……”白婴话一顿,见楚尧眸光转暗,忙不迭干咳了一嗓子,说,“你不给我看,就证明你心虚!你害我担心,我会食难下咽! 如此一来,今日的午膳我是吃不下了,对,晚膳也不吃!明天不吃!后天还不吃,饿死算了!” 楚尧哭笑不得:“你方才说我幼稚,现下,是谁更幼稚?” “彼此彼此吧。”白婴哼唧。 楚尧摸摸她的头,仿佛是在给她顺毛,继而好言好语道:“只这一回,阿愿可否放过我?” “别说一回了,半回也不行。我就问你脱不脱,你要是不脱,我帮你。你要是敢跑,我明个儿就去找地方出家!” 楚尧渐渐收起了笑意,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拿白婴没辙,小时候如是,这会儿亦如是。 虽然晓得白婴的出家只是句戏言,可他更清楚,她的担心半点不掺假。 眼看白婴不达目的不罢休,楚尧无奈地拧了拧眉,自行解下了腰带。 “经年战场厮杀,阿愿看了……不要害怕。” 白婴一句“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吓大的吗”尚未脱口,整句说辞就哽在了喉咙里。 楚尧的腰腹还缠着一圈白纱,里面隐隐透着鲜红的颜色,说明伤势并未痊愈,白婴委实不知,他这几日,究竟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 而除了这新添的伤口,前胸的刀疤大大小小有十数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还有许多别的痕迹,白婴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兵器伤的。 打眼一看,他上身的肌肤竟没有一处完好,累累伤痕密集地遍布着,就连右肩的骨头都微微突出,仿似旧年的骨伤一直跟着他。 白婴像是被刺卡住了喉咙,攥着裙摆的五指已然狠狠掐入了掌心里。 他说他习惯了疼痛,她以为他逞强,原来,这些年的每一步,他所熬过的血雨腥风,不比她少寸缕。白婴一眨眼,泪珠子就断了线。她浑身战栗着,哽咽到说不出话。 这是她爱惜到骨子里的少年啊,怎舍他变成这样…… 楚尧一看她哭,便慌了神,刚想把衣衫整理好,白婴指着他的锁骨处问:“这是……怎么伤的?” 楚尧抿紧唇线,没有说话。 白婴又指着他的肩头:“这里呢?好好治过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愿……” “还有这一处,是被……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吗?” 楚尧稍稍一默,随意拢好了衣衫,然后单手捂住白婴的眼:“别看,都过去了。这些伤不碍事,也不疼。阿愿不哭了。” 白婴用力地咬了一遭下唇,到底是没忍得住,避开楚尧的腰蓦地抱了上去。 她的鼻涕眼泪全糊在楚尧微敞的胸膛上,一边埋头蹭,一边拖着哭腔嚷嚷:“怎么不疼!你老是说不疼,伤成这样能不疼吗?你骗我做什么?你骗我我就能好受吗? 我看见你的伤,都快疯了,只想把伤过你的人一个个拉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皆不足以让我泄愤!” “好,阿愿不生气。”楚尧换着法子哄,“以后不骗你,我疼。” “知道疼你还不爱惜自己! 明明那么厉害,一个人打两百山鹰都能安然无事,怎么短短几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搞成了这样?” “嗯,就是因为阿愿不在,没人看管,是以狂傲了些。” “以后,不许再说不疼!” “好,听你的。” “我再问你一次,腰疼不疼?” 楚尧:“疼,好疼。” 结伴跑来书房正欲第二十八次冒死进谏,让楚尧别被白婴美色迷惑的李琼、江安、王威三名副将走到门口,齐齐呆住。 他们赶巧听到二人最后两句对话,赶巧看到他们搂在了一块儿,又赶巧目睹自家都护衣衫不整…… 几位副将内心犹如狂风卷过。 副将江安:完犊子,都护他失身了。 副将王威:完犊子,光棍儿府的清誉彻底保不住了。 副将李琼目眦欲裂,放声大吼:“白婴,我要杀了你!” 楚将军云淡风轻地穿好衣裳,简简单单三个字,震慑住了众人:“你试试?”
