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世子在那时候听不进姑娘的话,那姑娘就得卖卖乖,好好哄着,男人嘛,那种时候,哄着总能听话的。” 这句话说的姜姝挽没忍住,第一次脱口问: “那要怎样哄?”样子单纯可爱,红红的脸颊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模样。 嬷嬷被问的一时语塞,尴尬的笑了两声才找回自己声音: “若是真不会哄,那姑娘就只有据实说了,就告诉郎君哪里不舒服,只是新婚夜嘛,忍忍也就过了。” 姜姝挽似懂非懂,觉得嬷嬷一会说不舒服,一会又说让自己忍,洞房夜真的就会痛到需要忍吗?她压下心里的疑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认真跟着嬷嬷学,这敦伦的房中事也在一日日的行进中慢慢知晓。 屋里在晦涩的说着秘密,府中却在忙里忙外的准备即将到来的婚事。 海棠苑和姜家的主院内统统都被洒扫了一遍,里里外外都布置的规整,府里的小厮,丫鬟,甚至后厨的粗使婆子都因着这事添了一件新衣,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一脸的笑意。 府里谁不知道大小姐心地好,也多的是人承过她的情,去岁和梁二公子闹掰的时候,大家甚至都还一阵惋惜,觉得一桩好好的婚事就这样没了,可如今却觉得,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姐失了一桩婚事,却得了另一桩更好的婚事,没人不替她高兴的。 府里各处都挂着红绸,门房上都贴满了喜字,只待等到春闱过后梁家世子上门提亲了。 而与之高兴气氛格格不入的却是落梅院。 看着海棠苑的下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样子,姜凝芝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之前说好,春闱过后是自己同阿骋哥哥成亲,怎的现在变成了别人。 不仅如此,自己连续给阿骋哥哥送的好几封信都像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一般。 想到此,再看到外面忙碌的下人更是一腔的怒火没出发泄一般。 “怎么说?这次又是无功而返吗?” 她一脸的不满,对着送信的丫鬟都是一脸憎恶。 “是,是,奴婢这次没有把信送给铭大人,而是把东西给了国公府的门房,却不想那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是一条心,奴婢话都没说完就□□了出去。” “你就不会说是在替姜姝挽送信吗?”怒气冲冲。 丫鬟也被她这气势吓到,说话都带着些颤意: “奴婢说了,可那门房却说,如果是大小姐的东西都是铭护卫亲自取回来交给他们世子的,压根,压根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姜凝芝觉得额头在突突的跳,梁骋不见她也就罢了,现在就连梁钰也避而不见,府里天天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可她和梁骋的事情却不见人提及。 那种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一下子又离自己遥不可及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祖母,爹爹,甚至娘亲,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梁钰和姜姝挽的亲事上。 她捏了捏额头,顿感无力,却还是对着那丫鬟继续道: “信先别急着送了,春闱也近了,等到下闱那日,我自是要去送一送阿骋哥哥的,至于梁钰那边,等到他和姜姝挽成亲后害怕没得机会见吗?”
第75章 姜家和梁家的婚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朝堂上的事情也在疾步推进,二月方过,暮春三月刚一来临, 齐聚在盛京的赶考学子们就在准备下闱场了。 梁钰不甚在意,此刻最关心的便是和姜姝挽的婚事,毕竟圣旨有言, 春闱一过择日完婚。 说是择日却也没个定数,端看两家该如何抉择。 可等了许久的梁钰却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听说请期的前一日他和长公主在芳华居内彻夜商议了许久,愣是将三月中的日子给生生提前了七日, 也就是春闱结束的第一日。 … 三月初七, 姜家 姜姝挽卯时就被梓春和婆子唤起来了, 清晨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沐浴, 而公主怕姜家的人伺候不周到, 婆子都是从梁府专门拨过来的。 喜服是宫内绣娘赶制, 首饰也是老夫人特意让方氏新准备的,而姜姝挽的嫁妆则是她娘亲去世以前就留下, 方氏再意思意思添上那么些就成, 现在已经齐整的都码放好在海棠苑的一角,只等着梁钰上门亲迎的时候随着聘礼一道抬走。 姜姝挽昏昏欲睡,迷蒙着惺忪的双眼由着梓春和婆子们装扮。 “寻常喜服的衣摆处都会绣双蝶或是石榴,大片的地方则绣凤穿牡丹,可姜小姐这件是有些不同,当初量身过后,世子特特遣人进宫嘱咐, 给小姐的婚服不能绣双蝶,便是喜鹊也不行。” 说话的婆子是在国公府伺候的老人了, 说起话来慢悠悠却像是缓慢的浸入她的心间,或许正是因为婆子不疾不徐的语调让姜姝挽对这略显讨好的话没有排斥。 “说来也不怕小姐笑话,世子所为老奴也看不明白,起初我们公主也不同意,可不知世子用了什么法子,还真让公主答应了,把那双蝶啊,喜鹊的都给换了,说小姐年纪小又娇媚,合该绣些娇花来衬的小姐更好看,可见啊世子是疼姑娘的。” 姜姝挽没料到婆子会突然说这些,可这会屋内都是进进出出的丫鬟,说的她倒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从铜镜里看着婆子: “嬷嬷,我有些紧张。” 