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姝挽和陈朗从那人群中挤出来后,就捏着手里的那枚平安扣献宝似的举在陈朗面前。 “可是有什么特别?”陈朗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到时候表哥就知道了。”她满脸笑意,有些神秘的收起那枚小小的东西,小心的置于袖口里。 长街上这会密布的都是人,两边的彩灯与盛京相比又是大有不同,不同于盛京彩灯的华丽,这里的各种东西都透着一股温婉江南的味道,温柔小意,缱绻柔美,灯笼的式样都是以江陵独有的事物为形,尤为有趣。 两人也想走至那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看看究竟还有什么,可身边的人却数此都把两人冲散,不得已只好作罢。 逆着人潮是不能回去了,只能挤到一旁的小巷,准备往回赶,却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姜姝挽被人从身后忽的轻轻一撞,一回头,却是一个垂髫小孩儿,举着一串小小的东西仰面望着她。 “小妹妹,可有事?”她微前倾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道。 那小孩仰着一张稚嫩的脸庞,犹为天真的看着她: “姐姐可不可以把方才在铺子上买走的那东西让给我?” 小孩的样子不过五六岁,还梳着两个小小的丫髻,身着也是普通的年服,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真挚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 姜姝挽见状心下一软,方才塞入袖口的东西复又被她摸出来,抚了抚那孩子的头顶,摊开掌心伸手到她跟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玉坠子,姐姐本来打算打成络子送人的,既然你喜欢,那便送给你吧。” 她没问她要索取的原因,直觉就是这孩子没有什么坏心思,左右不过一个平安扣,给她便是。 小女孩也不和她客气,展着一张圆脸对她甜甜一笑,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就拿走了她掌心的东西。 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顺势就递到姜姝挽跟前。 “谢谢姐姐,这个送给你,今日是除夕,我祝姐姐岁岁年年永安康健。”说完,不容姜姝挽反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姝挽后扭头就跑。 “一枚平安扣换一串糖葫芦,表妹也没吃亏。”陈朗见她发愣,不由的在一旁打趣。 姜姝挽这会也才反应过来那玉扣已然变成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既承着心意,那表妹就赶紧吃,也希望那些祝祷也能真的保佑表妹。”陈朗继续说。 她看着手上的糖葫芦,像是专为小孩儿准备的,小小的,圆圆的,竟和梁钰给她的差别无两,上次是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怕梁钰亲自塞到了她手里,她也没吃。 本就心里惋惜,今晚出来也是一路都在找这东西,想弥补上次的遗憾。 甜甜的味道又一次在舌尖漾开,当糖衣在细齿的挤压下裂开的时候,她尝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恍觉这才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芦。 不是从一而终的甜,是入口甜,糖衣破开后微酸,接着再是酸甜的混合。 这会,她还犹记得梁钰嘱咐过的话,慢慢吃,记得吐籽。 一侧脸颊鼓起一块圆圆的地方,不消片刻那串糖葫芦就已全部全部入了腹。 一直往巷外小跑的小女孩儿这会刻意回头,就看到姜姝挽嘴角沾着一粒细碎的糖衣浅笑得望着自己的方向。 … 夜色如靛,远离了市肆的喧嚣后,剩下的只是静谧与失落。 梁钰这会已经回到了住处,方才姜姝挽与小女孩儿交换的东西,这会正在他掌心静静地躺着,被打磨的玉润光滑的小物触手生温,但梁钰心底更多的情绪是失落,懊丧。 方才在街市,姜姝挽和陈朗一同身着白衣立于那小铺面前,接受众人调侃的时候,他就躲在一旁看着。 听到那小贩让陈朗买东西予她时,她没急着撇清两人的关系,反而看到陈朗被人为难后她竟主动买下东西解了陈朗的急,从头到尾丝毫不见冷脸,都是一脸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 他心下微酸,忽有些觉得这小姑娘是不是没有心,亦或是,到底懂不懂自己的心,不知道就算是木头也是有所属人的吗,不懂表哥再亲那也是个男子吗? 不能因为是表哥,就忽略了他是男子的事实,今晚他俩甚至都穿了白服,在人群中格外的扎眼,任谁看了都会怀疑他们的关系,怎不见她向那小贩解释? 张开掌心,看着那被陈朗买下送给她的东西心下就一阵不爽,想到那小女孩儿说,这是那位姐姐要拿来打成络子送人的,东西是她表哥买给她的,她向来知礼,不愿欠人情,打成络子能送给谁?答案不言而喻。 屋外有人敲门,他收敛情绪让人进来,铭风见着他还保持着和半个时辰之前一样的姿势,急忙呈上手中的东西。 “大人方才提前离席,陈大人说还有些未尽之言都写在这里了,陈大人还言,说圣上的旨意他已然知晓,定当全力配合大人调查。” 他接过信没有立即看,却是摩挲着手里的东西,语气里含了些征询的意思,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人问题: “一根木头,一次烧不着,多烧几次总能烧着吧。” 