第十七章 霸王硬上弓 经过书房的神奇误会,都护府内的氛围变得越发微妙。哪怕白婴足不出户,都能感觉到四处风声鹤唳。每个士兵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强烈的恨意,仿佛巴不得把她摁进坟头去。 中元过后,白婴难得遇上了久未碰面的赵述。 赵述在军营里驻扎了大半月,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脸上胡子拉碴,看起来颇历了些风霜。白婴心知赵述避她,是怕她问起过往之事,便也识趣地没有提及。二人简单交谈了一番,赵述告知白婴如今都护府军心不稳,而后便急匆匆地赶去找楚尧相商。 白婴一个人在院子里思索良久,实则也心知肚明,若要解决眼前困局,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她的身份公布于众。但此举过于冒险,毕竟她现在明面上已成了十六国的女君。一旦处理不当,楚尧很有可能背上叛国通敌的罪名。 白婴思来想去,当夜就向楚尧提出,她先离开都护府一段时日,暂且稳定住军心。楚尧闻言,瞬间变了神情。他自是不允,甚至这一晚后,如非必要的军务处理,他都时刻陪在白婴身边,好似怕她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回来。白婴既是心疼,又是好气,试了几次单独出府,无一例外,都被府兵拦了回来。她每每拿这事声讨楚尧,楚尧便用其他的法子补偿,抑或给她买许多爱吃的小零嘴,抑或学着下厨给白婴做喜欢吃的菜…… 很不幸,在楚将军分两次炸了公厨后,白婴便严厉禁止他再做这种高危性举措。后来,哪怕白婴诓他念话本,他都甘之如饴。一言以蔽之,只要白婴好好待在他身边,他可以成为她所期盼的样子。 白婴私心里觉着,楚尧这状态相当不妙,但亦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治好楚尧的心病,她也不能急功躁进。她正思索着如何走下一步棋,前往十六国的向恒便掐着日子赶回来了。 这天,楚尧被几个副将缠着,白婴闲来无事,只能百无聊赖地在水榭里翻话本。她看不进去上面的文字,懒懒地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叹气。待一本书册翻得见了底,她随手扔在一旁的竹筐里,又打算取出另一本。恰在此时,院中一阵风动,从墙头翻进来一个飘逸的身影。 白婴照旧趴着没个动静。 落了地的向恒静等一刻,见她还是半死不活,索性箭步迈进水榭,仔仔细细打量了白婴一番,委实欠抽地说:“我翻墙了。” “我,知道,姐姐没瞎。”白婴摆手。 “你,不骂我?” 白婴瞥他一眼:“你,欠收拾?” 向恒暴躁起来:“你别学,我说话。” 白婴瘪了瘪嘴,烦躁地把书丢了,末了,她方坐直身子,挠了把头发,道:“长梦带回来了吗?” 向恒摇头:“叶云深,不给。” “哦,意料之中。” “那你还……” “就是传句话给他罢了,稳他两个月,让这厮别在背后使阴招。当然,他信是最好,不信也无妨。” 向恒想了想:“可你的,症状……” “先撑着吧,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白婴说完这话,便没了后续。向恒看穿她有心事,左右望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矮声问道:“去见,画皮师?” “我倒是也想。”讲到此处,白婴一叠声地叹气,“问题在于,你看我这处境,明不明朗?显不显著?我被我哥给软禁了。” “他为何……” 白婴为防止他发散思维,及时接过了话头:“你知道五六岁的孩子如果得到一件心爱的东西,会怎么样吗?” 向恒翻个白眼:“别卖,关子。” “哎,孩子长大了,要展翅高飞了,再也受不了长辈的絮絮叨叨了……” “白婴!” 白婴皮笑肉不笑地咧两下嘴,撑着头道:“楚尧这会儿的心态,大抵就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离吧。心爱的东西,就得妥帖藏在身边。有人来借,他便护着。有人来抢,那后果……不堪设想。” 向恒寻思了半天,总算初步理解了白婴要表达的含义。 “所以,他不让,你出府?” “嗯。” “那你,由着他?” “我能怎么办?现在都护府不平静,我本想离开暂避。可若真是不管不顾地走了,我不知道楚尧会变成什么样。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男人,还不得宠着他?” “白婴,你!” 向恒被这句“自己的男人”诛了心,正徘徊在立刻走,和等她交代完再走这两个选项时,突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向恒是习武者,耳目自是比白婴这废柴灵敏得多。他料想白婴没听到动静,猝不及防地上前一步,道:“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白婴拒绝:“都说了不能偷跑,不然他以为我和你私奔,第一件事就是砍你全家。” “我全家,就我,一人。” “啧,你这孩子别老是放飞自我,赶紧走,容我好生思量思量,如何给你姐夫治病。” “若我说,能让他,放你走,你愿吗?” 白婴一听,当即起身,两眼放精光道:“还有这好事?你这兔崽子不早说?” 向恒再近寸许,直抵白婴的跟前。他两手握住她的肩头,防不胜防地说了一句让白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词:“阿婴,你别再恨了。” 白婴眼皮一跳:“我去?” 向恒不等她反抗,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便吻了下来。 他是十三岁遇见的白婴。那时尚不知晓,当她第一次将他护在身后,他这一辈子,就彻底输给了这个女子。从那以后,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哪一瞬间,他能将她放下。 他想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想……这样做。 白婴呆滞刹那,骂人的话刚至齿关,向恒的脸就停在了极近、极暧昧的一个角度上。她正感奇怪,冷不防地,自洞门处,传来一声清清浅浅的:“阿愿”。 白婴动作一滞。 好家伙,今早睁眼时,她完全没想到,当天的经历能刺激到载入史册。如果她机灵的小脑瓜没推算错,按照这个姿势,这个位置,以及向恒那意有所指的话,一个女主以美色复仇,但是未遂,还私底下与情郎偷会亲昵商量如何接着复仇的故事,已然在楚尧脑海里成型了。白婴一时之间竟拎不清是该当场打死向恒这个逆子,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证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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