梁钰的心意她一直都明白,只是这会成亲前夕从别人口中知道她还是有些不自在,紧张也是正常的反应。 梁钰的所为婆子不明,姜姝挽却是一听就明白。 双蝶是寓意新人的感情就像梁祝一样,情比金坚,死后化蝶也要在一起,而喜鹊自然就是牛郎和织女每年见面所需的桥梁。 虽说都是希冀新人,年年岁岁,比翼双飞之意,可追究这花样的始末,总带有那么些悲情的意味在里头。 在盛京梁钰就曾说过,这些个东西,寓意都不好,不是生离死别就是凄凄惨惨,今日大婚,以他那般较真的性子定是要规避这有一丝一毫可能性的意外发生,哪怕它只是婚礼上一处不起眼的小小绣花。 感叹于梁钰竟能关心于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姜姝挽心中微甜,面上却是不可避免的发热,幸好今日所着的衣物本就鲜艳,衬托之下旁人也难以发觉。 方才还满脑的瞌睡因为嬷嬷的几句话驱散了不少,连坐姿都变得正经起来,拘谨的攥着手指。 “姑娘不怕,等一会宾客都到了后,你就该出去见礼了,见了礼就好好在府中等着世子来接你,前些日子教的那些个规矩可都还记得?” 婚姻之意取之:黄昏之时为姻缘而来,时下成亲,依然是在黄昏的时候新郎带着人过府接新娘,再绕着盛京的内三坊走上那么一圈接入府中,在行礼,这亲事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 只是黄昏接亲之前姜姝挽须还得再府里同姜衍问候一遍所到的宾客,再行一遍礼后,等到午时过后梁钰才会来亲迎。 而沈诗婳则是在辰时以后到的,见到姜姝挽第一眼时,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 都说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候,便是在成亲那日,而今日的姜姝挽若单单只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却是万万不够的。 沈诗婳凑近姜姝挽身侧,看着已经被婆子装扮好的姜姝挽连说了好几次赞不绝口的话都不足以表现出她眼里的震惊。 “你这样子,一会你家梁大人见到不得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耀眼的凤冠霞帔还未上身,鬓间的大红海棠流苏小钗随着一举一动间微微颤栗两下,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又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就像那沐浴在微雨中的娇花,点点水珠镶嵌在上头,含苞待放,提醒着护花人来采撷。 被她说的有些微怯。姜姝挽嗔怪的看了一眼:“他哪像你说这般。” 纵使她说的夸张,可此刻的姜姝挽确也当得起她这句话的,方才见客的时候,座上的好些男子眼睛都快挪不开了,梁钰是没见到,若是看到了非得让她提前盖上盖头不可。 离黄昏还有一会,见客完毕之后,姜姝挽能有一个时辰休憩一小会,只是今日衣着隆重好看却也有很不便利之处,姜姝挽须得少食少饮,否则一会行礼时出了岔可就闹了笑话了。 见伺候的人都已出去,沈诗婳噙着一脸的笑意凑上前来揶揄: “挽挽,那日宫里来的开慧嬷嬷都给你说了些什么呀?” 她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若不是大红喜服衬托,沈诗婳定能一眼看出来:“你,你问这个作何?” 她一脸的好奇,嘴里却是无所谓,一手支颌的问到:“就是好奇嘛,还是第一次听说成亲前会有教养嬷嬷来教女子这些事。” 这些事? 姜姝挽的耳朵更红了:“你知道?” 她摇摇头,若有所思:“这倒不知,只是越不能听的东西我越是好奇,那晚回去我便问了母亲,母亲倒也没说什么,只说到我出嫁前,会给我放一本册子在我嫁妆的箱底,洞房之时我夫君自会知道。” “你也别惊讶,我今年也虚岁十六了,父亲又是个敢说的,我母亲自是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关于那件事,祖母也隐晦的让身边的婆子来提点过姜姝挽,那开慧嬷嬷教她用过的册子也自然会随着今日的嫁妆抬进国公府,只是她不能告诉沈诗婳,她已经是看过那个东西了。 “挽挽,你既然都学过,那册子究竟是什么呀?” “我,我忘了,不记得了。”她躲着沈诗婳的追问,就是不告诉她这些日子自己看得脸红心跳的东西是什么,一想到祖母随着那册子放的还有几件‘特制’的寝衣,她更是没脸去想那些个箱子。 两个手帕之交在屋内说着悄悄话,一个追一个躲,就在姜姝挽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门房处来人通传,说新郎来接新娘子了。 婚事的流程都是不尽相同的,梁钰带着两名傧相前来亲迎,来人身份同他一般高,一个是盛京三个卫所的总指挥使陈如曦,一个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李秦,一个正四品,一个从四品,一文一武,倒也真是能替他冲锋陷阵,助他一举就能抱得美人归。 梁钰到时姜衍及方氏已经在正堂内候着了,府外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都围聚在门口处,无一不是想瞻仰一番世子爷的风采,却又无人真的敢为难拦着。 最后,眼看着梁钰一首催妆诗接着一个问题的回答,滴水不漏外加毫无破绽,让在场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哑口无言,都不知该出什么法子才能既不算为难,又看起来算刁难的问题考验这个过于令人瞩目的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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