他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话出口后才发觉自己竟然再下属面前说这些,身为铭风的上峰,他是不愿在他面前袒露这些问题的,这会面色有些尴尬。 可铭风却恰好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在联想到今日梁钰的种种行为后,试探性的回答道:“大人莫不是遭拒了?” 话音才落,梁钰一个眼刀就直接扔了过去,这铭风平日里看起来不懂男女之事,怎这会倒开窍的挺快,虽然没才对,倒也差不离多少。 铭风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耸,咽了咽口中的涎后,才颤巍巍的开口:“属下虽未经男女之事,却也是见过不少,大人难道忘了,咱国公爷是怎么对公主的?” 梁钰眉毛一提,他爹? 他怎么就忘了当初他爹就是靠着那身打不退的精神,才娶到了他那贵为公主的娘。 “我听府上老嬷嬷说,国公爷当年对咱夫人可是一见钟情,奈何那会夫人年轻,喜欢的是文人,不喜我们公爷这类武夫,可咱公爷丝毫不惧啊,哪怕对方是公主又怎么样,不也靠着真本事最后打动了公主,最后还有了大人您。” 开国公府现在的国公爷就是梁钰的爹,既有爵位在身,又兼之朝廷的威北大将军,面对千军万马的敌军都不在话下,一个小女子还怕拿不下吗? 屋外凉风习习,吹的屋内的烛火忽闪明灭,案桌上陈言廷送来的信件都被这明晃晃的烛光给映的忽明忽暗。 “就是说,只要火不灭,那木头就总有烧着的一天。” 铭风这次未言,只是点到即止。 就看到梁钰已经拿过一旁的纸笔,铺在案上就写了起来。
第29章 除夕夜是要守岁吃饺子的, 温湄虽然今日有事不在府中,可这些事情却不会忘,陈朗和姜姝挽刚回府, 门房就已经通知小厨房煮了饺子。 盛京的习俗是把一枚铜钱包在饺子里,吃到的人今年都会有好运气,虽说只是个意头, 但要是在这特殊的时候得到这个好意头,便是喜上加喜的事。 往年在姜府, 姜姝挽就从来没有吃到过有铜钱的饺子,这次自然也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当吃到第二个饺子的时候, 刚刚咬了一口就发觉不对:“表哥, 我好像吃到铜钱了。”铜钱质地硬, 吃起来还有嗝牙, 咬的她有些皱眉。 陈朗看后笑道:“表妹今晚先是收到新年祝福, 这会又吃到铜钱饺子, 看来表妹明年一定事事顺遂,否极泰来。” 吉祥日收到吉祥话, 任谁都会开心, 何况今日本就该是个开心的日子,今日以前的不快和伤心,随着今年的翻篇,也就全都过去了。 姜姝挽随之展颜,细细的眉眼如那潋滟的波纹,仔细把铜钱收好,放在了之前放平安扣的袖口位置。 爆竹声中一岁除, 除夕的夜里江陵城中的爆竹声就没有停歇过,一直都在此起彼伏, 众人都在这声声除旧的爆竹声中迎接着新得一岁的到来。 好在姜姝挽的屋子安静听不见这些动静,一夜好眠,第二日早早便起,新年第一日,作为小辈是要去给温湄和陈朗问安的, 昨日除夕,府里檐下的风灯一夜未熄,空气中或多或少还弥散着烟火的味道,她领着梓春往前院走,过了那片细碎的薄荷丛后就看到已经有丫鬟小厮在忙碌了。 姜姝挽不经意看了一眼,没多想就直往前院去了。 昨日陈朗夫妇受邀去了成王府,子时过后才回来,以至姜姝挽昨日送二人出门后,直到今早才能见到夫妇二人。 “今早听阿朗说,挽挽昨夜吃到了那铜钱饺子,好意头呀。”一见面,温湄就拉过她笑道。 接着还未等姜姝挽说出新年贺词,温湄就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叮铃铃晃动两下后递到她面前。 新年压岁,是长辈对晚辈的祈愿,姜姝挽此来向二人问安,事后他们也是要给的,所以姜姝挽没有推辞,道谢后就大方收下,与温湄又说了些昨晚在江陵的见闻。 “姨夫呢?”说了好一会都只见温湄,姜姝挽不禁问道。 哪知方才还一脸笑意的温湄憋憋嘴,语气有些不愉:“他就是那闲不下来的性子,昨日去了成王府见了那梁钰,今日就巴巴跑去说商议要事,连阿朗都一道带去了,休沐都顾不上。” 陈言廷的性子的确如此,心里有事就会一直惦记着,这一路来姜姝挽也看的明白,温湄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之所以能跟着陈朗这天南地北跑也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出来。 只是新年第一天就不见人,身为妻子,难免会有失落,姜姝挽这会也只能宽慰温湄两句。 今日本打算向二人问安后,再一齐吃顿饭,没想到陈言廷被绊住,午时了都没回来,母女二人只好作罢,简单用完午膳后姜姝挽便回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平静的流水,一日日缓缓流过,平静而安然,让姜姝挽都快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只除了夜里偶尔看到城中烟花漫天的时候,那在小镇的记忆会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外,梁钰这个人给她留下的记忆,好像只剩一个名字了。 是的,她在刻意忽略这个人,忽略这个名字,以及他留给自己的记忆。 因为陈言廷父子一直忙于公务,以至姜姝挽自除夕后就没出过府,江陵的繁华给她留下的只剩除夕夜那日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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